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你們是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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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蕭然,心中自有一股怨念難消,多想揪住他的衣領,或者用刀劍指住他的咽喉逼問他,為何要如此對我。眼中弦然欲滴,喉頭哽咽,我咬著嘴唇道:“他叫蕭然,和你一樣是個混帳,人人得而誅之。”蕭然不是好人,長得像蕭然的人自然也不會是好人。
“因為他也謀反了,並且還成功了,所以你恨他。”
我聽著他揶揄的口氣,氣不打一處來,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須問我。”
“知道的不多,是從大哥那裏聽來的,所以我想知道他的事多一點。”
我愣住了,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好奇,這感覺上真奇怪。我瞅著武田澤一,他正望著窗外出神,雨絲被風打進來,他的半邊臉頰濕漉漉的。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朋友,所以就把夢中的那個人當成了我的朋友。盡管我有母親,有哥哥,可是沒有一個人能聽我傾述,能讓我講出心事。現在,我知道,原來那個夢中的人真的存在,我們擁有相同的麵貌,還做了這天下人都不敢做的大事。”
我啐了一口,罵道:“你們是臭味相投。”
“臭味相投?這好像是一個罵人的詞,什麽意思。”他轉過了頭,滿臉笑容。
“就是說你們都是壞人,所以才相互吸引能成為朋友。”
武田澤一笑得更起勁了,半晌道:“你好像喜歡他?”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仔細思索剛才說過的話,好像沒哪一句能表明我喜歡蕭然。“你別胡說了。”
“如果不是,當初你見到我的時候就不會那樣驚訝,也不會失態了。”
這家夥果然目光如炬,觀察入微,我橫了他一眼,道:“那隻是以前的事,現在我早對他沒任何感覺了,你不要再胡說。”
“哈哈,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所以你可不要喜歡上我。”他望著我一臉詭笑。
我無語至極,這人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是說我多情,有意思。李無塵,我很憎惡說漢語,你最好給我盡快學會日出國語,否則我是不會像武田信長那樣對你容忍的。”
說完,他揚長而去,隻留給一片讓人忍無可忍的瀟灑背影。
清晨時分雨已經停止,但窗外的庭院積水很深,士兵正在疏通漬水。過了一會侍女進來服侍我梳洗,給我換上了新的衣裳。
武田澤一進來了,侍女躬身行禮後便退出門外,我衝著他呲牙。
“昨夜我夢見你了,準確地說是夢見你和蕭然,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係?”他坐在榻上。
“這和你沒關係。”
他冷笑一聲,道:“李無塵,你別把我當成了武田信長,我可不會對你有所憐惜,我問你的話,你最好老實地回答。”
我向他怒目而視,他果然和蕭然一樣令人憎恨,全是人麵獸心的東西,當然武田澤一比蕭然更可惡,他偽裝出溫柔謙和,平易近人,其實內心醜惡。“人麵獸心,亂臣賊子。”我毫不猶豫地罵出口。
瞬間武田澤一逼近我,抓住我的肩膀竟將我提了起來,吼道:“李無塵,我提醒過你,你要想罵我最好學會日出國語,我已經不耐煩說漢語了。”
腳離地有半尺的距離,肩膀也被他勒得生疼,我提起腳尖去踢他的膝蓋,他站著不動,眼眸中的怒火灼灼燃燒,忽地他的手一甩,我便整個人被他扔到了榻上。
“你當真不怕死嗎?”
我咬著嘴唇匍匐在榻上,任憑他如何怒吼始終置之不理,我沒必要為一個陌生人去浪費唇舌,最後他氣極敗壞地離去。
侍女送進來糕點,我也懶怠吃,躺在榻上睡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有個聲音悅耳的女人在說話,這人聲音有些耳熟,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這時又有一個聲音道:“太後。”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太後還住在武田澤一的府邸中,忽地心中一動,武田澤一謀反,謀害親哥哥的事大概太後還不知情,盡管太後與武田信長關係不睦,但好歹也是親母子,她必不願意看到親生骨肉自相殘殺。
不如,此刻我就去麵見太後,將實情告知與她。
房門仍是從外麵鎖上了,我著急地推開窗子,隻見斜對麵的走廊上有幾個身影,果不其然是太後,另外還有幾名侍女。此時她們正往前麵而去,我也顧不得庭院中積水,翻身跳下了窗子,霎時膝蓋都沒入了渾濁的漬水中。
“太後。”我忙用日出國語大聲喊道。
一時她們沒有聽見,我便又大聲喊了幾聲,這時她們才齊齊回過頭來。當太後瞧到站在積水中的我時,麵色陡然大變,瞬即便鐵青起來。
“太後,我有事要稟報你。”我趟著水,盡量使用簡單明白的日出國語詞匯,太複雜的我也駕馭不了,以免生出歧義節外生枝。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怎麽會出現在將軍府?你是怎麽進來的?”太後一連串的質問。
這些問題如果要使用日出國語回複,無疑對我來說太困難,我隻好挑著重要的詞匯。“太後,將軍謀反,殺害陛下。”
太後一愣,麵色刷地變得黝黑,罵道:“你胡說,他們是親兄弟。”
“是真的。陛下身受重傷,生死不明,你趕緊派人去救他。”
“一派胡言。既然你沒有死,現在落到我手裏,我可不會讓你活著離開了。”太後大聲疾呼,瞬間十數名士兵趕到,她伸手一指我,眾士兵便將我五花大綁起來。
我被押到了太後的房間,偌大的屋子便隻剩下我和她,所有的侍女都被阻擋在門外。“太後,我說的是真的,請你去救陛下吧,他是你的親生兒子。”我仍是不放棄用母子之情勸說她。
她瞧著我,麵上的神色嚴肅,半晌她的眼中露出了笑意。我不禁有陣發呆,她的眼睛與蕭然像極了,那雙眼睛就像是被雨水洗過的潔淨的天空。
“你不要和我說這些蹩腳錯漏百出的日出國語了,我真聽不明白。”
她的話剛出口我又愣住了,原來太後會漢語,而且發音清晰,吐詞準確,似乎還有些京城的腔調。“太後,你去過中土?”
“沒去過,是一個中土的人教我說漢語,隻是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說過漢語了。”
“大約太後時常在心中說著漢語,所以這麽多年太後依然會說得很好。”
我順口說著,但太後卻似乎若有所思,我連叫了她幾聲,她都置若惘聞,嘴唇處念念有詞。我凝神傾聽,卻沒有一個字眼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