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專克包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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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寶隻是腰部以下圍了符布,上身光溜溜,看上去倒還真像一旁那同樣腰部以下圍了帆布的上官雲珠。
在魚火客的威脅下,它無奈又求助似的看了看“同類”上官雲珠,而上官雲珠隻是同情地看著它,根本沒有一絲一毫上前營救的意思,它絕望地轉過滴溜溜的小眼珠子,重和魚火客對視起來,沉吟幾息,它無奈地道:“稟告美人,我發現了很多屍骸的香氣。”
“在哪?”
“稟告美人,就在腳下。”
“放屁!我怎麽沒看見。”
“稟告美人,兩丈深度以內。”
“這還差不多。入口呢?”
“稟告美人,我不知道。”
“我不信,你會不知道?入口處應該是香氣最濃鬱的散發之處吧,不然你剛才為何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好啊,又說渾話,看我的”言著,她又要去懷中掏簪子紮它。
“住手啊,美人,我說就是了。”
“老實點,不然看我不紮死你!”
上官雲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擠兌魚火客道:“我說魚姑娘,你好歹這樣大一人了,欺負一個巴掌大的小娃娃有意思嗎?”
參寶見終於有人為它出頭,興奮地道:“大哥哥你真真好人,快!快來救救參寶,諾,瞧見了,摘了我身上符布就行,求求你,大恩大德,參寶沒齒難忘!”
魚火客啪地彈了參寶一指頭,直彈得它搖頭晃腦,又扭頭厲聲嗬斥欲走上前的上官雲珠道:“你站住!你說我以大欺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比我們大了數百上千歲不止,還大哥哥”她重扭頭望著參寶,“你真叫得出口哈,我看你是皮又癢了”
她麵無表情地又自懷中取了簪子出來,晃著尖尖的根尖,威脅它道:“快說,入口在哪?”
上官雲珠聽了魚火客的話,雖有疑問,但也停住了腳步,他想,若魚姑娘說的是真,這參寶喊他“大哥哥”實在有欺騙嫌疑,心智必不簡單,看來,事情不是表麵看到的那樣,還是靜觀其變,是以,沒有下一步動作。
參寶絕望地看著止住行動的上官雲珠,無奈回答魚火客道:“稟告美人,你前方那顆大樹,樹洞就是入口。不過,你的簪子可不可以離我遠點,我怕!”
“真的?”她擒著簪子尖端又晃了一下。
“稟告美人,千真萬確!你隻要爬進去就會發現我所言不虛。”
魚火客起身,抬眸瞧著眼前五步遠的一株古樟樹,此樹枝葉盤虯,蓊蓊鬱鬱撐開一大片,兩人合抱,怕亦不能環繞它粗大的樹幹。
而樟樹周圍更是半人高的灌木和藤蔓,將其緊密掩蓋在一片蔥蘢的綠色中。
見魚火客沉吟,上官雲珠不解地道:“魚姑娘,我們要近前去查看那些所謂的屍骸麽?”
“當然!”魚火客答。
“為什麽?”
魚火客想,若參寶所言是真,此古樟樹下的確能通到一個鋪滿屍骸的地方,則,必又是此小島一個不同尋常之地。在竹樓,她沒有發現師父的蹤跡,那麽在古樟樹下屍骸空間,若師父來過此島,就極可能有師父出沒的痕跡。
當下她沒好氣地望上官雲珠一眼道:“還不是為了你,在那竹樓,我與我同僚錯過了,這古樟樹下屍骸是現下尋找他唯一的線索,你以為我一個姑娘家那麽喜歡往那種地方鑽?”
對她前半句話他是有半分信的,後半句話他就知道她是胡謅了。她一個姑娘家不喜歡往那種地方鑽?咦,他怎麽想起來,先前在竹樓,某人說,更惡心的場麵也常見之類的話了。這足證明她恰恰是那種“喜歡往那種地方鑽的姑娘”。可他亦是知道,這種話不必要戳穿激怒她,當下隻是淡淡一笑:“好吧,那就去吧。”
他亦不想多欠她人情,這次,他就英勇一回,也算為自己,領先打頭陣,率先鑽進古樟樹去看看。
“你回來!”
她猛瞧見他快步躍過她,要踏步到前麵去,手忙腳亂中,又是伸手一撈,完了,又徹底扯下了他圍在腰間的破帆布,再次把他弄得光光的了。
他踏出去的步子,被冰封住了般,僵硬在了原地。
回頭,羞得滿麵通紅的他望著麵不改色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她。
而她眸子卻不與他對視,顧左右而言它地道:“誰叫你不聽話,都說了跟在我後麵,你偏不聽,沒法子,我的命令你必須遵守,這是為你好,還有,別發愣,趕緊的”將扯下來的帆布遞上前,又走近兩步,啪一聲,甩掌在他胸前肌肉上打了一巴掌,道,“快圍上,實在有傷風化!”
他徹底怒了,莫名其妙道:“是誰讓我有傷風化的?是誰的爪子這麽賤?請回答!”
“呃這個那個”
她才不會傻乎乎去回答自取其辱,全當耳邊風敷衍了事就是了。
於是,隻見將他擋在身後的她,趕忙兀自忙碌起來。
她一手握著參寶,一手已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布,當空一拋,化做一個大包袱,接著直直將包袱打進了古樟樹周圍的灌木叢。
為何不直入古樟樹而要多此一舉,其實她是有深思熟慮的,也是慌亂中去製止上官雲珠魯莽行為的緣由,因她並不十分相信參寶的話。上官雲珠不懂不怪他,可她卻知參寶並非看上去那樣簡單的,雖然說話冒冒失失,但畢竟是不知活了多久的精怪,城府可說沒有,也可說深不可測,反正她是拿不準的,隻能以高壓手段製住它,對它的話,信一半疑一半才是上上之策。
參寶指引她探入古樟樹,卻並沒說古樟樹有沒有其他的危險,是感知不出,還是它故意隱瞞,她亦不知,她現下隻知道參寶貪吃骨髓,參寶其餘的神通,了解甚少。對她而言,時刻防備參寶是必然的舉動。
眼下,包袱打進古樟樹灌木叢,沒有任何聲響發出,她疑惑地皺皺眉頭,一拉,將包袱拽回,“咦”一聲,她大吃一驚。
她看見,打出去的包袱紮入那灌木叢,再取出,下端居然被削去了一小截,收了包袱神通,包袱重變回符布,可符布卻已殘缺不堪。
不消說,灌木叢中有一個十分厲害的機關,能無聲無息削斷東西。
此時,重新在腰間圍好帆布條的上官雲珠亦是發覺了異常,與魚火客一起盯看著她掌心殘缺的符布。
他聽她道:“你瞧著了,若不是我剛才快手拉你回來,現下,你已經失去雙腿,變成半身殘疾人了。這灌木叢中機關甚是厲害,能無聲無息削斷物品。”
他驚恐地點頭,覺著十分羞愧,剛才,他錯怪她了。
魚火客不理他表情快速的變化,扭頭,舉掌將參寶舉高,嚴厲地嗬斥它:“你做好準備了嗎?”言下之意又要對它用刑!
“稟告美人,不知道是什麽準備?”它裝傻。
“灌木叢有機關卻不說,你想害死我,然後逃走,是不是?”
“稟告美人,不知道灌木叢有什麽機關!”
魚火客冷漠地看著它,忽然吼一聲:“你騙人!”
參寶無辜地瞪著大眼睛:“稟告美人,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上官雲珠求情道:“算了魚姑娘,也許它真不知道呢。”
魚火客扭頭無奈道:“你差點叫它害死還為它求情?”
上官雲珠道:“我隻是說也許”
魚火客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暴戾,當下亦放棄再紮參寶取汁液,重將它塞進懷裏,道:“那好吧,也許就也許,總之我警告你,這參寶的話不能盡信,它時時刻刻想著逃走,是有心思智慧的,必也可能有城府,著了它的道,悔之晚矣。”
“你不將它拿出來不就是了。”他嗆她。
她懶得理他,從懷中取出銀色的“魯公木線”,又取出藍月刃,係於木線之上,做成一個連接了長線的飛刀,一手握木線,打著轉,連連甩動,拋出,然後打進灌木叢
“啪!”她聽見一聲清脆的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應該也是一根什麽線之類。
難道是魯公木線斷了?
她趕忙一拽,拉回魯公木線吊著的藍月刃,藍月刃安在,魯公木線亦沒有損傷,這表示剛才那一聲“啪”並非她的兵器受損,而是灌木叢裏什麽東西斷了?
重複又做了幾次同樣動作,藍月刃拋出,收回,再拋出,終是一次也沒再聽見那種“啪”地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
可以證明,草叢裏隻有一個機關,並且,因為剛才第一聲“啪”,卻是毀去了,很可能就是一根鋒利的“線”。
她收了魯公木線和藍月刃,對上官雲珠道:“你等著,我去看看!”
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她盲人探路似的靠近古樟樹而去。
不過短短五步距離,很快近了,樹枝一挑,她終於有所發現,灌木叢中果然隱藏了一根深綠色細線。
蹲下,她朝身後招手:“你可以過來了。”
上官雲珠跑上去,凝眸去瞧她用葉子捏起的一根深綠色絲線:“這是什麽?”
“這就是剛才那削斷我包袱的機關。一種鋒利的線,到底沒有我的藍沒有藍月刃鋒利,所以被我斬斷了。”
“剛才那把小尖刀那樣快?”他不可思議道。
“你都瞧見了還問,沒見過世麵”她自負地道。
其實現下,她心情微微有些複雜,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藍月刃可以割斷的深綠色絲線,卻能割斷她的包袱神通。她印象中,與庖丁對敵時,藍月刃抵在她包袱上也不能寸進,則,藍月刃無法傷包袱神通,而深綠色絲線卻可以,最詭異的是,不能刺穿她包袱神通的藍月刃卻又可以斬斷深綠色絲線!
這說明,深綠色絲線雖然鋒利,也有限,畢竟不敵藍月刃,可卻大有明堂,專克她的包袱神通!
不知怎的,她有點懷念藍月刃主人庖丁了,那小白臉悶悶的,其實心思倒比她細膩,不像這個人望身邊上官雲珠一眼,她壓下心潮的震動,臉色保持平靜道:“藍月刃削鐵如泥,可厲害了,你不知道而已,不過,這深綠色絲線也很奇怪,你看,我捏在指尖,完全感覺不到它的重量,好像捏了一絲風,然而它又那般鋒利,居然可以削斷我的包袱神通,是否是我這些手段的專屬克製法門,非常詭異。”
上官雲珠凝眸細看著深綠色絲線,沉吟不語。
而魚火客忽然想到,會不會,這種深綠色絲線就是類似她魯公木線一樣的材質製作而成?要知道,魯公木線雖然不鋒利,可十分堅韌,千刀也斬不斷,最主要是,它與深綠色絲線一樣幾乎沒有重量。當然,最開始見到魯公木線,沒有被師父還原外麵的神通掩蓋,它是極重的。但那是假象,真正的魯公木線就是跟眼前深綠色絲線一樣極輕的。
她思索著道:“剛才我那根銀色絲線瞧見了沒,那是魯公木線,你說,這深綠色絲線會不會也是一種魯公木線,對了,你家是大官商家族,你那山莊裏人來人往,總聽說過魯公吧?”
上官雲珠點頭又搖頭:“魯公我知道,魯公木線亦有所耳聞,不過,眼下你口中所言之所謂深綠色絲線怕不是什麽魯公木線。”
“為什麽?”她問。
她想不通,他憑何如此篤定地否決她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