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曾祖得了這個方子，一直不甚在意。後來，他回鄉成了家，外麵的世界兵荒馬亂，沒有出去闖世界了。春水家一直人丁興旺，代代生殖力旺盛，這個方子沒怎麽用。

    十年前，此方終於顯示了它神秘的效用。隔壁村莊的老霍四十好幾了，還沒有後。開始他懷疑老婆不行，這種事一般都把責任推到女方頭。頭幾年，他老婆在家裏，在村裏都抬不起頭，人們總在後麵指指點點的。老霍是個暴脾氣，看老婆怎麽看都不順眼，動不動揍。他老婆也自覺對不起老霍，逆來順受，默默地流淚。有明眼人告訴她，不能生也不能怪她一個，也可能是老霍的問題呢。她跟老霍提出，兩個人都去醫院檢查，看看到底是啥原因。老霍一聽可急了，他覺得身體好著呢，這怎麽可能是他的問題呢。他強著不去。老婆說不去可以，以後不許打她罵她怪她。這樣又過了一兩年，老霍坐不住了，去做了檢查。結果出來了，老霍象霜打的茄子蔫了。

    輪著他老婆不答應了，天天與他鬧離婚。在農村，這種事情很見不得人。方圓幾十裏，隻有老霍不能生育。老霍想盡了法子，折騰了二十年，也不見有什麽動靜。他絕望了，覺得這輩子算過完了，喝下了大半瓶農藥。還好，救了過來。春水父親是個熱心腸的，再說，祖傳的方子還沒有驗證過呢，他也想知道個究竟。根據方子配了藥送給了老霍。

    方子：製首烏15克，韭菜子當歸熟地各12克，菟絲子10克，覆盆子仙靈脾川牛膝各12克。炮天雄1619克，熟地菟絲子懷牛膝枸杞子各20克，炙甘草6克，仙靈脾10克。日1劑，1日2次。

    這個方子看起來稀鬆平常，但得用未交配過的公牛尿煎服。

    老霍大半生藥吃了不少，尋遍了醫生。看到春水父親送來的藥，苦笑了幾聲。他以為，這是別人對他的憐憫，對這個方子，根本沒放在心。不過，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老霍已經死了一回。

    一段時間後，老霍覺得回到了二十年前，老霍媳婦經常臉若桃花。人們都在詫異之際，老霍媳婦鐵樹千年開花，終於有了頭一回，她懷了。老霍看著女人一天一天如氣球般脹大的肚子，老覺得不太真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去了幾家醫院檢查了好幾回，都說懷了。老霍這才真實起來。當小霍降生的時候，老霍才想起要感謝春水父親。他手捧送子觀音的錦旗，兜裏揣著一大捆錢找到春水家後，春水父親忙不迭地關門，對老霍說，他不圖什麽報答，隻要他答應一樁事，這件事千萬不要說出去。老霍很納悶。

    春水的受傷，這個方子又有了用武之地。春水父親精心配藥，挑了最壯的公牛，最熱乎的尿，每天逼著春水服用。春水一肚子的不願意，又礙著父親的麵子，皺著眉頭往下咽。

    經過幾個月的休養，春水恢複得預想的還要好。父親看在眼裏，喜在心頭。這個方子，確實有點作用，醫生曾經對他提起過，兒子可能會失去生育的能力。他聽了如晴天霹靂，春水是他唯一的兒子，要是春水不行了，他們家是斷子絕孫了，這是對人最大的詛咒與最殘酷的懲罰。他知道，一定有人想教訓春水，才會這麽幹的。兒子一直遵紀守法，老實經營，也不知得罪了哪方神聖。幾次問春水，他也不說。外麵的世界不像村子裏那麽簡單，裏麵的水深著呢。他不止一次地告誡春水，要謹言慎行，也不知春水做到多少。

    雖然家裏窮，但人窮誌不窮，不能做缺德事，不要妄想一夜暴富，春水父親雖然一生窮困，卻在村裏深得大家信任，有什麽事都會與他商量。春水受傷了，鄉親們也是噓寒問暖，表示關愛，有什麽好吃的，都會給春水吃點。濃濃的鄉情，也是療傷的好東西。

    春水每天堅持鍛煉與勞作，早晚堅持讀書，屈辱感一天一天淡了。雖然淡了，他並不會忘記。他對自己說，一定要找到真相，讓害人者受到報應。

    他有過這樣的猜想，會不會因為他與嫂子之間的私情暴露了如果暴露了，被人知曉了，第一個會對他動手的人，是夏洪。

    他現在是權傾一方的公安局副局長，在報複他這樣一個無名小輩打工仔，實在太容易不過了，隨便找個人，也能把他弄死。

    聽人說，前些年，有位小學教師與一位鎮長的老婆有了私情，那位鎮長找了人把這位教師給殺了，殺人的人被抓後，隻判了十年，這十年裏，有人給他發工資，還給他全家發工資。有錢還能夠找個替身坐牢。

    想到這些，他不寒而栗。他想想都後怕，隻知道溫柔鄉，卻不知嫂子夏蓮是誰的女人了。色字頭一把刀，他血氣方剛，敢在太歲頭動土，後果當然很嚴重了。

    他又覺得，夏蓮是那種可以用性命去博的女人。她可以讓他放棄一切。

    這是不倫之戀，他知道，又無可救藥，難以自拔。

    嫂子對他說過，隻要能讓對方變好，一切都不在話下，不要內疚。但他現在屬於變得更好還是更壞呢

    他實在無法分別。

    這些問題讓他頭痛，又糾纏著他，才下心頭，又胸口，一度讓他無法呼吸。有一天，他突然冒出個念頭，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一定要取代鍾洪，成為夏蓮的男人。

    他與夏蓮，一個稱為嫂子的女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這是階級的鴻溝，也是貧富的差距，還有年齡的距離。

    更重要的，她已經結婚，還生了孩子，老公是公安局的副局長。

    他與她的聯係，隻是一次出差的結合。這難道不是一時的衝動

    不管怎樣，他無法說法自己嫂子對他沒有感覺，無法說服自己嫂子隻是一時的尋找刺激。他相信自己與夏蓮是有默契的，這種默契無法表演無法欺騙。

    身體與靈魂是有聯係的。他從嫂子的身體讀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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