第一八六章 林中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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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無半分生氣的桂花林,突然現了出現一個成年人,且這成年人的身側好似還攜了一個孩童。
平白的出現,且出現在這樣一處地方,怎能不叫人頓起疑心。因眼角瞥審到那桂林中走過的成人身影,在視線落後眉宇現蹙時,下瞬白澤遠直接起身騰躍而起。
腳下輕踩馬鐙,人已飛身直攻而上,勢如電閃,也就是一瞬一刹的功夫,白澤遠已如電雷般近身。身行攻,手上呈爪成鉤,因不知此人身份為何,身側所攜的孩童是否金家叫人劫持的小少爺,所以白澤遠手下的勾擒多少收了幾分力。可饒是如此,天下第一神捕出招,尋常之人怎能避得。
出招扣擒,力求一招先定弄清這人身份後再做下步處置,誰知這突現林中的男子竟非一般尋常人。白澤遠的如影隨形和佛手十八粘,講究的乃一氣嗬成行雲流水,早已盡得紫台仙人真傳的白澤遠,這紫台山上的武學自然也是了熟於心。故而這突然攻出下的招式,就算隻是暗下的突襲發難,也是流雲之氣大過殺人之戾。
動物天生對危險就有著難以理解的先覺之感,雖說人非正常意義下的動物,不過有些人的直覺卻靈敏得讓人驚詫。對於危險的降臨,有些人天生就有遠超他人的銳敏。
殺氣,殺戾之氣,一旦察覺到周遭念起殺氣,那些過敏之人就會心起不安,身起陰顫。普通人當中,有些人天生就能察覺到旁人的殺念,普通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習武之人。
習武之人,最先習的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習武之人不但得留意自己的跟前,最重要的還得留神自個的身後和周遭。所以身側之聲,但凡有人突然上近,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必能察覺到有人近臨。
臨近之人,除非熟悉之人,否則都是需小心警惕之人。無殺無戾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有人心起殺意,意圖要你性命?殺念這種東西,雖然無形無狀,卻是一種能叫人下意識察覺到的東西,而白澤遠的殺念,又與尋常武學之人的殺念不同。
也不知是否因紫台仙人的武學講究一個天地人和,就算白澤遠手上出招暗襲,他身上溢散而出的也非尋常武學之人的戾殺之氣,而是一種如風如霧似巡似遊的飄然之氣。
出招想傷人,可因他所學的本就是似霧似風的武功,加之武學之上又是登頂絕倫,故而白澤遠的出招暗擒,世上險少有人能覺。
天下第一神捕出手要一個人,什麽時候不是手到擒來,然而這桂林中突然出現的男子,卻出了白澤遠所料。突襲下的擒攻,白澤遠的確放了幾分水,收了幾分力,可迅猛與突然的速電可不見斂收半分。
可那個男人竟然避開了。
不但察覺到他的突然招擒,甚至折身避開了。
桂花香氣,林中遊遊膩膩,忽然間竟覺身後似有暗風來襲,這撲襲而至的暗風不但卷散遊溢的桂花香,甚至還漸漸力襲壓至身後。
林中起風,這是很正常的事,不過這林中的風,卻不會這般撲壓。撲壓而下的重感,叫那人下意識察覺到有人出掌襲至,本能下對於危險的反應,在白澤遠的手扣擒鎖住他的肩頭前,那人竟作反應隨即避開。
腳下步子一踩,隨後被人盯上的肩頭落了沉,待那沉下的肩頭避開他人的叩擒後,那人的身子直接折遊而過。上身的移折,竟又避開白澤遠接下換掉的攻擒,接連避開兩招佛手十八粘,再第二招避身閃過後,那人顯然已知這出手之人絕非普通發難之人,當即連了兩下錯,反手帶起身側的孩童就往後頭退去。
兩招的你走我避,招式雖然不多,卻夠雙方探清對方的身手。
抱了孩子往後連退幾步,這林中帶著小孩的男人警惕瞧著白澤遠,說道:“你是何人?”
郊野桂林,突然現了一名絕頂高手,且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暗下動手,對於這位突襲的神捕大人,那人自然警覺。至於出手欲擒他的白澤遠,待瞧了那人的模樣以及叫他抱下懷中的孩童,眸色瞬時沉了。
那人模樣生得極是普通,普普通通的人穿了一件普普通通漿洗得發白的衣服,整個人看上去平凡得毫無特色可言,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人,若非此時在這處遇上,若非他懷裏帶了個孩子,隻怕落到街上連白澤遠也不會過分在意。
人。
是個普通的人。
不過他懷裏的孩子,卻絕不普通。
金家失蹤數日的小少爺,此時此刻就在這個男人的懷裏,而這人男子,顯然非一般閑人。
有本事從他兩眼皮底下帶走金小少爺,絕非泛泛之輩,雖隻出了兩招,卻也夠白澤遠知道跟前這個男人有這個本事。有本事在他的突襲下成功避開兩招,且出現在城郊靜寥無人的桂花林中,甚至懷裏還帶著金家失蹤多日的小少爺。
要說這人與金小少爺被綁一事無半分幹係。
誰信?
兩招落空,見人帶著孩子退閃後避,雖說白澤遠因憂出手太猛誤傷不當傷的過路人,手上的招式稍稍斂了幾分,不過能在他手下平穩避開,且懷中還帶著一個孩童的,此人的本事也是驚人。驚人之人,如今金小少爺就在他的手中,白澤遠如何能不起憂。
兩襲的落空,人也暫定蹙眉鎖蹙,就在雙方半退各自為邊杵凝對方時,那男子再察身後一席掌風壓襲。這突然出手扣襲的白衣男子,身法上已是空靈飄蕩,叫人難警難察。這等本事的人,江湖上可不好得,本以為擁有這等驚人本事的人莫名遇上一個已經難作難料,沒想著先刻才剛抱著孩子避開這人的扣擒,下刻戾襲而至的掌風竟從身後壓下。
與白衣男子的襲扣不同,這從身後攻來的掌明顯帶了幾分邪戾。不似白衣男子的扣擒一切以拿擒為主,手上還收幾分,身後襲至的掌風瑟瑟戾壓,強而下壓的掌力,開山之勢掩藏其中。
這樣的掌力,倘若真讓它拍到身後,莫說傷了,命怕是也得去了一半。
毫無預警,掌風就那樣空襲而至,在察覺身後戾掌無聲無息落襲後,那男子的麵色明顯變了一變。忽變的麵色,全身肌肉在那瞬繃了緊,緊繃的肌肉,氣息也促稟起來,氣息驟稟丹田壓沉,力勁直接爆提。眼前掌力已是近襲,男子若是再不對防,隻怕這一條命當真就得隕在這空襲的一掌上。
這忽襲而至的掌,乃離上殤的斷魂掌,掌力之凶,江湖上數一數二。這樣的一掌無聲無息,前有白澤遠窺視,後有掌心戾襲,憑了這個男人是誰,在他人的夾擊之下也絕無輕易避一再避二的可能。白澤遠先襲,離上殤後隨,想要接連避開兩人的攻勢絕非一件簡單的事。若非武功高強之人,想都不敢想,更何況這個男人懷中還抱了一個孩童。
若想平安避開這襲下的殺掌,要嘛棄了懷中的金小少爺,要嘛直接用懷中少爺當了肉盾。不管這個男人如何抉擇,隻要他想在離上殤手下保己平安,必得傷到懷中的金小少爺。
離上殤出手,凡事都講究一個快準狠,可不會因了什麽而像白澤遠那樣斂斂收收。眼瞧這下襲的掌風已是愈近愈戾,眼前那個男人在察覺到危險逼進,已是本能想要脫身閃避,叫懷中的金小少爺暴露在離上殤的襲襲殺風下,下一瞬,白澤遠竟然見那個男人收了臂上力道,雙足注力後背躬起重了馬步。
如果他想保己,必得避開閃退,而不管他如何的閃如何的避,他與懷中的金小少爺,隻能二選一。是保了自己莫叫這突襲而至的掌風掃傷,還是保了懷中這個與他全無半分血緣,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潛入金家擒來的金家小少爺,叫自己致暴於斷魂之下,一掌半廢性命。
孰重孰輕,隻怕危險臨近的那一刻,這個男人心中已有抉擇。
身體的本能是騙不了人的,在掌心襲壓時,男人下意識的反應是保護自己。危在旦夕之時,誰的本能不是保己棄舍他人,這個男人的下意識也是如此。隻是身體的本能畢竟隻是生物的本能,有些人危險之下會順著本能先保自己而舍旁人,而有的人,哪怕多年武學下的本能下意識擇了對己有利的反應,在最後關頭也仍會擇了旁人。
下意識的一開始,這個男人打算側折避閃,挪錯側開身後的掌襲,可在身體做出相應反應時,在瞧見懷中叫自己緊緊抱在懷內的孩童,驚覺自己若是避開,那一掌必得落在懷中孩童身上,而這孩子受了那一掌後絕無活命的可能後,這個男人棄了自保的機會。
不是暴提丹氣施功避離,而是收臂將那孩子更緊的抱入懷中。緊緊的鎖保,弓起後背將自己的作成肉盾,護住孩童。
斷魂掌的凶戾,單從掌風之中就能察覺得出,這個男子明顯是個有本事有能耐的,白澤遠相信單憑那壓襲而下的掌力,他定知道這一掌若受,不死也得廢了一半的性命。可饒是如此,最後關頭他還是擇了金家小少爺,以自己的肉身為盾擋,將金小少爺護在身下。
最後的抉擇,很多時候能叫人看清一個人的為人,尤其是這種生死攸關之時,更能體現。
身後襲攻,男子做出的反應離上殤沒瞧見,不過男子正麵所對,凝眸注審的白澤遠,卻將一切落入眼中。雙眸的焦凝,一刻都沒移錯,就在離上殤那掌即將拍至男子身背時,白澤遠突然出聲喊道。
“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