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楊楊覺得渾身冰涼，她一邊繼續回憶，一邊後怕，“還有，我清楚的記得進門的以後，我把門打開著。可是，小艾過來找我的時候，卻有人將門關上了，霍恩先生查過監控影像，他認為是風把門關上的。可我覺得不是。一定是凶手在逃出去的時候，把門給關上了。”

    回憶就像是打開了一扇門，讓她覺得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清晰，“也許當時凶手還躲在辦公室裏沒有出來，如果小艾沒有進來找我，也許我現在也已經是一具屍體。”

    說完這些，方楊楊覺得渾身脫力，仿佛下一刻，她就會筋疲力盡的倒下去。

    霍恩向她遞過來一張紙巾。

    方楊楊戰戰兢兢的接過紙巾，這才發現，她的臉上有點涼意，她什麽時候哭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尤金教授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緩緩的走到方楊楊麵前，“你為什麽現在才說出這些細節？”

    方楊楊立刻站起來，回答尤金教授，“水田君是個好男人，我們有過結婚的計劃。正如您所說，感情不是開關，說停止，就能立刻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看見他死在我麵前，我難過極了，誰還能記得那些瑣碎的細節呢？我也是現在才想起來的。而且，你們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是自殺的。”

    方楊楊走到尤金教授麵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尤金教授，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一句話就能決定我們的命運，請您一定要相信，水田秀之絕不可能自殺。我希望您可以重新調查他的死因，找出殺死水田秀之的凶手。”

    尤金教授彎腰，將方楊楊拉了起來，像個慈祥的長者，“我來科潘，就是為了調查水田醫生死亡的原因。謝謝你的信任，將這些細節告訴我。不過，警方既然已經結案，我們就不要驚動他們了，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但我會讓人繼續調查下去，直到給你一個合理的答案為止。”

    尤金教授微微一笑，又恢複了剛進門時，那種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和從容，“方小姐，我的疑惑已經完全消除，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沒什麽，這件事在我心裏憋了很久，說出來之後也輕鬆了許多。”方楊楊指了指門外，“如果之後您還有什麽問題需要我來回答，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的，方小姐。我今天晚上就要離開科潘。等項目告一段落之後，如果你能抽出時間，我想單獨請你喝杯咖啡，可以嗎。”尤金教授向方楊楊發出邀請。

    “不用麻煩了，埃文娜已經向我道歉，那我先告辭了。”方楊楊逃也似的往門外走去。

    尤金教授體貼的道：“霍恩，你去看看她。她今天情緒有些激動，需要有個人為她開解一下。”

    得了尤金教授的批準，霍恩點點頭，從容的走出會議室。直到離開尤金教授的視線範圍，霍恩的步伐，突然變得急切。

    霍恩一路跟隨著她走到宿舍門口，才掉頭往食堂走去，他讓廚師給方楊楊做了一份意麵，然後才帶著熱食，來到方楊楊宿舍。

    宿舍門敞開著，很顯然，她知道霍恩還會來。

    方楊楊還沒換上家居服，還穿著剛才見尤金教授時穿得那條碎花長裙，腳上的鞋子都沒脫，就抱著個枕頭窩在沙發上。長長的頭發散在沙發上，纖細的腰肢不堪一握。

    霍恩端著餐盤，在門口立了很久，平時的方楊楊在他眼裏，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從小姑娘，變成了一個慵懶嫵媚的女人。

    方楊楊忽然睜開眼睛，看到了霍恩失神的模樣。

    “你來了！”方楊楊對霍恩招招手，她起身將懶人沙發整理成兩人沙發，指著沙發一側，“坐這裏。”

    霍恩走過去，將餐盤放在簡易餐桌上，又將餐桌搬到了方楊楊麵前，“既然醒了，就吃點東西吧，吃完早點休息。”

    方楊楊連忙擺手，“不不不，我肚子不餓。你應該有話要問我，對嗎？”

    霍恩沒搭話，直接揭開蓋子，洋蔥、牛肉、番茄醬、紅酒的味道鑽入方楊楊的鼻子裏，刺激到了她胃裏的饞蟲，讓她止不住的吞了一下口水。她看著霍恩，訕訕的道：“既然你都送過來了，那我還是不要浪費食物了吧。”

    等方楊楊大快朵頤用餐完畢，霍恩將餐桌擺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段時間，方楊楊入洗手間洗漱，再出來時，渾身充滿戒備。

    不等她說話，霍恩先開口，“吃完飯，你先睡一覺，有什麽話，睡醒了再問不遲。”

    吃過那盤意麵後，方楊楊感覺全身的力氣又回來了，她往後一躺，懶懶的靠在沙發上，頭也不抬的問：“我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你要急著回去休息？”

    “不，我不困。”

    方楊楊拍拍一側的沙發，“那就過來坐會兒，我們聊聊。”

    霍恩依言坐過去。

    方楊楊心亂如麻，為了給自己壯膽，她一把抓住霍恩的手。

    霍恩修長纖細的手指，被方楊楊柔冰涼的手握住，一時不察，失神了片刻，他不能妄動，也不敢大聲呼吸，他不知道方楊楊下一步有怎樣的舉動，他也怕方楊楊看出來什麽。

    方楊楊掃過霍恩的臉，輕聲問：“霍恩，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霍恩抬眼直視，“臨危不亂，乘勝追擊。方楊楊，這就是你的策略？”

    方楊楊那點小心思，又被霍恩看透了，她轉開臉，鬆開霍恩的手，“我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值得被利用的價值，除了我這張臉。霍恩，我能用我自己，跟你交換活命的機會嗎？”

    霍恩淒然一笑，“方楊楊，我不會殺你。”

    方楊楊收斂起所有的討好，“是嗎？我隻會把這句話當做玩笑。我看出來了，現在的我，就是個提線木偶，一根線拽在你手中，另一根線拽在尤金教授手中，你們兩個用力一拉，我就會哢嚓一聲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