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齊王擺計力捧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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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火天軍討伐戰”至此動員完畢,而齊王接著公布了一個決定,他即刻啟程離開高唐。

    霎時,宴會廳中眾人都知,此番之布袋論政已告一段落了,當即紛紛相贈臨別的肉麻之言。對此齊王並不阻止,他似乎也意識到,剛剛宴會上氣氛過於緊張了,這刻正好舒緩一些。

    就在他要動身離開,突的,他好似想起什麽,搖臂一點,指向鄒衍。

    “軍師啊,臨行前寡人還有一事相商。”

    “大王請吩咐!”

    “寡人想,無豔小兒如此出類拔萃,實是天賜我田齊之無盡寶藏,天底下能配得上的她的,看來也隻有我兒辟疆了。”

    鄒衍笑:“若大王保此大媒,那確是天賜良緣。”

    言下之意,他同意大王的說法,讓鍾無豔和田劈疆相配。實際,這本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夙願。

    齊王臉上露出曖昧的笑:“誒,軍師見外了,不論我兒還是無豔,都是軍師的真傳弟子,軍師於他們身同父母之體,此煤,寡人可保,但還要軍師之命哩。”

    “大王,臣惶恐,臣何德何能命田齊儲君,於倫常不符啊。不如臣來保媒,大王金口授命!如此,既順應天道倫常,又成就人間一樁美事,豈非妙哉!”

    “哈哈,如此甚好!”齊王高興壞了。

    言著,他看去鍾無豔和田劈疆。

    “辟疆,你意下如何?”

    田劈疆並未表現過多情緒,隻是機械地道:“兒臣遵命!”

    齊王點頭,又看去鍾無豔:“無豔,你意下如何?”

    鍾無豔臉紅紅的,短暫沉吟起來。

    自她知道有這麽一個師弟田劈疆以來,她師父鄒衍就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那是她天命所歸之人。此時此刻,日常掛在耳邊的叮嚀終變成事實,她反倒怔住了。雖然嫁給辟疆,在她內心深處,早從聽師父之令,變作她真正意願何況她使用過魚火碧璽,早傾心田劈疆。一時間,她是又喜又驚。

    然,此番麵見齊王,她曾受到過師父鄒衍叮囑。這刻沉吟著,她沒忘記那叮囑

    因為那“叮囑”,在應答齊王的這刻,她得完成一件事。

    扭捏中,隻聽她道:“謝大王恩典,臣鍾無豔遵命。隻是”

    “講!”

    “隻是,如此天賜良緣,臣鍾無豔惶恐,何德何能有此福緣。臣自幼無父無母,乃福薄之人。幸虧恩師教育,撫養臣長大成人。臣惶恐,以此福薄之身嫁給太子,恐折了田齊氣運。故,臣要在今夜發一弘願,立一誓言,既為田齊祈福,也為臣自身添福,好匹配大王金口玉言。”

    “講!”

    “臣鍾無豔發誓,不取下賊燕國十城,終生不嫁!”

    這既是她師父給她的叮囑了

    此前她師父鄒衍憂慮,她嫁是定然要嫁田劈疆的,但,她貿然嫁給田劈疆,恐難堵天下人悠悠之口。畢竟她隻是一介草民。恐她以此身份去了那齊王宮也難以立足。但若是她以助攻十城的大功德之身入宮,那就大不相同了。有此功德在身,她威信必極高,入太子東宮,可謂名正言順!

    “好!”齊王啪啪撫掌,“寡人果然沒看錯人,無豔的確是人中之傑,確是天賜我田齊之福。至於你乃福薄之人的繆思,往後萬不可如此妄自菲薄了你牢記,你乃寡人欽點的虎賁特使,一生一世享受榮華富貴。天底下,誰人敢說你福薄!至於你今夜之弘願,寡人也允了,算了卻你一樁心中別扭!此十城之戰,我田齊必勝,你必嫁給我兒辟疆,哈哈哈。”

    霎時,滿廳一片喜慶。

    此經打岔、拖延,齊王真要動身離去了

    畢竟天子蒞臨邊境非同小可,實不宜久留。若不是要頒布十火天軍討伐戰眾多任務,齊王根本不會涉險親自來。此事一畢,他再沒停留下去的理由。

    不一會兒,他終擺駕離去

    此時,田劈疆、田瀹已進入備戰狀態,為“十火天軍討伐戰”籌劃著為坐鎮高唐,也為給軍中以榜樣,他們片刻不離大本營。故齊王踐行,隻是鄒衍、鍾無豔相送。實際,這也是齊王的囑咐。否則太子縱然再“忙”,也要抽空親自去送的。但齊王要太子擺那個態度,太子自然就隻能本本分分安心“公務”了

    卻說這齊王離去一行,路上,齊王和鍾無豔、鄒衍等人同乘在了一個車輦裏。

    車內,氣氛輕鬆。

    齊王道:“無豔呐,剛才在宴會上,你為何要發那樣一個誓言?哎,其實不用那麽緊張,寡人聽鄒真人所言,卻是知道,你天命所歸之人就是我兒辟疆嘛。”

    鍾無豔道:“大王,這確是無豔內心一個別扭,無豔自覺乃福薄之人,無功德加身,無豔惶恐。”

    齊王搖頭,看去一邊:“軍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如何教導出這樣一個死心眼的實誠孩子來,叫寡人看了心疼!”

    鄒衍道:“大王,無豔和辟疆結合乃天命所歸。天數就是如此。無豔這一弘願,有和沒有,沒甚大礙的。大王無須心憂。”

    齊王皺眉道:“話雖如此,總歸是個變數啊”

    鍾無豔突的道:“大王寬心,無豔生是齊國人,死是齊國鬼!必生生世世為我田齊效力!”言外之意,就算不嫁給田劈疆,必也是田齊一枚猛將,匡助田齊!

    “好!”齊王深點了點頭,抬眸,無限憐愛地看著鍾無豔。似有千言萬語要講,但他接著緘默下來,沒再多言。

    無人知,他心中這刻在想什麽。

    而這時車輦已抵達高唐城門口,齊王下車、出關,重坐上另一輛堅固的車輦,帶著隨行的護衛、軍隊,浩浩蕩蕩離去了

    送走齊王,鍾無豔和鄒衍同道返回。

    還是來時的那輛車輦中,與鄒衍相對而坐的鍾無豔,突的一撅小嘴:“師父啊,這是怎回事?”

    “什麽怎回事?”

    鍾無豔一鼓嘴巴,愣怔怔看著鄒衍。

    她心道,今夜之晚宴,她那“布袋雞”弄出來那許多名堂,而且“環環相扣”,竟讓齊王借題發揮弄出一個“布袋論政”,且就此論政,弄出一個“十火天軍討伐戰”!這一切皆是巧合?怎麽看怎麽不合理啊!

    為何她突然有這覺悟?那是因為,日裏她去廚下學做菜,乃暗中受到師父點撥而去的。雖然彼時她高高興興,想借此好好在田劈疆麵前表現一番。但,經曆這一場,她發覺,事情遠遠超出了她之預想。她這才警覺了。隻是雖警覺,但她亦看不大明白。畢竟,她所學之菜乃隨機選擇。那“雞布袋”更是她無意中敲定要學的,而她以火候之差別,製作十堆肉段填充在雞布袋裏,更是那大廚點撥而來這一切,可算臨時突發奇想。怎的就這樣巧,和大王在晚宴上的表現嚴絲無縫地契合了起來,讓大王輕輕鬆鬆就借題發揮弄出一個“十火天軍”之布袋論政來?

    她困惑了。

    她心想,若說這一切,皆在師父算計之中,師父早料到她會選擇布袋雞,早料到她會采用“火候”做文章,早料到她會將雞布袋裏的山珍、肉段做成十堆則,師父未免太神機妙算了罷?

    故她才有那一問。

    她想弄明白,這是怎回事?

    想及此,她不滿地翻翻白眼:“師父你心裏清楚我在問什麽!好端端叫我弄那獻菜之舉,我本以為,隻是在辟疆麵前表現哩,不曾想,是如此複雜一回事唔,還叫齊王如此發揮,弄出什麽十火天軍的布袋論政,弄得我當時好惶恐哩。師父,難道這都是你提前猜到了的?”

    鄒衍哪裏肯承認,抿緊嘴巴,不置可否。

    “師父啊,你快告訴我嘛,你怎麽算到的?好厲害的!”

    “我暈,你當師父真是神仙,這也算得到!我隻能說,此一役皆是巧合!對,巧合而已!”

    “真的嗎?那這巧合也太假了罷!誒,我突然想到,莫非那廚下有師父你的細作”

    鄒衍哈哈笑。

    鍾無豔困惑道:“師父,我想我明白了。肯定是你們安排好了人,一步步誘導我做出來這個布袋雞的。隻是師父啊你們為何要這樣做,我豈非成了被你們耍的猴兒了麽”

    鄒衍模糊地道:“無豔啊,你怎的還不理解大王的苦心!”

    “大王的苦心?”

    “你想,今夜那宴會之上誰是主角?”

    “當然是大王。”

    “真的嗎?”

    “”鍾無豔沉默了。

    鄒衍點撥道:“你說是大王,依我看,是你才對。”

    “那是事出突然嘛,我可沒打主意去搶大王的風頭。我哪裏能想到小小一個獻菜之舉竟弄出來這許多事兒,我本意隻是想在辟疆麵前表現一番我的女兒溫柔嘛。”

    鄒衍臉色突的變成極嚴肅:“無豔呐,今次乃是打仗。你以為還是以前你在市井、江湖裏渾耍的時候麽。此番齊王要重用你,你也得當得起這個重用。此戰爭中,要發揮你最大的作用,不先強力捧出你這枚大將,立一點威信,在軍中你如何自處而帶動那些死士?這可是打仗,不是鬧著玩的!和你此前建立刺客營,性質也完全不同!你應當有此覺悟!”

    “原來如此!”

    鄒衍點頭:“所以說,你要學會思考,多動腦”

    “好吧,隻是師父啊,這次十火天軍討伐戰,我還有一點不明。我既為先鋒,為何齊王額外配給我近萬死士?莫非齊王要我單獨行動?這樣一來,我豈非還是跟之前在刺客營時一樣,而且不能跟太子並肩作戰了,這先鋒之職豈非虛設?”

    “虛設肯定不是,至於你的作用,怕真是這樣那些高精尖的人傑死士,儼然不是普通士兵,肯定不能按照普通士兵的帶兵之法去使用!依我看,這次我們奪取十城,是不能用常規打法的,此事要從長計議暫時,你就按照刺客營的管理辦法去接觸那些死士罷”

    鍾無豔瞬間意識到這次的“十火天軍討伐戰”看來是複雜至極無疑的了,當即悶悶地“哦”一聲道,“好吧,師父不過我再多嘴一句,師父你真覺得我們奪取這十城是毫無懸念的嗎?”

    “時機是非常好的!”

    “那勝算呢?”

    鄒衍突的眸子一轉,定定的眼神看向鍾無豔,笑道:“怎了?第一次打仗,緊張了?”

    “我沒打過嘛。”

    “恩,這個我知道,所以眼下來看,大王實在睿智,讓你這沒有打過仗的人帶一批無敵的死士,確是適合磨礪你,或許你將發揮極大作用哩。自信點!當初你帶領刺客營可不就帶得還不錯麽”

    “誒,師父,我好像懂了,難道大王就是要我用帶領刺客營的方法去帶領這些死士麽?也和以前一樣,去做偵查?到處搞遊擊?如此看,倒也算一種先鋒!”

    鄒衍淡笑,不置可否。

    鍾無豔見師父沉默,繼續叨叨地囉嗦著:“耶,這樣看來,這特別的先鋒職位倒頂符合我的個人特色嘛。我對探險最純熟了,而這高唐地界接壤的燕國邊境,我此前又帶領刺客營摸過底,這番我帶領死士去探險,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鄒衍淡笑,不理她。

    她繼續叨叨:“對了師父,此前我所經營的刺客營那批人,這番我可以收編了罷,正好搬入軍營,和那些死士並肩作戰!”

    “這倒可以!”鄒衍點撥她。

    “那太好了,我即刻就能行動。”

    鄒衍點頭:“兩軍對戰,的確不得有絲毫的鬆懈,今次我們在饒安囤積了大軍,怕那燕境也有所察覺而動作了,其實,這場戰爭已然開始”

    鍾無豔霎時隻覺得全身熱血沸騰:“太好了師父!我恨不能立即就動手!”

    鄒衍充滿深意地看一眼這靜不下的女徒弟:“你好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你怎麽做事,你自有主張,我就不多言了”

    鍾無豔嘿嘿笑。

    車輦搖搖晃晃走啊走。

    突的,鄒衍道:“接著我們要經過饒安了,你不是說要立即行動嗎?正好,你去軍中露一次臉罷。今夜你在宴會上大出風頭,與會的一些將軍,恐現在已開始在軍營傳頌你的佳話了,你此番去暗察,也好讓他們檢驗一番,你是否有真才實學!”

    “真的嗎,太好了!”

    “亥時正刻,我叫辟疆來軍營裏接應你,你們先以師門暗號接頭,之後,你再尋了恰當場合表露身份,一定要給人以震懾!”

    “嘿嘿。”鍾無豔傻笑。

    鄒衍點頭,又道:“小魚兒啊”

    “師父,我現在叫鍾無豔!”

    “無豔啊這場戰役開始後,則,我坐鎮主營,你呢,在外偵查也好,打遊擊也好則我們可算是又分頭行動了,這期間這期間麽”

    “師父,你怎突的吞吞吐吐的了?”

    “我是有點擔心你!這十城之戰拿下它恐怕不難,關鍵是弄清楚這十城裏的詭異,你萬萬不要掉以輕心。”

    “咦?”鍾無豔突然有一種不好預感,“師父,你是不是提前調查過這十座城了,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

    “還好吧”鄒衍有些無奈的口氣。

    “唔,師父你直說罷,看師父你的表情,我猜肯定事情不簡單!”

    “對,這十城,我略有了解,但是我沒去探過,乃是我收很多關於這十座城的不好消息,它們大有詭異!”

    “什麽詭異?”

    “星宿!”

    鍾無豔恍然大悟:“”

    她沉默了。

    到這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大王要她帶死士單獨行動,原來要她捉星宿!

    鄒衍充滿深意地看她一眼,點點頭:“你聽著,關於這十座城裏麵的詭異,暫時,我不敢貿然下結論!因為我得來的消息乃是齊王的情報係統收集來的,並非我的親身體驗。僅憑此,我不能斷言到底是怎回事,因為我無法確保手中消息的準確性,若是以不準確消息得出的結論耽誤了你的判斷,反而弄巧成拙了!”

    鍾無豔深以為然地點頭。

    這時,饒安到了。

    鍾無豔、鄒衍,分道而行。

    臨時,鄒衍還在叮囑:“記著,亥時正刻,跟辟疆以師門信號接頭。”

    “記著了,師父!”她一扭身,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