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燙手紅包拿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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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魏局的關係搞僵了,小江被休息,不能為他出謀劃策,春水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vw被孤立是感覺人人都是敵人。

    他告訴自己,並非人人都是敵人。很多人隻是麵以淫威,敢怒不敢言。還有一些人,是不知道真相。

    每遇大事有靜氣。這是老父親告訴他的話。

    現在,他覺得自己遇到大事了。

    當麻煩不能立刻解決的時候,暫時放一放。他讓自己安靜下來。人心裏越亂的時候,解決問題的辦法越少,水平越差。

    還有一個麻煩事,他覺得工資越來越不夠用了。當了城管局的副局長,日常開支越來越大,局裏不管是誰,有什麽紅白喜事,他都會隨分子。局裏的其它領導都是這麽做的,他也不能免俗。其它領導會利用一些母親生日兒子考大學這樣的機會舉辦宴席,回收禮金,這種回收是成倍成倍地增加的,一些領導都喜歡了這樣的活動,胃口大的,每年都會有這樣的活動,收個幾萬甚至幾十萬的禮金,那點工資多多了。但春水隻要付出的份,沒有回收的機會。他不想搞這些,覺得累,再說他一個年輕人,沒有結婚,想不出什麽舉辦宴席的理由。

    但禮是必須要送的。如果不送,會被排除在集體之外了。

    送的話,工資不夠了。還要,他利用小龔與大拿作鬥爭,他也得表示表示,他是局長了,村裏的一些窮親戚有什麽難事都會找他,他也得表示表示。一些同學有什麽難事找門來,他也得表示表示。用錢的地方太多了。以前沒什麽官職,沒人惦記,有了官職,大家都以為他富得流油。

    城管局管轄的範圍很廣,包括建築企業的建築施工噪聲汙染建築施工揚塵汙染,飯店賓館的餐飲服務業油煙汙染露天燒烤汙染等,這些也是春水分管的範圍。有一天,他在辦公室看一份件,有人找門來。

    這人是個四十來歲的女的,徐娘半老,頗有幾分姿色。她自稱是一個建築公司的副總。

    春水一臉的疑惑,問她有什麽事。

    她說初次見麵,多多關照。早聽說城管局來了一位年輕帥氣的副局長,早想來拜訪,隻是怕打擾局長的工作,一直沒有來,今天見局長有空,登門拜訪了。

    春水還是一臉的疑惑,他哪裏今天有空了

    她自我介紹完畢,見四下沒人,從包裏掏出一個紅包,迅速地塞到春水手裏。春水本能地推辭,把紅包放回到她手裏。紅包很大,像一個大信封,也挺沉,她手沒接,春水在她的懷。她長得豐滿,紅包差點掉在地,她從忙拿起搖搖欲墜地紅包,又塞到春水的手,他不接,她放在辦公桌,說不多,一點心意,不要拒絕。春水說:有什麽問題放到桌麵談,能解決的我們一定會解決,不能解決的也沒辦法。她說: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們工地有人投訴,說有噪聲,其實我們一直按照規定來做的,不存在噪聲汙染的問題。如今領導有空,到我們工地看看,指導指導工作。喝喝茶,聊聊天,交個朋友。我們的老總早聽說領導您的大名了,你去了,他一定會很高興。

    原來是這麽回來,春水讓她回去,他會核實下情況,有回音再告訴她。她走的時候,春水一再要求她把紅包拿走,她說一點心意,不必放在心。春水想把紅包塞回給她,她咯咯地笑著,花枝亂顫,身體靠得很近,為推辭一個紅包,她都快倒入他的懷裏了。春水隻好作罷。

    她走後,春水拿起紅包,點了點,裏麵有四千八的現金,除此外,還有一張卡,沃爾瑪的購物卡,麵標了數額,一萬。他從未收過這麽大的紅包,覺得有些忐忑,心裏想,一定要找機會把紅包退回去。

    他打了電話江慧,一來是安慰她,要她不要著急,他會給她一個交待;二來詢問她遇到這時該怎麽處理。

    他已經不把她當外人了。

    她顯然見多了,說春水的前任是來者不拒的,現在收個紅包不算什麽。如果不收,退起來很麻煩,而且,人家顯會防著你,把你當異類。

    她說,官員不收紅包,靠那點工資難以養活整個家庭。她的工資春水還低,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工資大街的清潔工高不了多少,隻是體麵些而已。

    她還引經據典,說收紅包自古有,成為了潛規則,流行已久。她坐了下來,與春水探討起曆史來。

    她說的是明代官員韓一良的故事。被休息了,她總靜下心來看書,特別是曆史書。

    明代最後個皇帝是朱由檢,他剛剛當皇帝時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心想把國家治理好。朱由檢經常召見群臣討論國事,發出了官不愛錢的號召。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這是宋朝傳下來的一句名言,據說,如此可以保證天下太平。有一個官員,戶科給事韓一良對這種號召頗不以為然,給皇寫了份疏,問道:如今何處不是用錢之地哪位官員不是愛錢之人本來是靠錢弄到的官位,怎麽能不花錢償還呢人們常說,縣太爺是行賄的首領,給事是納賄的大王。現在人們都責備郡守縣令們不廉潔,但這些地方官又怎麽能夠廉潔有數的那點薪水,司要打點,來往的客人要招待,晉級考核京朝覲的費用,總要數千兩銀子。這銀子不會從天掉下來,也不會從地裏冒出來,想要郡守縣令們廉潔,辦得到麽我這兩個月,辭卻了別人送我的書帕五百兩銀子,我交往少尚且如此,其餘的可以推想了。伏請陛下嚴加懲處,逮捕處治那些做得過分的家夥。

    戶科給事是個很小的官,大概相當於現在的股級或副科級,論級別,與春水的副局長一樣大。但是他的位置很顯要,類似總統辦公室裏專門盯著財政部挑毛病的秘書,下邊很有一些巴結的人。韓一良所說的書帕,大概類似現在央機關的人出差回京,寫了考察紀行之類的東西自費出版,下邊的人巴結的印刷費。那五百兩銀子,按照如今國際市場貴金屬的常規價格,大概相當於四萬三千多元人民幣。如果按銀子在當時對糧食的購買力估算,大概有現在的二十萬元人民幣。那時的正縣級幹部,每月工資大概相當於現在的一千多塊錢人民幣,四萬或二十萬都要算驚人的大數目。

    皇帝讀了韓一良的疏,大喜,立刻召見群臣,讓韓一良當眾念他寫的這篇東西。讀罷,崇禎拿著韓一良的疏給閣臣們看,說:一良忠誠鯁直,可以當僉都禦史。僉都禦使大致相當於監察部的部長助理,低於副部級,高於正司局級。韓一良有望一步登天。

    結果有人告發,說韓一良自己也收禮,他寧願皇帝撤掉自己的官職,斷送了當大臣的前程,甚至頂著皇帝發怒將他治罪的風險,硬是不肯告發那些向他送禮行賄的人,他背後必定有強大的支撐力量。這是一種什麽力量難道隻是怕得罪人給事好像現在的檢察官,檢舉起訴和得罪人乃是他的本職工作,也是他獲得聲望的源泉。怕得罪人這種解釋的力度不夠。

    韓一良的故事說明愛錢有理,證明官員們不可能不愛錢,也不得不愛錢。韓一良說得對,明朝官員的正式薪俸確實不夠花。而他開出藥方,卻是嚴懲謀求俸祿外收入者。這恐怕不那麽對症下藥。明朝官員的正式工資是曆史最低的。省級的最高領導,每年的名義工資是五百七十六石大米,折成現在的人民幣,月工資大概是一萬一千多元。正司局級每年的名義工資是一百九十二石大米,月薪大概相當於四千元人民幣。七品知縣,每年的名義工資是九十石大米,合月薪二千元人民幣。韓一良這位股級或副科級幹部,每年的名義工資是六十六石大米,折合人民幣月薪一千三百元。

    請設身處地替縣太爺們想一想。那時候沒有計劃生育,每家的人口至少有五六個,多的十來個。那時候也沒有婦女解放運動,沒有雙職工,平均起來一家六七口人全指望這位縣太爺每個月一千一百多元錢的工資,人均一百七十多塊錢的生活費,這位縣太爺的日子並不如今的下崗工人寬裕多少。更準確地說,這位縣太爺與如今最貧窮的農民階級生活在同一水平線。

    現在公務員的工資當然明朝的官員好多了,但也多不了哪裏去,基層公務員一個月到手的也兩三千元,現在房價高得離譜,物價年年飛漲,這點錢隻能說是糊口。紅包,已經成為官員一個普遍的現象,不成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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