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節 黑心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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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麵對江焱爸爸的幫助,胡冬雪的心裏是萬分感激。她站在院門口,一直把江焱的爸爸目送出胡同,然後轉過身來,急匆匆地回到了屋子裏麵。

    她進屋以後以後,胡冬雪和冬梅一商量,在取借無門的情況下,她們也隻能按照江焱爸爸的指點去做了。為了能把這冷冷清清的日子過下去。胡冬雪和冬梅兩個把院子裏麵的一堆幹蔥抱進了屋子裏麵幾捆。她用眼睛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這堆蔥大約有八百斤。照江焱爸爸的說法,要是按一斤六元能全部賣出去的話,那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這樣想著,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回她的家又有救了。

    晚飯的時候,鄰居孫二媳婦也過來幫忙栽蔥。她也說,春節前後,城裏人特別喜歡吃蘸醬菜,還有大鍋燴酸菜,那些用盆子栽出來的青蔥,青枝綠葉的,如果拿到城裏去賣,隻要往小區裏一站,就會被城裏人一搶而空。如果肯吃苦,在家裏種一些小白菜,小生菜,小臭菜,這些不起眼的東西,一並送到城裏的大飯店或大超市裏麵,如果不怕辛苦,那可是一本萬利的收入啊!

    孫二媳婦一邊幫胡冬雪栽蔥一邊說:“冬雪啊,江焱爸爸這個人真是你家的貴人,這無親無故的,他這麽幫你,看來很多有錢城裏人,也沒有我們想得那麽勢利!”孫二媳婦說的倒是實話,人呐,總不能把人一碗水看到底,窮沒根,富沒苗,冬的石頭還有發燒的時候。

    不過,好人永遠都是好人,就像君子一樣,得罪一千個,他也不會害人。歹人就是歹人,一生隻要是碰見一個,就會倒黴透頂。因此,救人也一定要睜開眼睛,萬一遇見心懷叵測的歹人,千萬不能生憐憫之心,否則她會像蛇獸一樣,一旦得逞,就會恩將仇報,反咬一口。

    胡大海今天的遭遇,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那個黑心的女人像《農夫和蛇》裏麵的凍僵了的蛇一樣,胡大海把她救了,她卻咬了胡大海一口。凡事都有劫數,即使那個女人不是什麽好東西,胡大海如果不去搭理她的話,她就是硬賴也賴不到他的頭上。這件事兒錯就錯在,他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留下了那個看似可憐的女人,結果,人家緩過元氣之後,除了讓他傾家蕩產之外,還差點兒要了他的命,這樣血的教訓,不僅坑害了自己,也殃及到了孩子們的身上,看來,他胡大海不光是傷心痛苦,真的應該設身處地地好好反思反思了。

    不過,人不該死總有救。江焱爸爸的到來,給這個瀕臨絕境的家,帶來一線光明,這個雪送炭的恩情,胡冬雪是永遠都不能忘記的。

    說到賺錢,胡冬雪聽孫二媳婦說出這麽多的來錢路,她心裏非常高興。這些東西家裏樣樣都有,以前想都不敢想,現在家裏正值經濟危,何不試試運氣。她不想發什麽大財,她隻要和mèi mèi幫助家裏度過難關就行。人一旦被逼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即使命運作繭自縛,它也會有破繭重生的會。

    於是,胡冬雪回到家裏,在倉房裏麵找了幾個大瓦盆,和mèi mèi一起抬到了屋子裏麵。她們忙活了一個下午,才把那些幹蔥,一根一根地插到盆子裏麵。整個西屋都擺滿了栽蔥的瓦盆子,這些大瓦盆,都是媽媽留下的,現在都成了家裏的救命星,看著兩天忙碌的結果,胡冬雪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無可奈何。

    她望著這些幹癟的蔥苗,腦子裏麵不停地幻想著,然後靜等它們發出青葉的時候,再把它們拔出來,用塑料袋裝好後,整齊地擺好,隻等江焱的爸爸派人取走,然後把掙回的錢拿來貼補家用。

    胡冬雪進屋後,她把這些事情一一跟胡大海說了,胡大海也感激涕零,對江焱的爸爸也是千恩萬謝。

    以後,胡冬雪家的門口,每隔一周左右,就有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門口。它不光帶走了青蔥和酸菜,還給她們家送來維持生命的給養。眼看就要過年,她家裏的酸菜,幾乎都被江焱爸爸派來的人帶走。她又以一元錢一斤的價格,在村子裏麵收購了很多回來,江焱的爸爸再用兩元一斤的價格取走,胡冬雪僅在春節前的這幾天,就賣了兩千多斤酸菜。

    一天午,胡冬雪正站在大水缸前麵,用盆子撈酸菜,院子的兩扇鐵門突然響了起來。她聽見聲音,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栽歪栽歪地走了進來。胡冬雪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老女人,她雖眼熟,卻有點兒不敢相認。

    這些年她總是在外麵念書,對於村裏人的各種變化,她從來沒有在意過。現在可不一樣,媽媽不在了,爸爸又臥床不起。爸爸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過來。

    村裏的醫生告訴胡冬雪說,爸爸是心裏有病,還得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如果不再受刺激的話,他很快就能好起來。要是再有什麽風吹草動,他整個人就會得抑鬱症,甚至獲得躁狂症。

    麵臨這樣的困境,胡冬雪隻能用柔弱的肩膀扛起這個家來。每天家裏都會有一些大事小情,她都能一一應付過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胡冬雪越來越習慣操勞的日子,她不怕忙碌,她想盡快掙回很多錢來,好讓爸爸和mèi mèi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胡冬雪從門裏走出來的時候,這老太太已經走到了屋門口,她趕忙迎了過來,心想:明天就要過年了,一個老太太無緣無故來家裏做什麽?這個老太太,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隻好把人讓進屋裏,聽聽口氣再說。

    老太太進屋以後,在屋子裏麵轉了一圈,她東屋看看,西屋瞧瞧,豆粒大的黑眼珠,在滿是褶子的眼皮裏麵,翻了好幾個輪回,這才慢騰騰地走到胡大海跟前,假情假意地說:“大海呀,這幾天感覺怎麽樣啊!有病就得好好養啊,遇事兒千萬不要真生氣,氣大傷肝啊!人呐,一上了年紀,就都禁不起折騰了!凡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挺不住了!嗨呀!你看我這把老骨頭,前兩年還挺硬實,現在連走路都費勁,在家裏什麽都幹不了了。”

    胡大海見有人進屋和他說話,就使勁支撐著身體,從被窩裏麵坐了起來。經過這幾天的折騰,胡大海整個人就剩了一副幹癟的骨架,他半睜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對老太太說:“啊,是五嬸兒啊!快點兒上炕來坐,快點兒上炕來坐!你今天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啊?”

    “是啊,這不都快要過年了嗎,我確實有一件事情,要找你說!”對於胡大海的謙讓,老太太似乎並不領情。她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之後,見胡冬雪紮煞著兩,站在屋子間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麵露難色地從衣兜裏麵,掏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字據,順遞給了胡冬雪。“這孩子念的書多,你給奶奶看看。”

    胡冬雪靜靜地看著這個爸爸叫五嬸兒的老太太,接過了這樣紙片,她不知道上麵都寫了什麽,突然覺得一定沒有什麽好事,她心裏犯了嘀咕:“大過年的,這個老太太這個時候,拿一張紙跑來家裏做什麽?難不成她是來家裏要賬的嗎?可是,沒聽爸爸說過家裏欠村裏任何人家的錢啊!她……”

    想到這裏,胡冬雪立刻打開那張紙片,她隻看了一個開頭就懵住了。隻見上麵的第一行上寫著:“欠條!”胡冬雪沒有繼續往下看,情急之下,她把那張字條遞到了胡大海的眼前:“爸,你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胡大海接過展開的紙片一看,他的臉色陡然變色,他的兩隻不停地顫抖起來,他長大嘴巴,上氣不接下氣地一陣嗑嗦。胡冬雪見爸爸神情大變,就把那張紙片接了過來。她仔細一看,也氣得臉色發白,兩眼冒火。

    原來那個女人在跑路之前,花五分利的高利貸,從五嬸裏抬走了五千元錢。她還在紙上特意借胡大海的名譽立了字據,上麵除了自己的指紋,還簽上了胡大海的名字。這個女人真是太歹毒了,心太重了,真是十八歲裹腳,早都安了一顆養漢的心啊!

    可是打酒朝提瓶子的要錢,五嬸應該去找那個野女人要賬。她卻把這筆賬算到了胡大海的身上,可是胡大海整天躺在炕頭上神誌不清地瞎哼哼。當時,她這也是為了貪點兒小便宜,可女人跑了,她本來以為這筆錢瞎了,可她這人也不地道,她想了好幾天,到底跑來找胡大海,來算這筆糊塗賬了。

    牆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凡是俗人都很勢力,當五嬸兒聽村裏的人說胡冬雪賣酸菜掙了很多錢,也不考慮現在是不是年關,就跑到家裏討債來了。胡大海看完欠條後,當時就栽倒在炕上,背過氣去了。胡冬雪急忙讓冬梅叫來於奶奶和孫二媳婦。大家把胡大海扶起來,一陣敲打,他又揪心地緩了過來。

    胡冬雪見爸爸喘過起來,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心裏這個恨啊,她想用世界上最狠毒,最有殺傷力的話,去咒罵這個不得好死的女人,可是,如果罵人能解決問題的話,那個女人都夠死上一萬次了。

    現在麵臨的問題是,女人抬了五嬸兒的錢怎麽辦?到底還還是不還。胡冬雪悄悄地走到外屋,她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她前天去公安局的時候,那些jǐng chá叔叔給了她一千多元,加上江焱爸爸給的兩千元錢,還有自己寒假打工的錢,湊在一起,勉強湊足了五千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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