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順在學校學習挺好的，他不愛去學，自然有不愛學的道理。小說學校離家那麽遠，他是接八條腿到處跑著玩兒，也不願意走著去鎮去學，完全是因為他媽媽過日子，特別的節儉，平日裏來順買支鋼筆她都舍不得，要是想讓她給自己買輛自行車，沒準媽媽都敢跟自己拚命。所以來順用不念書來對抗媽媽。可他並不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會耽誤前途的。可他畢竟沒長大成人，他腦子裏麵想的事情，特別的簡單。

    最近一段時間，來順經常來家裏巴結胡大海。像他這樣高不成，低不，一瓶不滿半瓶子逛蕩的孩子，村子裏麵還有很多。主要是農村沒有高，孩子們讀到了初畢業，他的學業也到頭了。來順雖然並不討人厭煩，但是三歲看大，七歲知老。是因為他整日無所事事，東遊西逛的痞子性格，他平時走到哪裏，都不招人待見。不過，這個孩子還挺有個性，凡是村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他還真是瞧不眼兒。他和胡大海對心情。即使胡大海沒頭沒腦地罵他，他也笑嗬嗬地聽著，一點兒不發脾氣。

    別看他整天大大咧咧的，跟個浪蕩公子似的，可他看事情的時候，眼睛裏麵一點兒也不揉沙子。他每天必來胡大海家報道， 也無非是想跟胡大海的屁股後麵混混彩站，發個小財什麽的。早晨的時候，胡大海在超市門口把他支走後，和董簽喝酒去了。

    來順站在超市門口，親眼看著胡大海和董簽走遠了，這才很不情願地離開。不過，他可沒有去胡大海家幫冬雪幹活，卻跑到孫二家裏去哄孩子去了。

    他在孫二家裏，一邊哄孩子，一邊用眼睛瞄著窗外。午的時候，胡大海搖搖晃晃地回到家裏，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怕胡大海醉酒之後在家裏耍酒瘋打他，沒有過去。

    直到晚，他在孫二家蹭了一頓晚飯後，他把筷子往桌子一撂，抹了抹嘴巴麵的油星，覺得胡大海也睡得差不多了。這才哼著小調不管不顧地走出了孫二的家門，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輕飄飄地走進了胡大海家的院子。

    來順走進屋子裏麵，衝胡大海微微一笑，點頭哈腰地坐在他對麵一個矮凳：大海叔，你可真能睡啊。你這一覺睡得時間可夠長的要是天沒有太陽支著，我看你這覺能睡到明天晚，好像都起不來炕

    你這小兔崽子，滿嘴胡說八道，你使勁跟我貧吧你看我有那麽懶嗎好人都耽誤到你這張碎嘴了，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淨說些挨打沒人拉的話，你再胡說瞎說，看我怎麽收拾你胡大海故意氣哼哼地說，仍然低著頭抽他嘴裏的紅塔山。

    來順見胡大海待理不理的樣子，有沒話找話地說：大海叔，你睡了這麽長時間，你有沒有夢見財神爺給你送多少錢來呀你要是夢見了，告訴我一個地方，我去幫你把錢給扛回來來順的這句話說得胡大海的心花怒放。他平時最愛聽這句話，不管出自什麽人的舌頭尖，他都愛聽。

    人嘛，活得是個虛榮。當親不講友，當矬子不說短話。寧說三聲有，不說三聲無，坐香車，住豪宅，如進天堂，這無滋潤的好日子，但凡是個凡夫俗子，不用說看得見摸得著，連想想都會眼紅得懷疑人生

    他馬拍了一下亂發蓬蓬的腦袋，用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哼，你這小兔崽子，淨會撿好聽的話說。難怪你天天這麽積極，原來是奔錢財來的。好，等我抽完這支煙，我帶你去彩站看個吉利的好號，讓你今晚也借光發筆大財胡大海說著，他把手裏的煙屁股，用手使勁一撚，裏麵的火星立刻熄滅。

    胡大海把煙蒂塞進煙盒裏麵後，一齊丟到炕頭。來順聽胡大海這麽一說，趕忙幫把胡大海的那雙棉鞋，畢恭畢敬地放到他的腳下，如果胡大海的行動再慢一點兒的話，他都能幫他穿到腳，胡大海一看笑了，他還真沒想到這個毛頭小子，還挺會來事兒。這年頭，溜須總罵人強。這好人都出在嘴，好馬都出在嘴。來順學會見風使舵，也沒什麽不好。

    胡大海彎腰穿好鞋後，剛要往出走，他心裏一陣惡心，一股難聞的氣味，直衝鼻孔撞，他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坐在炕沿。他心裏暗說：不好，要吐

    他略一低頭，腮幫子立刻鼓了起來，他肚子裏麵的那些酸甜苦辣的雜碎，翻江倒海一般，一齊湧到了嗓子眼。沒等他找到嘔吐的地方，從嘴巴裏麵全部傾瀉出來。

    幸虧來順腿快，用他家的洗臉盆子接住了這些穢物。胡大海的雙手，把著洗臉盆子，吐得稀裏嘩啦。等他把肚子裏麵的東西都吐幹淨了，屋子裏麵也臭氣熏天了。

    胡冬雪正在廚房裏麵忙著做飯，他聽見裏屋有嘔吐的聲音，趕緊過來看，正好看見來順端著臉盆往外走。她見胡大海吐成這樣，先是皺了皺眉頭，趕緊接過臉盆，跑到院外，把裏麵的髒東西倒在垃圾堆，又跑回來清洗幹淨。

    胡大海吐完了以後，用清水漱了漱口，覺得腦袋清醒多了，這才帶著來順，走出院門，朝彩站那邊去了。胡冬雪看著胡大海的背影，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裏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冬梅見姐姐在廚房裏麵長籲短歎，眼淚汪汪的樣子，生氣地走過來說：姐，你看爸爸怎麽能天天這樣啊他要是再這樣醉了不醒，醒了不醉的話，這以後的日子，也真的沒個活了他再這麽作下去的話，還不要了咱姐倆的命啊冬梅的憤憤不平也有道理，胡大海要是再這麽折騰下去的話，非得把這小姐倆逼瘋不可。

    冬梅，你不能再這樣說爸爸，他愛怎麽折騰，讓他折騰去吧。他又不是小孩兒，做錯了事兒，知道悔改。可他是爸爸，他是做錯了一萬件事兒，如果屢教不改的話，他也成了一個廢人。爸爸天天喝酒，打麻將，泡彩站，他這麽沒有責任心，到現在也隻能任由他去，生再多的氣，也沒有用。咱倆還是想辦法多掙點兒錢，把日子過好才行

    冬梅聽了胡冬雪的話，撅起嘴巴不再吭聲了。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一個這樣的爸爸。

    胡大海出了院門以後，直接奔了彩站。他進門的時候，裏麵已經擠滿了人。大家見他來了，立刻圍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地求他看號，他雲山霧罩地忽悠了半天，也沒說出哪個具體的號來。

    來順跟在他的後麵，又給他找筆，又給他拿紙，忙的是不亦樂乎。對於來順的過分殷勤，胡大海一點兒也不客氣。他在牆角找來一把椅子，往麵一坐，一動不動地研究起來。

    他見謎圖有個亨字，他在紙寫了一個203，他見圖謎有個孩子牽著一頭牛，他在紙寫了一個204，按照他自己的推理方法，他又連續寫了五六個數，然後一拍大腿說了一聲：好了，可以打票了

    說完，他把這張帶有數字的白紙，遞給了來順。來順樂顛顛地跑到電腦旁邊，交給了裏麵的打票員。打票員結果這張紙片，啪啪啪幾下，二十元錢的彩票，交到了他的手。

    胡大海打完票後，剛要往出走，正巧碰見董簽前來找他。董簽看見胡大海已經打完彩票，接過他手裏的號碼一看，也覺得不錯，跟著打了一張。不過，他覺得還不過癮，笑著對胡大海說：你看，咱們打得是不是少了一點兒，萬一要這幾個號碼裏，有一個是獎號呢，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胡大海搖了搖頭說：我兜裏二十元錢，，不算為國家謀福利了。你要是願意在買，我也不攔著。這幾個號碼要是真的獎了，那也是你的財運好，我是一點兒也不後悔

    那好，我再打10倍。如果了我白給你五倍董簽說著，從衣兜裏麵掏出了二三百元，他湊到前麵剛要打票，突然想起打黑彩會多給一些，他又從人堆裏麵，退了出來。

    他來到胡大海的身邊，小聲對他耳語幾句。胡大海笑了笑，跟著董簽，出了彩站。來順一看胡大海了董簽的摩托走了，心裏明白他們去打黑彩了。他趕緊瞄著他們的背影，也跟著跑了過去。

    來這裏打黑彩的人並不多，為了保密，大多數人都是手機遙控打號。董簽把摩托車開到這裏後，兩個人看看四下無人，賊眉鼠眼地鑽了進去。他們到了，來順也到了，他倆進屋以後，發現了來順也跟了過來，也沒有攆他走的意思，來順死氣白咧地跟在他倆的屁股後麵，一聲不吭。

    他們走到這間屋子的最裏麵，二話沒說，把自己手的那張白紙連同200元錢一並遞給了一個肥胖的年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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