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富貴沒來麽？”

    柳母被她拽的東倒西歪，差點撞上人家。

    兩人已經走了很遠，卻始終沒有瞧見柳富貴的身影。

    上次他們倆吵架的時候，柳富貴並不知情，他隻是知道自己娘親已經鐵心想要在鎮上幹活，他迫不得已才將她送來。

    可就是因為他那兒子太憨厚，才鎮不住這刁蠻的媳婦。

    淮山疼妻入骨，也沒見二兒媳整天無理取鬧。

    沒有，你走以後他就去做長工了。”

    馮菊香瞄著柳母的包袱，心裏越發的著急起來，拉著她快步朝著村中走去。

    過了晌午，婆媳倆終於到家。

    柳母口渴難耐，還沒等喝上一口水就被她拉著坐在炕上。

    娘，你先歇著，我幫你收拾。”

    馮菊香嘿嘿一笑，迫切的將她那包袱拿走了。

    她將房門關好，立即將那鼓鼓囊囊的包袱打開，左翻右翻，卻隻瞧見一些新作的衣裳，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馮菊香頓時火氣上湧，抓著那包袱踹開了房門，好幾件衣裳掉在了地上，被她踩在腳下，也視若無睹。

    柳母將臉別開，盡量讓自己不要動怒。

    她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白薇給的銀子和貴重東西她一樣都沒有拿，全都放在了房間裏。

    娘，你這包袱裏的東西是丟了還是忘記拿了。”

    到了家以後，她索性張牙舞爪起來，並沒有絲毫避諱。

    沒有丟，也沒有忘記拿，娘從飯館出來時連行李都沒有，這些衣裳還是你弟妹買的，沒有別的了。”

    柳母波瀾不驚的說著，眼皮都沒眨一下。

    那小娘們還真是摳門，我一路打聽，聽說現在鎮上的藥鋪，她的生意最好，淮山也每天出攤，怎麽會沒有銀子呢？”

    馮菊香將那包袱扔在炕頭，一屁股坐在柳母身邊，她從來沒有正眼細看過自己的婆婆，如今一瞧，倒覺得真有幾分姿色。

    原來以前那麽黑是曬的，現在肌膚細膩，麵色紅潤，還真是年輕。

    這白薇別的她不知道，很注重吃，看來在她那待著夥食定然不錯，能把她婆婆這樣糙的人養成這樣也真是不容易。

    她們沒有什麽銀子，開那麽大鋪子哪來的富餘。”

    馮菊香聽了這話，倒覺得有些道理。

    畢竟淮山以前隻是打獵，沒去鎮上出多久的攤就盤下那藥鋪，肯定是如她所說的，沒有什麽富餘銀子。

    行了，我餓了，坐點吃的吧。”

    馮菊香一臉失望，沒有銀子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把她哄回來伺候著也是不錯的。

    她往後一倒，直接仰躺在炕上，柳母厭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外麵拾柴火。

    馮菊香心裏憋屈得很，躺在炕上閉上眼睛全是白薇的身影，索性起身朝外麵看了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倒是有了新發現。

    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正躲在稻草後麵偷偷瞧著她婆婆，一邊看一邊吞咽口水。

    柳母心裏亂的很，自然是沒有瞧見這些，撿了一些柴火便朝著屋內走去。

    馮菊香瞧著她進了廚房，慌慌忙忙的出了門。

    劉大伯，幹啥呢？”

    馮菊香鞋子都沒有穿利索，展開雙臂攔住了剛才偷看的老頭。

    村裏人風吹日曬，年過六旬已經滿臉滄桑，老頭驟被看透了心思，後退了兩步。

    沒，沒啥，就是路過。”

    我呀，剛才在窗戶那邊都瞧見了，你是不是看上我婆婆了？”

    是。”

    那老頭嘿嘿一笑，踮腳朝著屋裏望著。

    以前還真沒瞧見富貴他娘這麽好看，這回看了一眼還想看第二眼，真是怎麽看也看不夠。

    白薇給她裁剪的料子全是鮮亮的顏色，柳母素來纖瘦，從背後看可不就是小媳婦似的。

    我婆婆守寡很多年了，一直沒找，不知道能不能開竅呢。”

    馮菊香故意賣關子，果真瞧見那老頭急了。

    你婆婆疼你，你跟她說說。”

    隻要你同意就成，我婆婆她害羞，這事我們當兒女的就做主了，隻是這彩禮。”

    馮菊香話隻說了一半，愣是將剩下的咽下去。

    老劉頭心癢難耐，搓了搓手。

    二十兩，咋樣？”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呀，怎麽隻值二十兩。”

    馮菊香跺跺腳，抱著手臂背過身去。

    富貴媳婦，我可是黃土埋了多半截的人了，還能活多久我都不知道，二十兩不少了。”

    老劉頭一拍大腿，卻又生怕驚到屋裏做飯的柳母，說著說著又壓低了嗓音。

    既然你都是黃土埋了半截的人了，怎麽還有這個心思？”

    齷齪的心思驟然被揭發，老劉頭頓時掛不住臉了。

    馮菊香趁著他難堪的時候，又加了一些價錢。

    我看這樣吧，三十兩，不能再少了，我婆婆這麽一拾掇也是個風韻猶存的，你不虧。”

    那，那好吧。”

    老劉頭憋得臉紅脖子粗，遲疑半晌點點頭。

    馮菊香笑的花枝亂顫，“劉大伯，可記得早點把彩禮送來呀！”

    不會忘的。”

    老劉頭戀戀不舍的朝著柳家院內看了看，加快腳步回了家。

    柳母年輕時候他就惦記著，奈何人家男人是村裏的獵戶，一般人都不敢得罪，等到柳獵戶死了，他的二兒子又長起來了，可比那柳獵戶厲害多了，村裏的人別說背後說閑話，就連偷偷看一眼都不敢。

    如今她那大兒媳鬧起來凶的很，她這二兒子和媳婦才搬出去，現在沒有撐腰的了，他正好鑽了空子。

    老劉頭說到做到，晚飯前就將那三十兩彩禮送來了，嚴格的說，那是他的棺材本。

    翌日一早，馮菊香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隨意和麵在鍋裏貼了餅子，又洗了一些野菜，準備蘸醬吃。

    娘啊，富貴不在家，咱們娘倆就將就著吃點，等他回來了再做好的。”

    玉米麵熟得快，不多時的功夫那股玉米香就飄散開來，可是柳母卻沒有食欲，心裏一直惦記著白薇和柳淮山，她走的匆匆忙忙，他們各忙各的，如果她在那裏做飯白薇肯定能輕鬆一些，可是如今這麽一走，不僅忙不過來，而且還怕二兒媳會生氣。

    嗯。”

    柳母魂不守舍的應著，一點胃口也沒有，便隻掰了半個玉米餅子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