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突破點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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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一瞬,魯公木線再次甩出,又抓了一隻青根貂來,兩隻在手,他皆用魯公木線綁了,而後返身折回泥牆洞穴中。
一旁水缸裏七隻蓮藕妖們對他帶回來的青根貂,頓時爭先恐後圍觀起來,當然,也僅僅隻是攀援在水缸邊沿好奇地看看而已,它們並不從中魯莽爬出。
他任由小蓮藕妖們看,實際,他自己亦在思考著接下來怎麽處理這兩隻特意抓來的小獸看著它們肥碩的一身肉膘,想了會兒,他眉頭一挑,將兩隻青根貂暫丟在泥牆洞穴中,而後,他抄起火把,離開泥牆洞穴再次朝一旁走了去。
他來到水缸園子裏溪澗遍布的一座座小土丘間轉悠起來,不多時,他手中就拾取了一大捆的枯草。此園中,雖沒高大樹木,生機一派荒蕪,但枯草這種東西,遍地皆是,他此番拾取這些東西,如探囊取物。
抱著拾取到的枯草,他立馬折返,朝泥牆洞穴而去,邊走,他一邊注意著水缸園子裏的動靜。其實,在他剛剛拾取枯草的過程中,他多次注意到,從他走過的一些溪澗中,偶有一串串的青根貂順著水流在其中徜徉,仿若在嬉戲。然,在他看來,事情遠不止那樣單純。他乃強大禦靈武士一枚,他所感應到的是,水缸園子四周,匍匐了大量在靠近的青根貂,這是事實。由此推斷,眼前所見,溪澗裏出現的那一群群似乎在玩鬧的青根貂,無疑是冰山一角,隻是數量龐大的在四周匍匐的青根貂中散落的零星幾隻而已。
對這些來曆不明、目的不明的青根貂,他一時沒有深究下去的誌趣,任由它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罷,既然它們目的不明,暫時他亦不想去招惹它們。況且,他現下有自己的打算。即,他為何在這時刻要拾取一大捆枯草!原因很簡單,他肚餓了,他預備趕緊用這些拾取來的枯草,弄一個小火堆,燒烤抓來的兩隻青根貂,吃了,補一點體力。
此舉看似毫無章法,想一出是一出,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狀況,今時被“困”這水缸園子,未知的變數隨時可能到來,他因為一路來多番使用木刹,體力急劇消耗,加之奔波不已,若不能及時解決肚餓危機,恐災難來臨時將出現體力透支的慘狀,屆時悔之晚矣。而今未雨綢繆,不過是謹慎一點。做點這“閑事”實有必要!
不多時,他抱著拾取來的枯草堆回到了泥牆洞穴旁。隻見,他再次拿起地上被魯公木線綁住的兩隻青根貂,走到靠近泥牆的一個溪澗邊。三兩下,他手腳麻利地剮了這兩隻肥碩山獸的皮毛,淘洗了它們之內髒,將剝出的鮮肉洗滌幹淨,這才“優哉遊哉”重回到了泥牆洞穴邊,架起枯草火堆。
一番忙碌,隨著枯草火堆滋滋的燃燒,在上麵燒烤著的青根貂鮮肉,發出一陣陣極致誘人的香味,聞之,令他胃口大開。又過了一會兒,他見烤肉已熟得差不多,當即“粗魯”開吃。
他大白牙大開大合,“狠狠”啃吃著,眨眼就將一隻青根貂烤肉下肚,吃得是滿嘴流油,雖沒佐料輔助,但他畢竟是值肚餓之機,沒那許多講究,吃什麽都覺美味。何況此乃他親手烹飪的山獸燒烤,他自給自足,自娛自樂,頗享受地將一根根骨頭接連從嘴中吐出,吃至一個忘我境界。
一隻吃完,接著,他開吃第二隻。
吃第二隻時,他稍作了一番停頓,沒露出吃第一隻時那猴急的吃相。畢竟,剛剛將一整隻青根貂的肉啃吃下肚,腹中肚餓之感已大大減少。這一隻,他要細嚼慢咽。也因此,他“得了空”一邊跟旁邊在盯看著他進食的七隻蓮藕妖們“溝通”起來。
他問它們:“怎的,看你們見我吃烤肉要流口水了的樣子,你們難道也肚餓了麽?哈哈哈”
他當然知道,對於蓮藕妖們來說,必然有特定之食物,斷不可能食用這些普通食物。他所知道的是,它們看著他露出饞嘴姿態絕非因為他之“美食”,至多是因為他的“胃口好”使它們看了個稀罕而已。
果然,他看見它們齊齊搖頭。
他笑道:“那你們就沒口福了,此味鮮美之至,好吃得緊哩。”言著,又從青根貂烤肉上撕咬下一大塊,放進口中,有滋有味咀嚼起來。
吃著吃著,他又問:“對了,你們平常吃什麽?”言畢,卻兀自搖了搖頭,心道,愚蠢!吃點東西怎把腦子吃糊塗了,明顯這問題,問也是白問!這些小家夥們最多隻能點頭或搖頭與他溝通,根本不會講話,如何去能回答得了他那問題。
哪隻,他看見,它們齊齊搖頭。
這
麵對他那問題,它們完全可以因為不便回答沉默,或者嬉笑之類,但,它們卻搖頭了。
這讓他困惑。不明白它們到底什麽意思。
他當即問:“你們搖頭做什麽,難道你們從不吃東西?”
它們點頭。
“怪哉!”他驚訝道,“看你們道行,神智也未全部開化,竟可以辟穀不食了麽,厲害!我先前還真不曉得蓮藕化作的妖怪這麽獨特!”他將信將疑地道。
這刻,他好似想起來一點什麽
他仿若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哦,我懂了,你們蓮藕之流,打小自汙泥裏長成,以地為母,以水為胎,這樣看,的確是可不食用普通食物的。有泥巴有水就行了嘛”他幾乎是有些戲謔地吐槽道。
小蓮藕妖們對他這推理,不置可否,隻呆呆望著他,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眸子一偏,定定地望著它們一個個那胖乎乎的蓮藕身體,邊吃,他忽的感慨起來:“其實,我挺好奇你們,你們打小在水土中養成、長大了,生得這樣白白胖胖且不說,還不知因甚麽奇遇,一個個得來強大生機,化了妖身對了,你們化妖身,是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所知道的是,但凡妖之流的精怪,都有長久的年歲,都是一點一滴多年累積氣候才慢慢開啟靈智。極少一蹴而就,一夜就從一株植物化作妖怪的。故他才有此一問。
哪隻,他看見,這回它們對他的問題,齊齊搖頭。
他驚訝道:“你們剛剛成為妖不久?”
它們點頭。
“難道你們一個個剛變成蓮藕,還沒長成熟,立即就化作了妖?”他不可思議地追問。
荷花池中,長出蓮藕不過數月而已,可謂彈指間的事情,但普通蓮藕想化作妖怪,一般情況下,那不用想也知,必然是經年久月的變化才成氣候。剛剛長成的蓮藕就化妖,不是沒有,那是極特殊的,屬於怪物一流,而且,絕不可能自然形成!
他此番追問這個問題,心中已疑竇重重。因為他隱隱有一種猜測,眼前七隻小蓮藕妖,可能就是一種特例!這種直覺,來自他與它們短暫的這幾時辰接觸,它們自在他麵前出現,一路來,處處古怪至極,在他看來,它們身上發生任何事,皆有可能!
果然,他又看見它們齊齊點頭。
它們這反應,他雖有所預期,然,他心中還是劇烈震驚!大感意外!
他霎時停止吃烤肉動作,猛地倒抽一口氣。當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就是事實擺在麵前時,想象成事實,那種劇烈的衝擊,對心靈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此刻他就是這種感受!
一番沉吟,他終平靜下來,想了想,他依然是那個問題,隻聽他道:“這就奇怪了!則你們到底因為什麽奇遇才有這樣大造化?自水裏剛剛長成蓮藕,竟然就變成了妖!如果妖是這麽容易形成,那世間之妖,該何其多?你們你們變成妖未免太容易,你們你們未免也太幸運了!”
它們沉默。
而他,雖是這樣一驚一乍地在問,但內心他時刻不忘記:這七隻蓮藕妖,乃極大可能是被囚禁的一種存在。它們貿然出現在第一個園子的茅草屋下那水潭中,完全可以想象,它們也許是從別處被轉移而來,被囚禁在那它們到底被何人,從何處搬運來?它們又到底因為怎樣的契機這樣容易就變成了妖?這通通都是謎團。
至於它們變成妖的契機原理,如果它們真是生成蓮藕不久就變成了妖,則,它們就一定不是普通妖,而是被強行催化出來的一種怪物!
又回到那幾個問題:
是誰?在什麽地方選中“它們”,又如此費盡心機幫助它們加速催化而成了妖物?這樣做,是什麽目的?
眼下來看,將它們囚禁在茅草屋下水潭中的神秘人,無疑有巨大嫌疑,是一個什麽人呢?
他腦中被這幾個問題塞得滿滿的,此番,他看它們時,已不再是一開始看一群乖張萌物時的那種心態,多了深深的戒備!當然,自遇上它們,他對它們就是有戒備的,但這種懷疑和戒備,在這個時刻,達到了最巔峰!
可,它們畢竟不能開口人言,縱然他有再多算計,再深城府,如何用言語誆騙、誘導它們吐露化身的奇遇,揭穿背後搗鬼之人
它們提供不出關鍵線索,無法開口講話!故,他束手無策!
一時間,泥牆洞穴裏寂靜無聲,場麵頗有些尷尬起來!
這時,他已不知不覺將兩隻青根貂做成的烤肉都吃光了,晃晃腦袋,他自泥牆洞穴前的枯草火堆前站起身,就近找一溪澗,洗手去了。蹲伏溪澗邊,他雙手劈裏啪啦地搓弄著,拍打手上的油花,洗了個差不多,他起身,返身回泥牆洞穴。
入洞,他靠著腳邊水缸裏七隻蓮藕妖坐下,開始歇息,剛飽食一頓,他不宜胡亂走動引動腸胃之氣。
眸子轉開,他又盯看起水缸中七隻蓮藕妖來。它們青灰色一片,擁擠在水缸中,這時,一個個都十分安靜,雙手依在水缸邊沿,環繞成一圈,就好似水缸裏齊刷刷長出來的七根大白蘿卜。
看著看著,他忽的噗呲一聲笑,心道,不過七個憨憨的小怪,未免太緊張了,就搖搖腦袋,笑著打破尷尬的氣氛對它們又扯起來,他道:“都這麽安靜呀唔,我們還是來聊聊罷我實是不信你們什麽也不知,你們”他忽的伸手一抓,將一隻最靠近他的蓮藕妖從水缸中“拔”出來,箍在了臂彎裏。
小家夥被他抓,沒任何不適,亦不反抗!似乎挺喜歡如此近距離靠近他。
他盯著懷中這隻頭頂了一片小小荷葉的蓮藕妖道:“你們自己看嘛,你們長了這張嘴做什麽用的?總緊緊閉著,又不講話,又不進食東西,這嘴巴豈非隻是個擺設了”
縱然如此吐槽,可他分明看見,這小蓮藕妖的嘴,紋理清晰,確鑿乃一張可愛小嘴,絕非造作虛假的一個白色,他忽的一伸手指,就要去撫弄一下懷中這小蓮藕妖的小嘴
但,就是這樣一個稀鬆平常似玩鬧的動作,他沒能進行下去,因,在他手指伸出,就要觸到懷中蓮藕妖的小嘴,還差寸許,他不得不緊急刹住!
因為他看見,懷中小蓮藕忽的淚水汪汪,極委屈地張望著他。對他之動作,露出一種無限的恐怖,連反抗也忘記了,它之蓮藕的身子,各個關節,一片僵硬。
作為強大禦靈武士一枚,他乃何其敏感之人,知曉,但隻要他手指真的搓弄到懷中的它那小小的嘴,必有恐怖景象產生,他這才不得不緊急刹住!撤回手指!
他眉頭微皺,眸子轉開,去看正“圍觀”他動作的水缸中其他蓮藕妖,它們亦是驚恐至極地望著他,對他剛剛那個動作,一個個如臨大敵!也全部僵硬,忘記了反抗,忘記了掙紮!
沉默、泥牆洞穴中霎時出現一片絕對的沉默
“你們怎了?”他不知在問什麽,打破沉默,開口道。
但這裏隻有他和它們,問的自然是它們了。
可惜,它們不能開口,他這問題,又不能以搖頭或點頭回應。
它們回應他的,自然還是沉默。
他不甘心,疑竇重重地追問:“到底怎回事,你們的嘴,怎了?你們的嘴,碰不得?”
聽見他這話,它們齊齊點頭,而且,各個篤定非常,無比堅定。顯然,它們的嘴,的的確確是碰不得!
他當即困惑了,為什麽呢?
為什麽這些小蓮藕妖們的嘴碰不得!
他心中一時間千回百轉,閃過無數念頭,沉吟後,他問了它們一連串問題。
他首先確認道:“你們的嘴,確定不能碰?”
它們點頭。
他吸一口氣,想了想又問:“你們的嘴,化成妖開始,就是不能碰的?”
它們點頭。
他“啊”一聲驚呼,心中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可說,他遇上的妖不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特殊的情況,當即他又問:“你們的嘴,是被封印了嗎?”
它們搖頭。
他又問:“你們的嘴,既不是被封印,又不能碰,連講話也不能,是否是,你們害怕用它?用了它,就會有傷害你們的事發生?”
它們點頭。
他又問:“你們的嘴,其實並非不能講話是吧,隻是因為不敢用,所以不敢講話,是嗎?”
問出這個問題,他心中等待它們回答這段時間,簡直是砰砰直跳,這個問題,很關鍵。
它們齊齊點頭。
看見它們這樣回答,他一瞬間懂了。
自遇見它們,他麵對它們,就好像麵對一個巨大的謎團。加之它們雖然為妖,卻不能開口講話,許許多多疑問,他都無從向它們索要線索。這一路闖蕩三個園子以來,對破開它們身上的謎團,他一直毫無思路,千想萬想他也沒想到,它們身上疑點突破口居然就是它們那小小的自始至終緊閉的“嘴”。
按照它們反饋的信息,他自行梳理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七隻蓮藕妖變成妖不久,就被人在它們身上做了歹毒至極的設置,而開啟或觸發那歹毒設置的機關,就是它們碰不得的嘴。因此,它們不能用嘴吃東西、講話,等等,一些列要開口閉口的動作若非它們是妖,早餓死、憋死了,也正因為它們是妖,雖然它們從變成妖開始就沒有“進食”過,但到底是妖,能捱一些日子,可這肯定是不能持久的。等它們能捱的日子到頭,也就是那暗中擺布它們之人,要生祭它們的時候了吧,它們那時候,必然氣數將盡而隕落
這樣來看,許許多多的事情都講得通了。
雖然它們是蓮藕妖怪。但是,它們一來是新催化出來的嶄新蓮藕妖,沒有什麽曆練,其實是單純的,這從它們勇於信任人可以看出來二來它們自始至終就沒使用過嘴巴,也許,在剛剛化身成為妖的一兩天內,短暫使用過,但很快就被那暗中擺布、囚禁它們的神秘人加持了歹毒設置在身,此後,再不能使用了。也許有倔強的蓮藕妖強行使用過,但這類倔強、不識時務之流,自然就被自然淘汰了,且,使用時,肯定死得無比淒慘,不然,它們之前在他要動它們的嘴的時候,不會表現得那樣無助、那樣緊張、那樣恐懼,顯然它們都見識過使用嘴巴後會產生的震撼又恐怖至極的某種後果,並印象極深刻,難以磨滅!
可以想象,這七隻蓮藕妖,恐怕是那神秘人催化出來的無數蓮藕妖裏,千挑萬選,經自然淘汰後拔尖選出來的七個最清明、最機智,最懂得趨吉避害的玲瓏之輩。也因為它們的優秀,它們才苟延殘喘至今,即使被那神秘人以歹毒設置加身,以殘酷自然選擇法淘汰,依然堅挺到了現在。直至遇上他,且因為它們強大的求生意誌和直覺,那麽“盲目”大膽地信任了他,追隨了他,最終成功博取到了自救的一線生機!
想及此,他再不敢小瞧了看起來憨憨傻傻的它們。
實際,依照這一番推演來看,它們哪裏是什麽憨憨傻傻的小笨蛋,它們一個個,都是千錘百煉,萬裏挑一的性格極堅韌之輩,乃精英中的精英,乃心竅極玲瓏的佼佼者,盡管,它們一個個那樣看起來那樣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