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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在鵬城已經說過了啊，你是可以懷孕的！”

    蔣習宇的聲音不大，可卻如在沈清筠心中落下一個巨石般，讓她整個人瞬間僵住，頭腦一陣發懵。她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怪異至極。

    不知道保持這奇怪的模樣多久，沈清筠才驀地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蔣習宇！

    她手心全是汗，心髒也跳的飛快，好似隨時能蹦出來般。

    隻見蔣習宇麵無表情的站在病床邊，雙手環肩，眼中滿是淡然。

    “你，你說什麽？別開這種玩笑了！”

    隻是，心中有個聲音在呐喊，快反駁我！快反駁我啊！如果她能夠懷孕，如果她能懷陳修遠的孩子....

    可蔣習宇聞言隻聳聳肩，無所謂道，“愛信不信。說實話，我沒那麽多時間給你做心理輔導。沈小姐，如果你要出院或者去看朋友，可以直接下床離開了。”

    沈清筠瞪著眼睛，不滿的看著他，像跟誰置氣般惡狠狠道，“你還是專業的醫生嗎？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那個手術到底怎麽回事？不，我，我真的懷孕了嗎？”

    “是你說不想要待在這間病房！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我現在本來應該在家休息了！懷孕的事情，具體得明天白天做個檢查才能確定！”蔣習宇打了個哈欠，一臉無奈。“我看你還有力氣糾結這麽多問題，應該也沒什麽事了。對了，記得明天去補繳住院費。這可是單人病房！”

    他說著便想轉身離開，說了又不信，這個女人，真是愚不可及！如果真那麽好奇自己是不是懷孕，去買張試紙不就可以了嗎？

    “蔣醫生！”沈清筠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拜托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現在腦子都是亂的！一時說我不能懷孕，一時又，又說我可以懷孕....而且，趙，趙東不是找了李詢嗎？為什麽會是你動的手術？”

    她的眼中滿是哀求和祈盼。她很想相信蔣習宇的話，可又怕是一場夢！她已經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蔣習宇下意識掙脫開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淡淡道，“兩年前，你因為大出血送進了急救室，情況很危急，當時我做完一台手術，本來已經可以下班了，可....”他眼眸沉了沉，不知不覺陷入回憶中。

    他要如何說出口，他是被她慘厲的尖叫聲嚇到了？

    意外流產的女人，在醫院也見了不少，可蔣習宇沒見過血流得那麽凶，肚子裏的寶寶還有那麽頑強生命力的情況！那個孩子不想走，孩子的母親更是舍不得他走！

    這種情況，蔣習宇沒辦法安心休息。他咬咬牙，再次走進了急診室！

    李詢是他的助手，嚴格來說，李詢當時是不夠資格進手術室的。可人手太過緊張，情況又太凶急，蔣習宇當機立斷讓李詢做了他的副手，給沈清筠做手術。

    在保大保小的問題上，他一時陷入兩難，如果可以，他想拚一把，讓母子平安！因為就算昏迷之中，沈清筠依然迷迷糊糊在喊著“孩子...”

    她身體的血都快流幹了，還是喊著，“救救我的孩子！”

    蔣習宇那時並不懂她的哀切，可卻佩服她的堅強。

    有人說，女人如水，為母則剛！

    那一刻的沈清筠，讓蔣習宇深深震撼。這也是兩年過去了，蔣習宇為無數女人接生後，依然能一眼認出沈清筠的原因，更是一向冷漠的他為何會在鵬城的宴會上，為她挺身而出的原因。

    最重要的，蔣習宇無法避免的覺得愧疚，他欠了她一條命！

    手術途中，李詢因突然的不當操作，一刀刺中她的子宮，導致沈清筠大出血！

    蔣習宇雖然努力挽救，可眼看沈清筠的堅持已經到了無力挽救的地步，而手術外有人傳進消息，沈清筠的家人已經下了決定，盡所有可能保住大人的性命！就算，流掉孩子也在所不惜！

    “對不起！”蔣習宇在動手之前，看著沈清筠緊皺的眉頭，在心中無比沉重的道了一句歉。

    從此，他就欠了她一條命。多麽可悲，選擇這個職業，他就背上了無數的債。

    蔣習宇做完手術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紀嘉煒。他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手術室等了多久。

    蔣習宇的眼神與他對上，兩人竟都陷入沉默。

    聽到沈清筠平安無事，紀嘉煒鬆了一口氣，而聽到孩子沒保住，紀嘉煒...居然笑了！

    蔣習宇對紀嘉煒的那個笑印象太深，每每想到隻覺汗毛豎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有時候回憶起來，也忍不住想是不是他看錯了？

    因為笑著的紀嘉煒突然跪坐在地，大聲痛哭起來！

    他哀切的喊著，“清筠，清筠！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清筠！你原諒我啊！沈伯伯，對不起！對不起啊。”

    看見一個大男人哭成這幅模樣，蔣習宇難得心軟，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他，“病人的身體需要靜養才能恢複。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孩子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對不起！”

    他說著，認真的彎腰朝紀嘉煒鞠躬道歉。

    紀嘉煒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了句，“謝謝！”他帶著濃重的哭腔，語氣卻並不顯得沉重。

    謝謝？雖然心中有一絲怪異的感覺劃過，可蔣習宇以為是他哀傷過度，說話糊塗了。

    他將莫名的情緒壓下，再次朝紀嘉煒躬躬腰，便徑直離開了急診室。

    後來，他聽說1205病房的那個女人清醒之後不吃不喝，整個人陷入麻木。又聽說，那個女人的父親在她進手術房的時候，已經意外身亡。

    明明是不相幹的兩個人，可蔣習宇不知不覺聽到了她很多的傳聞。甚至也知道手術室外遇到的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丈夫。

    而說出保大選擇的人，卻正是他！

    這是失誤，是醫院的失誤，也是他的失誤。所以蔣習宇無法提起勇氣去病房為她複診。也是這一遲疑，等蔣習宇想要道歉的時候，他聽說，那個女人不顧身體不適便直接出院，再也沒有回來複診過！

    “可你因為情況太緊急，我不得不為你安排了手術。很抱歉，你的流產手術是我做的，輸卵管也是我切除的！李詢當時是我的副手，我不知道為什麽那天在宴會他會說出那種話！更加不知道為什麽你會誤會自己終身不孕！”蔣習宇第一次眼中露出哀傷的情緒，他看著沈清筠歉意道，“如果我沒記錯，你隻是懷孕幾率比別人要低，不是無法受孕！你的月事推遲了有多久了，你還有印象嗎？如果你實在好奇自己的有沒有懷孕，可以去買早早孕試紙！雖然不如醫院檢查那麽準確，可也能讓你放心。”

    沈清筠張張嘴，不知為何，明明想說話，可眼淚卻一個勁的往外湧。

    她再次拉住蔣習宇的手，力氣大得他竟無法掙脫，“蔣醫生，謝謝你...謝謝你！幸...幸好是你給我做的手術！幸好是你！”

    蔣習宇怔了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因為他，他做流產手術而感激他。這兩年來壓在他心中的重負，因為這聲道歉突然顯得越發沉甸甸的了。

    他值得被感激嗎？

    可他不知道，沈清筠此刻心中因為他的話重新燃起的希望！

    李詢是副手，如果...不是蔣習宇，不是她曾經嘴裏的不靠譜醫生，也許她真的會是李詢所說的，終身不孕！不然，以趙東的心性怎麽可能會為李詢安排工作？

    “我要去買試紙，醫生，我的月經一直不怎麽正常，經常兩三個月都不來。所以我沒有放在心上過...不行，我得趕快去買試紙！”沈清筠吸吸鼻子，突然放開他的手，急忙從床上爬下來。

    蔣習宇看她火燒屁股冒冒失失的模樣，不由搖搖頭，無奈道，“等等！”

    沈清筠回頭詫異的看著他，“怎麽了？”

    她想了想，輕聲道，“哦，是住院費吧？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行了，坐下！”蔣習宇沒好氣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試紙我讓護士給你送過來。你剛剛是說你月經不調？這...這就難說了！”

    沈清筠聽到他的話，臉色瞬間慘白，“你，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有可能沒有懷孕嗎？”

    蔣習宇看著她的模樣，緩慢卻肯定的點點頭，“你都沒有檢查過身體嗎？女人應該按時體檢，這種常識都不知道！你有這麽不珍惜自己嗎？”

    沈清筠一愣，急道，“你不是說我懷孕了嗎？還，還說你是專業的醫生！你這個人，到底靠不靠譜啊！”

    蔣習宇臉色一沉，“閉嘴！”

    他本來長得很斯文儒雅，可臉色一沉，整個人冷冽了幾分。

    沈清筠卻一點也沒被他嚇到，陳修遠那麽副冰山死魚臉她都不怕了，還會被蔣習宇如此稚嫩的小冰山模樣嚇到？

    她現在隻一心想確認自己是否懷孕，連陳修遠和舒傲珊的照片和那個電話都拋之腦後，更別說樓下病房的紀嘉煒和陳雪菲了！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個交待！快，快讓護士給我試紙啊！如果我沒有...”沈清筠惡狠狠的瞪著他，如果他讓她空歡喜一場，她敢肯定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