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今天冷了，出攤生意也大不如以前了，每天看著你風裏來雨裏去的心裏實在難受，聽說這飯館老板要回老家去過年，侍奉娘親，我便和他談了價錢。”

    兩人尋了一處凳子坐下，四處環顧著。

    娘子辛苦了。”

    他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娶了這麽體己的娘子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白薇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這大傻子每日賺了銀子都巴巴的給她送來，她也隻是管管而已，哪有那麽誇張。

    隻是如今快過年了，生意怕不會太多。”

    柳淮山分析著，既然店老板都回去了，想必最近生意還是不忙，不然他肯定會能多賺就多賺一些，當個盤纏也好。

    我也想到了這點，不過咱們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可以做足準備。”

    柔媚的人兒長睫低斂，思忖了一番。

    娘子說的極是。”

    柳淮山應著，眼看著快過年了，剩下的時間他便沒有出攤，柳母聽說了這事，也跟他在飯館裏忙活著。

    柳母踏入這飯館便感慨良多，瞧著從門口路過那挺著孕肚的女人，腦海中便浮現出馮菊香的身影。

    九龍山村，寒風凜凜，柳家的小屋內卻熱火朝天。

    馮菊香早已不知身在何處，似大河大水之中的落葉，飄擺不定。

    此時，房門驟然從外麵敲響。

    天氣冷了，本以為不會有人來了，怎麽會這樣？

    馮菊香抓緊身上男人的胳膊，那男人會意起來，麻利的翻身下炕，尋了衣裳裹在身上，躲進了柳母原來住的那屋裏，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馮菊香顧不得一身疲憊，顫巍巍的將衣裳穿好，雙腿發顫的前去開門。

    婆娘，怎麽這麽久才開門？”

    馮菊香一開門頓時嚇了一跳，本來以為是隔壁那李大嫂來閑話家常，隨意打發了就好，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富貴回來了！

    你，你這麽現在就回來了？你不是說過年才回來麽？”

    馮菊香一張口，嗓音有些沙啞，聽起來怪怪的。

    柳富貴瞧她麵頰紅撲撲的，伸手摸了上去。

    馮菊香嚇得趕緊往後躲，卻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快過年了，我怕你忙不過來，而且還要去鎮上把娘接回來呢，婆娘，你臉怎麽這樣紅？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呢！我好好的。”

    馮菊香十分不情願的讓開路來，柳富貴扛著行李進來，一股冷風鋪麵，弄的她心涼了半截。

    馮菊香說話一向很衝，他倒也習慣了。

    她細細打量著柳富貴，進了冬天以後他肌膚倒是白皙起來了，不似之前那麽黑了，隻是人瘦了下來，不知道是太累還是被她克扣的。

    出去做工吃的往往不好，主家通常不讓吃飽，幹活的隻能從自己口袋裏緊出一些，每頓飯多花銀子買了燒餅什麽的糊弄一下，不然經常幹體力活是撐不住的。

    婆娘，你這肚兜怎麽在地上？”

    柳富貴瞧見地上那一抹大紅色，彎腰撿了起來。

    馮菊香走的慌忙，這才想起裏麵是空蕩蕩的。

    我，我洗澡來著，這是換下來準備要洗的。”

    馮菊香咬牙切齒的，故意咳嗽了一聲，那男人此時已經穿戴整齊，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

    柳富貴聽見門響，立即要出去查看，豈料被她一把拉住。

    你走了一路了，我去關便好，這風也太大了些。”

    馮菊香走起路來有些不自在，生怕柳富貴看出什麽來，依舊邁著大步佯裝前去關了一下門。

    還是娘子知道心疼人。”

    你才知道呀！”

    馮菊香嘴上惡狠狠的，手綿軟無力的戳了一下他的腦門。

    娘子，你給我點銀子吧。”

    在炕上坐了好半晌，柳富貴肚子有些餓了，自己去廚房找了一些冰冷的殘羹剩飯泡了熱水扒拉起來，瞄了她一眼。

    馮菊香一聽銀子二字，頓時心驚。

    銀子，你要銀子幹什麽？”

    馮菊香眼珠子一轉，左右瞟著，就是不敢看他。

    柳富貴每個月賺了銀子都會求人捎回來給她，那些銀子她全都揮霍了，哪裏還有半分嘛。

    快要過年了，我要去鎮上買些魚肉回來，娘去了好幾個月了，我這一走也沒去看她，不知道在飯館裏能不能吃得消，這次接她回來不想讓她繼續在那裏了，我和淮山已經成親了，該是讓她享福的時候了，總不能這麽操勞下去，上次我本不想讓她去，可是一說這事她就哭，實在沒有辦法了。”

    你怪累的，今天別去了，改日你去的時候我再給你便是。”

    馮菊香強勢了些，可是一時拿不出銀子還是有些心虛。

    柳富貴迅速吃完了飯，馮菊香剛剛累壞了，趴在炕上不想動彈，回味那滋味心裏美極了。

    天色漸晚，馮菊香依舊賴在炕上不想起來，柳富貴來回踱步，在爐子中又添了火。

    婆娘，我想吃你做的餅了。”

    家裏沒什麽油水，馮菊香總會在烙餅時多放一些油，吃起來甭提有多香了。

    柳富貴想家了，也想那口熱乎飯。

    馮菊香優哉遊哉的起身，狠狠白了他一眼。

    想吃就去自己做，你看看人家淮山，把那姓白的小妖精寵上天了，以前在這住的時候哪頓飯不是淮山做的，人家那麽有本事都能伺候娘子，你憑什麽不能？”

    馮菊香有些口渴了，倒了一滿碗熱水吹了吹，小口抿著。

    柳富貴沒說什麽，徑自去了廚房生火。

    家裏實在窮，馮菊香早年在娘家當男孩兒使喚，沒少受苦，他想著雖然沒有銀子，更沒有大富大貴的日子，怎麽也不能虧欠了她，家中一切好的全都給她，平日他也什麽都讓著她，倒也習慣了。

    他不會烙餅，早前家裏窮，吃不上別的，他隻會煮粥。

    柳富貴將米洗好，煮了一鍋粥，又拿了四五個土豆洗淨去皮，炒了個土豆片。

    隻要能吃現成的，馮菊香是完全不挑的，待柳富貴將粥盛好，她連忙接過去，大口大口的扒拉著。

    要是柳母在家的話，她更是完全不用擔心這些，從來都是沒覺得餓便又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