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 提前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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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下午,李慕林的心情都不算太好。晚上沒事兒的時候,他悄悄地溜出學校,本想去網吧裏麵散散心,然後在遊戲裏麵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懣。沒想到屁股剛一挨上凳子,那群混混就跟蹤而來,緊接他就挨了一頓暴打。這頓冤枉打,夠他記一輩子的了。

    事情的經過,被李慕林輕描淡寫地描述了一番,就是這樣簡單的過程,石頭媽聽完之後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像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她還是頭一回聽說。

    醫院裏的人越來越多,走廊裏時常傳來一些雜亂的腳步聲。石頭媽往門外一看,看病的,探病的,摩肩接踵。三五成群的人,圍在一起,在走廊裏麵左顧右盼。

    護士進來後,給李慕林又掛了一瓶點滴。她讓石頭媽簽完單據後,又低頭看了看他淤青的手背,匆匆地走出病房。

    點滴滴得很慢,李慕林安靜地躺在床上,覺得腦袋稍稍清醒一些。一瓶藥水滴完後,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低著頭,小聲對石頭媽說:“嬸兒,我想回家!”

    “回家,外麵這麽冷,你怎麽回家?你看,你頭上還流血呢,要是感染了,可就要命了呀,孩子?”石頭媽心疼地說“你要是不願意住在這裏住院,那你跟我去出租屋吧?”胡冬雪在一旁也跟著勸說。可他就是不聽。經過這件事後,他可能會改變很多。

    “嬸兒,我沒事兒,你就讓我回去吧。”李慕林是想趕快回家,他心裏自有他的想法:一是躲避眾人譏笑的目光,二是盡快回家取錢。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他總不能讓人家胡冬雪替自己背了一身不明不白的醫藥費吧。石頭媽見自己擰不過他,就從醫院裏麵走出來,在醫院門口給他打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開過來以後,她和胡冬雪站在醫院的門口,目送李慕林上車後,一直看著出租車駛過細長的胡同,她們才回到了出租屋裏。她們才放心地往回走。

    “你們班這個李慕林,孩子倒是個好孩子,就是太能惹禍,他怎麽能跟那些小流氓打架呢?社會上這些人都愣頭愣腦的,手腳又沒長眼睛,打死人都跟不償命似的,他也敢惹,這要是被他們打壞了可怎麽辦呢?”石頭媽還在擔心李慕林的情況,她嘴裏一直在嘮叨,“你看,早晨的霧霾這麽大,農村的路又那麽遠,他那一身能禁得起顛簸嗎,這孩子太強了,怎麽說,都不聽勸。真是沒有辦法!”

    “嬸兒,這事兒你就不用擔心了,像他這樣的人,不給他點兒教訓嚐嚐,他都能上天當皇上。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明明知道王思佳在外麵和社會上的人鬼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整個寢室樓的人,都知道王思佳的人品,他偏要以身試坑,那也沒辦法攔住。今天他在外麵挨打,他能怨得了誰呀?還不是自己作的!如果離王思佳遠一點兒的話,自己再長點兒腦子,他至於弄成這樣嗎?”胡冬雪毫不同情地說。她不是幸災樂禍,隻是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她本來就沒想和李慕林之間有任何瓜葛,可是,她看見李慕林在街邊被打得頭破血出,自己又不能不管。作為同學,每天在一個班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總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吧。不過,救人跟同情是兩個概念。救人是出自好心,至於同情嘛就該另當別論。這一點兒,她胡冬雪還是能分得清的。

    至於石頭媽幫他付的那筆醫藥費嗎,胡冬雪還是相信李慕林會親自送來的,因為石頭媽給他的錢,是他的救命錢,他還沒有蠢到連班裏的女同學都坑的地步。胡冬雪在出租屋裏一直望著學校的電門,待到學校快要關電門的時候,才匆匆下樓回到寢室裏麵。對於李慕林挨打的事情,她隻字未提。

    胡冬雪這個人雖然固執己見,但是她身上最大的優點就是守口如瓶。不管是誰跟她說的秘密,隻要到了她的耳朵裏,就等於公交車進了終點站,一字都不會泄露出去。因此,寢室裏麵很多人都願意跟她接觸,就是因為她的嘴巴特別的嚴實,從不亂說一氣。她的好人緣,也並不是靠學習好被大家的崇拜抬舉出來的。

    今天李慕林挨了打,又被送進醫院,應該是學校有史以來的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旦被學校裏的政教發現,他很有可能被勒令退學。如果,胡冬雪不去跟政教處打小報告,李慕林就會逃此一劫,等他頭頂上的傷口好了以後,也許他還會大模大樣地在校園裏麵招搖過市,讓那些崇拜他的小女生們心馳神往。

    現在可不一樣,他有把柄在胡冬雪手裏抓著,她隻要在大校長麵前把大嘴巴一張,李慕林的未來一定就是非洲的猴子廢費(狒狒)了。雖然胡冬雪非常討厭李慕林,但是這樣落井下石的事情,胡冬雪永遠不會去做。

    晚課後,胡冬雪回到寢室,她看見王思佳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正裝模作樣地看書,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是滑稽可笑。胡冬雪看見她在床上的這一舉動,感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她們在一起住宿差不多快半學期了,胡冬雪從來沒有見她這麽用功過。可能是做賊心虛,她的一舉一動,總是心不在焉。胡冬雪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今天的禍,都是她惹出來的,而她人呢,卻躲到寢室裏掩耳盜鈴般地來裝清高,真是惡心。

    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憑什麽視而不見,她憑什麽無動於衷,不就是一張厚顏無恥的臉嗎!胡冬雪平時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女生,不但下賤,而且歹毒。她極其敗壞的道德,給學校的名聲都蒙上灰塵。

    胡冬雪真是懶得理她,對於她的人品,大家都在紛紛質疑。就像現在,李慕林在外麵都快要被打出人命了,她卻不聲不響地躺在床上假裝看書,但凡有點兒良知,她也不會這樣做,虧她自己還是個學生,都玷汙了這個名詞了。胡冬雪刷完牙後,靜靜地躺在床上,她閉上了眼睛,腦子裏麵一片混沌。周圍一團漆黑,一縷月光射進窗內,寢室裏頓時一片安靜。

    王思佳躺在上鋪,見沒有人搭理她,也沒弄出什麽怪異的聲音來。這個女生,幸虧腦子裏麵還裝點兒墨汁,如果,沒念過書的話,還不知道能製造出什麽的天下大亂的事情來禍國殃民呢?她簡直就是一個妖女魔頭,不但居心叵測,還風流成性,像市區地震時,從深水井裏躥出街麵的過街老鼠,真是太可恨了。

    說到底,李慕林的人品也有問題,明知道王思佳不是什麽好人,卻要跟她攪在一起,大概是豬撞樹上了吧。經過這事兒以後,李慕林要是再跟她在一起鬼混,說不定哪一天走在街上,還會鬧出什麽人命關天的大事來。有這個人做陪襯,早晚都得受害。

    不過,這樣的抱不平,胡冬雪應該適可而止。因為王思佳,並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今天的事兒,公安局都管不著,自己更不能和她針鋒相對。如果她當麵對質的話,王思佳不但不會承認自己的過錯,還會潑自己一身髒水,反咬一口。

    王思佳這個人,她太了解了,連小人都不如,甚至都不能跟狗相提並論。況且,今天李慕林這件事本來就與自己無關,又何必自討苦吃。想到這裏,胡冬雪搖了搖頭,默認了,誰讓自己這麽愛管閑事。真是晦氣,學校裏麵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能讓她撞見,管與不管,都是錯。

    胡冬雪實在是想不通,但是想不通也沒有辦法。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都是王八瞅綠豆,對眼兒。在學校裏,像王思佳這樣心術不正的女生,少之又少,可謂一條臭魚攪亂一潭清水,她在學校裏做的那些風流韻事,弄得許多學生都心神不寧,她的手伸得太長了,就像一隻渾身長了疥瘡的癩蛤蟆,在校園裏爬裏爬外,致使有些人跟她一樣,明知早戀受害,卻又明知故犯。

    就像昨天下午,胡冬雪替李慕林張羅醫藥費的事情,本來是王思佳的事情,她竟然跑到寢室裏來躲清淨,讓自己這個毫不相關的人跑來跑去遭人白眼,這種女生良心何在。

    胡冬雪靜靜地躺在床上,很久不能入睡,她本來要把王思佳叫到外麵,和她單獨聊聊,她想把李慕林挨打的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跟她講清楚,當她想到王思佳蠻不講理的樣子,便欲言又止。“跟這種橫壟地拉滾子的人也說不清是非曲直,何必自討沒趣呢?”胡冬雪翻過身去,把臉轉向靠牆的一麵。

    她心裏非常明白,她倆以前的矛盾都擰著勁呢,今天再鬧僵了,她怕王思佳聽說她幫李慕林交了一萬元醫療費,再反咬一口,豈不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人做到底吧!”胡冬雪這樣想著,既然幫了人家,就不要再去計較得失。窗外,月光如水,貼著黑夜的腳步,緩緩地流進寢室裏麵,它把角落裏的晦氣和不快都清洗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