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笑他日日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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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河時魚火客和撣兒並排在一塊鳧水。

    魚火客瞧見,身邊撣兒第一回從懷中將她那寶貝的葵鼠給放了出來。

    葵鼠遊在水麵上,尾端還栓了一個瑩白小佩玉,肥肥的身子不斷撲打著,十足可愛乖巧。魚火客第一次看見撣兒之葵鼠全貌,新奇有趣中,不禁和撣兒說笑起來。

    她道:“小撣兒,這胖胖的老鼠,可真真看著乖巧哈。”

    “是哩,魚姐姐,這是一隻葵鼠,其實,它本來還有一個玩伴的,一次偶然,死了。”

    魚火客忙安慰她:“呀,那太可惜了。一對兒那更好玩呀。”

    撣兒道:“是的,但那是一個意外,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這隻,我可要好生保護著它,決不能讓它出現意外的了。”

    “嗯,是要好好保護,它可是陪你解了不少煩悶和寂寞吧。”

    “不止如此的魚姐姐,其實我的葵鼠,對我還有一個重要作用。”

    “什麽?”

    “它呀,可幫助我尋找到我的好朋友荊吒的。”

    魚火客意味深長地“哦”一聲,隻淡淡道:“這樣啊”

    說完,忽的沉默下來,不再講話了。

    其實乃是她這刻心中思緒紛飛,在想一些事情

    首先,她想起來了那荊吒?可不就是以前從燕國回齊國,和田辟疆在一塊兒同行亦聽他講過的奇人孩童麽,據說,乃純陽金軀,不可多得的修習良才哩。

    哦,她忽的想起來,許是因為在燕國時候,撣兒與荊吒,都是被師父雲夢君救走,則,撣兒與小荊吒玩鬧出感情來,變成了好朋友了。

    至於為什麽荊吒可以通過葵鼠找到,那還用說麽,必然是師父的手段咯,定是在葵鼠和荊吒身上種下了什麽生機尋覓手段才有如此奇效。

    這刻,魚火客又忽的在腦海記起一個特別的人來:這個人,比之荊吒的印象,在她腦海裏卻是稍稍深刻一些的。

    因,亦是那回她和田辟疆從燕國返回齊國的路途中,田辟疆反反複複,多次表達了一種愧疚,他說他負了一個叫春娘的女子,本與她相約去營救她的,卻不想意外錯過了。那荊吒還是在多次談論春娘時順帶著提出來的,春娘在田辟疆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見。

    當時,魚火客眼睜睜看著一路同行的田辟疆口口聲聲總將“迎回春娘”掛在耳邊。

    心中就不免有一絲醋味,甚至,她還嘲弄過田辟疆,說他聒噪和濫情,燕王以人鹽奇局作祟也沒聽見他那麽多感慨,倒是一個美貌女子讓他日夜思念,她於是罵他江山社稷不思,隻顧日日迎春,實為紈絝秉性暴露。

    不過,叫她略感失望的是,田辟疆隻是默默忍受她的嘲諷和擠兌,並不爭辯和駁斥。這讓當時的她有一種一拳揮舞出去卻擊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也因此,對那春娘,她格外印象深刻。

    這些日子,勞碌奔波,忙著找師父和捉星宿,她都快忘記這茬了。

    這番又從撣兒口中聽到一點記憶裏難忘的瑣事,她頓時頗有些感慨,一時間覺得胸中悶悶的,再無心情跟撣兒閑聊了。

    撣兒見魚火客沉默下來,以為她在安心鳧水,亦不敢多作打擾,便也隻是乖乖跟隨,安心渡河了。

    一炷香時間後,魚火客一行人順利渡河來到了對岸無邊無際的灌木叢之中。

    “哈,魚姑娘,這地方怎的一棵樹都不見?”肥六問。

    魚火客心中亦有此疑問,但,在此,剛一上岸,她即是感覺到了一種異常的生機波動。

    此地,有一種巨大的危機感。

    很多時間,魚火客都有這種事先察覺危險的直覺,這是因為,修習陽退術的她,對於大規模的生機波動有一種敏感於常人的異常感受,這點,便是田辟疆也不如她。

    當然,田辟疆以禦靈手段為強,這點是魚火客拍馬也趕不上的。

    魚火客想了想,對肥六道:“這地方怕不簡單,肥六你接下來小心點,紅菱但凡指引一些可疑的地點,我們就先暫停一番,思考後再繼續前行,或,等我先行勘查了,我們這浩蕩的大隊伍再統一行進。”

    “好嘞。”肥六趕緊應答道。

    魚火客點點頭,扭身走到撣兒身邊:“撣兒,你的小夥伴們都沒事吧。”

    “沒有事魚姐姐。”

    “那你快快清點一下人數,做完來報告了我,我們即刻再出發。”

    過一會兒撣兒回來了:“魚姐姐,人數都全的。”

    “好。我們出發。”她一邊說,對肥六打一個手勢。

    肥六點頭,將掌中蛟泡中的紅菱又舉起,紅菱一撞,又點了一個方向。

    眾人循方向,齊齊行進去。

    此番眾人全部踏步在茂盛的灌木中,出於安全考慮,為防止人員走散,魚火客有意讓大家步子都放慢了些。

    走著走著,肥六忽的在前方腳步一頓。

    “魚姑娘,魚姑娘”

    魚火客趕緊跑上前。

    “發生什麽事了?”

    原來,肥六在引路的時候,感覺到蛟泡中的紅菱不知不覺將他帶到了一個山穀的高處,若是再往前走,則就要摔下去,掉進下方那山穀之中了。

    “你來看!”

    魚火客撥開眼前茂盛的灌木從,果然看見在下方,有四四方方一個極寬敞的大山穀,它凹陷在地麵之中,空蕩蕩,若說它給人的第一感官,就是一個字大。若要形容得再準確一點,則是非常大,幾乎一眼望不見邊。

    而且,在那山穀裏,樹木也不多見,到處都是黃土。

    魚火客在打量的時候,肥六已經是第二回在看了。他有些遲疑地問道:“我們是繞過去還是”入穀的話他沒說,或許,他猜測到魚火客立即就要問他這個問題的“本質”。

    果然,魚火客忙問:“是不是蛟泡裏的紅菱在指引你下去?”

    肥六點頭:“正是,我正想說這個。”

    “那我們就下去看看,我看,那地方空蕩蕩,也沒甚危險,而且,我們這許多人,在此遮天蔽日的大灌木叢走了許久,也確實需要尋一個寬敞的地方,仔細檢查一下,畢竟孩子們都矮在這樣高的灌木裏走了這許久,莫不要被什麽害蟲叮咬了還不知道。”

    接著,魚火客帶著孩子們,和肥六一道,尋了一個容易下腳的地方,一齊踏入了這四四方方的山穀之中。

    八十多個孩子來到了山穀裏,果然個個都精神煥發了一些,再沒有那些刺撓人的灌木礙手礙腳,可以放開的舒展一番筋骨了。

    魚火客先是讓撣兒招呼所有的孩子點了一下人數,然後又讓他們分隊列一群群蹲下歇息。

    忙完這些她這才與肥六一道開始察看起這個奇怪的四方山穀。

    山穀裏真沒什麽好察看的,太空曠了。

    “魚姑娘,這裏什麽都沒有,除了土。”

    魚火客何嚐不知道這點,她搖臂一點肥六手中拿著的那蛟泡。

    “你看它!”

    肥六凝眸朝手中蛟泡望去,他當然知道,魚火客不可能要他看的是蛟泡,於是,他目光定在蛟泡裏異常的紅菱身上。

    蛟泡中,紅菱寬寬長長的身子不停在旋轉著,好似非常激動的樣子。

    這且不算,忽的,它自動斷開成數片紅菱的片段。

    “它為何可分裂,這還是一個普通的紅菱麽?”肥六訝異地喊起來。

    魚火客搖頭:“這不消說,這東西肯定不是普通的紅菱,怕是傳說中的妖物之流,此番它能自動裂開成數段,就是有力的證明,況且肥六你怎忘記了,這東西還可以指路,若非它,我們如何能尋來這地方?”

    肥六皺著眉頭,不解地道:“隻是,現下它為何要做出這般舉動?”

    魚火客沉吟一瞬,猜測地道:“我想,它定然還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分裂成數段,比之一個完成的個體,則能辨別的方向怕是要多一些的吧,這樣現下我們走到這四方山穀的正中間去,讓紅菱仔細辨別,看看它到底在尋找什麽。”

    “好。”

    當即,魚火客跟肥六帶著困在蛟泡裏的紅菱信步朝著這四方山穀的正中間行了去。

    四方山穀的正中間亦隻是一塊黃土的地界,無任何奇特之處,亦難以看出來,這山穀到底隱藏了什麽秘辛,但魚火客一直都在觀察這個蹊蹺的山穀,有一點她是很明確的,這山穀有難以掩飾的人為的痕跡,必然是被有心人士製造出來,而四方山穀一看就是大手筆,這能製造出來它的人,必然是有眾多財力物力的大勢力無疑。

    這個人會是乙天空麽?

    想到這裏,魚火客因為缺乏旁的證據繼續這個推理,暫不想了,重開始觀察紅菱的變化。

    到了這四方山穀正中,蛟泡中紅菱果然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尋找起方向來,看去就有章法多了,它一個方向一個方向的試探,末了,在正東位置的一個方位,橫衝直撞起來,並且,在蛟泡中,它發生了詭異的一幕。

    這一幕,看得肥六張大了嘴,而魚火客亦是眸子一動不動,顯然亦十分驚詫。

    那是因為,魚火客和肥六瞧見,本來在蛟泡中已經自動分裂成了數段的紅菱,在旋轉之中,不知不覺,又自動續接成了一條完整的紅菱。

    魚火客心中不可思議地道:什麽?原來,這是一條可以自動斷續的紅菱,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呢?難道隻是如現下發覺的這般,專門用來尋找東西的?

    不對!她忽的想起來,先前在那巨型中空岩石內部,剛剛發現這東西的時候,魚火客用墨玉手杖去觸碰它,它可是將堆積在它身上的那一堆亂石頭都是炸裂開來,而且,這東西有極大力道、有可斷續、難道?

    魚火客想到一種可能,若是有人可以操控這種能自動斷續的紅菱,它斷斷續續之間去環繞敵手,要捆綁住敵人,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具有得天獨厚的妙用啊!

    所以,她心中忍不住地猜測道:難道這紅菱是一種束縛人的繩索之類兵器?

    這個問題暫時她沒有膽量來試驗,因還要繼續探險下去,故,此刻她與肥六一道,趕忙朝著紅菱“確定”的此四方穀正東那方向而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