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我們是同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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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傾倒,我看著他在我的麵前慢慢倒了下去,伸著手想要去拉他,但他的身軀傾倒得更快。砰的一聲劇響,宛若有一聲驚雷就劈在我的頭頂,霎時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上官違心。”我蹲在他的身畔,他微睜著眼,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卻沒有聲音發出來,忽然他的眼睛就闔了,頓時我嚇得魂飛魄散,不可製止地淚如雨下。“上官違心。”我抱著他的頭放聲大哭。
武田信長伸出食指去觸他的鼻息,半晌道:“阿塵,他隻是氣急暈過去。”
我這才止住哭聲,道:“你幫我把他抬到房裏。”雖然這個主意很不好,但此時我也隻能求助武田信長了。
武田信長隻是輕微瞧了我一眼,便將昏迷不醒的上官違心抱了起來走入屋中,我趕緊去茶幾前點燃油燈。武田信長將上官違心放在了床上,我脫掉他的鞋子,細心地蓋上被褥,又用帕巾濕了水擦拭他的嘴角的血漬。恰好發現他額頭上有一塊黑印,又替他擦了去,剛一抬頭,發現武田信長目光灼灼地凝視我。
“你對他確實有一份很深的情。”
“是。”我不否認,在這孤寂的日子裏,是他為我帶來了笑容和溫暖,將我心中的嚴寒驅趕,有了春天的顏色,使我的嘴角會不時地勾起。
武田信長搖頭笑了起來,道:“你這麽直白不怕我傷心嗎?”
“抱歉,我不想騙你,他對我的意義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哦!即使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馬也不行嗎?在你的回憶裏都是蕭然。”武田信長的眼角笑意盈盈。
“當然。如果沒有上官違心,我在官船上早就死了八百回。”我當下將劉大千多次欲置我於死地,而上官違心拚命相救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武田信長蹙起濃眉,沉吟半晌道:“劉大千如待對你,你還想救他,我看他多半知道了你的身份才屢次對你下毒手。”
“我也曾這樣想過,但後來覺得不是,他單純是憎惡我。武田君,很晚了,你回房去吧。”我掖著被角,將上官違心裸|露出來的手放回薄褥中。
武田信長點點頭,在我的肩上輕輕按了一下便轉身出門,我心下忽記起一事便忙追了出去。“武田君,上官違心一定是趁小迷不在逃出來的,麻煩你告知小迷,我想照顧上官違心幾天,等他好了就讓小迷帶走他。”
“他對你如此癡情,你能說服他嗎?”武田信長的目光又變得灼熱起來。
“我想,他會明白的。”
武田信長盯著我沉默了,良久他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紙袋,道:“這是另半份解藥,拿去給他服用了。”頓時我大喜過望,忙不迭地接了過來。“看你這樣高興的,如果他毒解了要殺我,你待怎麽辦?”
我愣住了,以上官違心的性格,他必定要找武田信長拚命。
“放心,他要殺我,我會和他公平決鬥。”說完,武田轉身大步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我凝視著他的背影,心中渾不是滋味,突然又想到上官違心趕緊奔入房中,他猶自昏迷中,額頭上如火燙,看著我就心疼極了。
將解藥用涼水化開,我扶起上官違心的頭,一點點地喂給他喝了。這才又去打來一盆水,用帕巾擦洗他的雙手,脖頸,以及胸腹。
對誰都沒有過心疼的感覺,可是上官違心實實在在地讓我心疼了,而且很疼。
我撫摸著他凹陷的麵頰,嘴唇上生出的青色胡茬,如岩石一般突兀的下頜。瞧著,我的眼淚又不禁淌了下來,他本來有很快樂的人生,可是我卻讓他如此痛苦。
天明後上官違心的熱度退了下去,我又去火房打來一盆熱水,替他細細擦洗身子。
門吱地一響,我回過頭去,武田信長走了進來,他的眼眸裏布滿血絲,大概昨晚沒有睡好。“他還沒醒嗎?”他走到床前探視。
“一直未醒。”我擔心不已。
“我讓源過來替他看看,源的醫術很高明。”
半盞茶後源之康趕過來,他檢查上官違心的身體後,說毒已經解了,但為何不醒他也不清楚。“也許是他不願意醒來麵對,他太害怕失去你。”武田信長按在我的肩上。
我握住上官違心的手,此時他的手冰涼如鐵,我將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中五指緊密相扣,用力地擠壓他的骨骼。手指的骨節在擠壓中產生了難以忍受的疼痛,俗話中,十指連心,這般的疼痛他該會醒過來吧。
“如果你還能感受到我的情意,就睜開眼睛,瞧我一眼,我隻要你瞧我一眼。”
武田信長在身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道:“阿塵,你既然這樣對他情深,又何必應承我呢。”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在你生命中出現得太晚了,如果我比上官違心早一步到達你的身邊,你也一定會歡喜我。雖然我來得太晚了,但是,我擁有你的餘生,我相信,隻要我付出真心愛護你,我也能撼動你的那顆心。”
我怔住了,想不到武田信長還能說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話,是的,如果他比上官違心來得早,我的心中裝的將是他。
“傻了,這樣看我,我們是同類人,所以很容易理解對方,所以我們結合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無論是蕭然,還是上官違心,無疑武田信長是最適合我的,我們彼此思想接近,見解相同,就如同是誌同道合的朋友,我們能理解對方所做出的每一樣事情,而不需要解釋。
可是,感情是個最沒理由的東西,也最莫名其妙,它並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武田信長離開了,但我沒顧得去送他,此時將我的心擠占得滿滿的,是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用的他的固執,他的偏激,不顧一切地將我拽到他的心裏。
“上官違心。”
忽然我又想起了在益州逗留的那些日子,他那麽鮮活,那麽的下流無恥,我是多想他還能夠對我說上一句輕佻又無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