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燒不斷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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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火客心下一怔,快速思考起來。

    此番她“魯莽”闖入這鬼方巨人崖穀,乃一種極挑釁的行為,作為巨人穀的主事者,乙天空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指使眾巨人圍剿她,甚至當場斃了她命。而之前二十多位巨人在合力圍攻時他那默許的態度就是明顯的指向。後來,因為月小嬋突然闖入這包圍圈,乙天空亦上前來圍觀,似乎,在他圍觀的這段時間,他改變了對她的態度。

    首先是強行分開她和月小嬋還有肥六的打鬥,不偏不倚,一副和事佬的姿態,顯然心中有算計。

    其次,他還耐心問明原因,顯是對她表示一種最高禮遇的尊重。

    第三,現在得知了前因後果,他不但不怒斥她無理取鬧,反而說要和她打一個賭,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他要給她台階下!他為何要這樣耐心又善解人意?

    如果說乙天空是一個講道理的宅心仁厚之輩,德高望重,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很明顯的,他並非這種有德之人!

    魚火客瞬間想明白,乙天空此番“拉偏架”對她作出這等籠絡之舉,分明是胸中有算計,而此等算計最終顯然隻是出於一個目的:他要利用她!

    她頓時很好奇,乙天空要利用她做什麽?

    按照闖蕩入巨人穀來的這半柱香時間內,她在練武場中力戰一群巨人的英勇表現來看,乙天空似乎看中的乃她的靈活身手。

    此刻在實力上她並不自謙,也自認為她剛才以一人之力與二十多位巨人對峙表現出來的強悍的確是有些看頭的。這也說明,她是一個值得運用的人才。

    但,她到底不是小孩子,明白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道理,“利器再好,不是握在自己掌心的就是威脅”,她表現得越厲害,乙天空對她這個外人應該防備越深才是,全然沒有即刻收為麾下加以提攜的可能,那也太兒戲了。她可不是類似肥六那種被玄木帶來的鬼方巨人後裔,有宗族血脈提供信任的基礎,她就是徹徹底底一股不可小覷的有威脅的勢力。

    則乙天空這麽巴巴地哄著她,是要利用她的能力來做什麽呢?

    這怕隻有繼續跟乙天空斡旋下去才可能知道了,她想。

    而且她內心隱隱覺著,或許乙天空要利用她做的這件事會跟“開啟熔岩地穴”有關!

    雖然明知道不會是好事,但魚火客一想到這種可能,一想到可以由“熔岩地穴”繼續追蹤到“神秘漏刻”、“有異常的浮箭”還有“師父的氣息”等等線索,她當即心境平和下來,內心已有了決定。

    她看一眼乙天空,裝出吃驚的樣子道:“賭博?賭什麽博,我不賭博的!”

    乙天空哈哈笑:“魚魚姑娘不必緊張,其實也不是什麽大賭,就是一個小遊戲,你試過就知道了,而且魚魚姑娘不想想,隻要贏了我,就可以順利去處置偷看了你身子的兩個男人了,豈不快哉!”

    “一言為定!”

    “魚魚姑娘果然爽利!”乙天空奸計得逞啪啪撫掌。

    魚火客淡然道:“說吧,怎麽賭?”

    “隨我來。”

    乙天空一扭身,就在前麵帶路了。

    魚火客緊跟在後,原以為這家夥要走到哪兒去呢,才走了不過幾十步,他在先前那坑洞溝壑麵前停了下來。

    一招手,他對身邊的一個巨人仆從耳語了一聲,那巨人轉身跑開,不知道幹什麽去了,應該是按照他的吩咐去準備什麽東西去了。

    魚火客正看傻子似的望著這乙天空的背影,忽然看見他轉過身,眸子盯著她說道:“魚魚姑娘,這坑洞溝壑下熱度極高,不信你看!”他起身自地上隨意撿起一片散落的枯葉,伸手向著坑洞溝壑上方一拋。

    自坑洞溝壑裏翻滾起來的熱浪瞬間將這枯葉卷入,又托起,飄飄蕩蕩浮遊至上空。

    這且不算,那本來帶著一半綠色的枯葉,在被熱浪衝起來的瞬間,噗嗤一聲,兀自燃燒起來,眨眼之間就化作了灰燼。

    則,證明了坑洞溝壑下那滾滾熱浪極高的溫度,乃是可以瞬間化一般實物為灰燼的。

    魚火客從來沒有說過這坑洞下麵的溫度不高,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乙天空要說這些廢話,還用枯葉作試驗,當場證明給她看。

    心道,他莫不是要跳進去跟她比試?

    這倒是讓她忌憚起來。她雖然有陽退術化出的麵具作抵擋,可以阻擋世間嚴寒或者炙熱,然而,陽退術本質乃依靠生機調動發出神通,麵對這種極端環境,消耗生機非同小可,陽退術乃關鍵時刻用來救命所用,豈可如此浪費。

    再說了,剛才她用麵具跳過坑洞溝壑乃權宜之計,況且,就是那一瞬間,她亦損耗頗多,故短暫抵擋問題不大,若是要她跳進這坑洞下,且不說她無法確定麵具神通可抵擋多長時間,待時限到了不能全身而退,豈非找死?那簡直就是腦殘行為嘛,若真是這樣來“賭”,則她是無論如何不應允自尋死路的。

    於是她麵無表情,頗有些淡漠地道:“我知道這很熱啊,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怎麽了?”

    乙天空似乎挺滿意魚火客這種反應:“那好,我問你,枯葉可以瞬間被燒成灰燼,若是一根頭發絲呢?”

    魚火客道:“當然也可以被燒成灰燼了!”

    這簡直就是常識。故她答得也理所當然。

    “魚魚姑娘確定嗎?”

    “是的。”

    “那你敢不敢就此跟我打個賭?”

    “怎麽賭?”魚火客問。

    “你說你確定頭發絲在這坑洞溝壑衝出的熱浪中會像枯葉瞬間被燒成灰燼,對不對?”

    “是的,不過,也不是瞬間,總歸要點時間。”魚火客補充道。

    “就說三息之內吧。”

    魚火客沉默。

    乙天空輕笑一聲道:“剛剛那枯葉可是連三息時間尚且沒有堅持到呢。”

    魚火客這才點頭:“行!”

    乙天空道:“則,我和魚魚姑娘你執相反的觀點,我認為,頭發絲可以在此熾烈熱浪中堅持三息以上還毫無損傷。”

    魚火客隱隱猜測到這乙天空不過在賣弄一個小機竅哄騙她這看上去稚嫩的“小姑娘”,故,才布下了某種必勝的對賭之法。

    雖然她一時間猜不透其中關竅,但心中卻很明白,答應了這個賭局那是必敗無疑,則,她就要應允他,幫助他去做一件什麽事了

    若是在通常情況下,遇上這等江湖遊騙似的小伎倆,她看也懶得看,然,此情此境,她又不得不繼續與之斡旋,甚至還要故意輸給他,才好有被他差遣的機會,與他走得更近,勘察到更多他在此崖穀不宣的秘辛。

    如此決定了,魚火客當即隻能回答:“好,則我們於此天地三擊掌,誓言立下賭約。”她上趕著自動鑽入他的套中,裝出被他激將成功的憨樣,故意地道。

    乙天空見奸計得逞,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且自負的微笑,道:“就如此!”

    當即與魚火客“啪、啪、啪”三掌擊過,立下賭約。

    三擊掌之後,乙天空適才耳語遣開的那巨人仆從歸來了,手中多了一根黑漆漆的木頭,看著沉甸甸的。

    乙天空接過木頭道:“一會,我就用此木頭將頭發絲綁在上,賭約很快見分曉。”

    魚火客想,既然是賭約,則,物證不能丟!便是一根頭發絲,那也是“死要見屍”的,乙天空出於此目的用道具倒是也無從詬病。是以隻有點頭。

    乙天空笑笑又說道:“好吧,現下,魚魚姑娘,請取一根你的頭發絲給我吧?”

    魚火客故意裝作難講話的樣子,有些愛答不理地道:“女兒家的頭發乃何等曖昧之物,你自己不是有頭發麽,何以就一定要我的,憑的故意欺辱我麽。”

    乙天空淡淡一笑,強忍著心中怒氣,城府極深地道:“嗨,瞧魚魚姑娘小氣勁,我這樣大一個人物,何苦來哉欺辱你一個小姑娘,乃是現下我跟你要的這根頭發是一會兒我們作對賭的關鍵物證,若是我自取了頭發,一會兒你賭輸掉了,肯定要說我作弊,在頭發上做了什麽手腳之類的。我清清白白,憑白要遭你在心中咒罵和不服,贏了豈非也不光彩!故,為避開這個嫌疑,讓魚魚姑娘取出這根頭發乃是合理要求,魚魚姑娘你何故使小孩子脾氣?”

    魚火客這才懶洋洋伸手自頭上拔下一根頭發遞給他道:“拿去罷!”

    乙天空接過,麵無表情地將頭發纏繞在了他手中那漆黑木棍之上。

    “看好了!”綁好了頭發絲之後,他將木棍突的一伸,放在了坑洞溝壑上方翻滾不止的無盡熱浪之中。

    “嗡”

    木棍架設在坑洞溝壑上,仿若都能聽聞見一陣陣轟鳴。

    奇怪的是,被乙天空抓在手中的“木棍”居然一點沒有被燃燒起來的跡象,要知道,那坑洞溝壑下岩漿噴湧不止放出之熱浪,溫度何其之高,一片枯葉飄入,眨眼就灰飛煙滅,而木棍居然在其中巋然不動,著實有些奇怪。

    但,真正叫人匪夷所思的是,三息之後,乙天空將木棍從溝壑上氣浪裏抽出,放置在了魚火客麵前,乃是發現,不但木棍沒事,綁在木棍前段,纏繞了好幾圈,魚火客貢獻出來的她那根頭發絲經此一役居然也是毫無損傷,端得令人訝異與驚奇!

    乙天空笑眯眯地將頭發從“木棍”上取下,重遞還給了魚火客。

    “還給你魚魚姑娘,你的頭發。”

    魚火客接過,伸手一捋她的那根頭發,點頭道:“願賭服輸!說吧,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

    乙天空點頭,讚許似的看著魚火客道:“小姑娘氣性剛直,乃真人也!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這頭發燒不斷嗎?”

    “你要說自然會說,我好奇也無用。”魚火客裝出賭輸了的泄氣樣子道。

    乙天空哈哈笑著道:“其實很簡單,因為我這木棍並非木頭,乃是一天然墨玉,渾然一體,將頭發絲綁在上麵,別說熱浪便是烈焰焚燒,墨玉在短期內亦可快速散熱溫養,是傷不到上麵的頭發絲的。”

    原來如此,魚火客恍然大悟,心道,這乙天空真是個怪人,占了便宜還賣乖,還要顯擺一番,她雖然知曉自己賭輸在哪了,亦沒心情作出任何謙虛受教的虛假樣子敷衍他,故不耐煩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快說吧,到底要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