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江玥一臉陰鬱，沒理他。兩個人上了車，何小光坐在駕駛位上，隻等她說話。

    “張麗瑩死了。”

    何小光臉上的肌肉動了一下。

    “怎麽死的？你不是說她嫁了人，還懷了人家的孩子？”

    “她丈夫和她的好友勾搭成奸，被她發現了，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跳了樓。”

    “這是造的什麽孽？”

    汪江玥的眼淚象掉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老何，你說這世上有沒有因果報應？”

    “不知道。”

    “當年張成剛想與我行就好事，我為了拒絕他，將張麗瑩介紹給他，沒想到這麽多年之後，她竟然給我留下了一個兒子，這是不是我的錯？”

    “這怎麽和你有關係，這就是這孩子的命。”

    “高大海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都快要瘋了，前不久我和宋富有在北京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對生活充滿了希望，而且再過幾個月她就要生了，老何，你說這樣的女人得有多大的勇氣才會做這麽做？苦命的女人。留下勝天這個孩子，他和高大海隻是名義上的父子，他們能在一起嗎？”

    何小光長歎一聲：“確實讓人難以接受？勝天知不知道***死和高大海有關？”

    “當然，他恨高大海，所以，在征求了孩子的意見後，我才決定將他帶在身邊，老何，這麽小的孩子成了孤兒，你說，這讓他怎麽活？”

    “說起來，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如果當年不是我為了自己能夠成功上位，舉報了張局長，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這並不能都怨你，怨隻能怨張局長自己做了違反組織紀律的事情。如果他幹淨幹事，即使被舉報也不會有事的。”

    “對了，這幾天你不在，局裏有啥消息沒？”

    汪江玥搖了搖頭說：“不清楚，周一天剛亮就接到高大海的電話，我給張超打電話告訴一聲，就走了。”

    “也不知道關於照片的事調查結果如何？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不想那個了，張麗瑩的死讓我很受傷，老何，對於官場上這種爾虞我詐的行為我是看夠了，我聽從組織的安排。現下的事情，是如何安撫勝天的心，孩子正是心理和生理成長的時候，我要多給他些愛，畢竟他從北京到安城得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你也不能過於看重這個，工作上的事情不能不重視，對了，歐陽部長你不是也挺熟？要不我們約個時間在一起坐一坐？”

    提起歐陽部長，汪江玥立即就想到了青花瓷，他得了那麽大一件寶貝，還能不替王江民辦事？

    “不必了，我相信組織，公道自在人心。老何，咱行的端，走的正，啥都不怕。”

    “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徹底放棄吧，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作工作的。”

    “不說這件事了。老何，張麗瑩離世的消息你不要給張朵說。”

    “為啥？”

    “女人在這個時候是敏感的，她是個孕婦，需要的是平和健康的生活環境，她本來就對生孩子有恐怕感，我不想這件事刺激她。另外，我決定了，搬到那套裝修好了的房子去住，那裏離勝天上學的學校的近，明年麥香上了高中，也離家近一些。”

    不和何小光住一個小區，她考慮了一路，她不想刺激張朵，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也成了孤兒會做何想，她和何小光的感情會不會再發生變化，還有她腹中懷著何小光的孩子會不會受到影響？這些她權衡再三，還是決定離開。矛盾隻能化解，張朵肚中的孩子是何小光一輩子的希望，不能受到任何傷害。

    “不至於吧，老人孩子在這裏都住習慣了，重新換個地方他們會適應嗎？而且那套房子裝修好時間不長，屋子裏的氣味揮發好了沒？”

    “沒事，都這麽長時間了，應該好了。老何，換個新環境，讓孩子們也換個心情，反正平時在局大院的時間多一些，隻有周末的時候才回去住。”

    “這是你的家務事，我不便發言。隻是，這是大事，你最好和李小山商量一下，征得他的同意。”

    “沒必要，他一向是個沒主意的，我和你打聲招呼，勝天來這裏上學的事你不要讓張朵知道，她挺喜歡這個孩子，免得為他傷心。”

    “好，我聽你的。這樣，我送你回去。”何小光說，“江玥，還有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讓勝天去他舅舅家，畢竟是親舅舅。”

    “這可不行，麗瑩一直沒和娘家人有聯係，再說了，他又是那樣的條件，怎麽會收留她妹妹的孩子。對了，我想起件事，你給孩子找學校，交了多少錢讚助費？”

    “你問這作什麽？難不成你要掏這筆錢？你一個月幾千元錢工資，養家糊口都危險，算了，三十萬元我掏了，就當是我對自己當年的行為表示道歉。”

    “這個不必，高大海在我和勝天走的時候，給了張五十萬元，回頭我把錢打你卡上。”

    “不用，張局長原是我老領導，為他做點事也是應該的，這幾年房地產利潤暴發式增長，錢多了我擔心沒地方花，正想做些慈善事業，這不，剛好，你也不要多想，就當我給這孩子讚助了。”

    “老何，我發現你這個顧問當的挺好，比以前輕鬆多了，人也年輕了。”

    “年輕，你可別損我了，自從何昊出了事，我夜夜都夢見他，我對不起我兒子，沒有把他管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要不是張朵懷了孩子，我真的是一點拚的力氣都沒有。”

    “人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想開點，豔秋怎麽樣？你不如就認她作女兒好了？”

    “不瞞你說，最近她回學校去了，說相比在公司的工作，她認為還是三尺講台對她更適合。”

    “可以招聘啊，現在的年輕人太厲害了，我們都跟不上形勢了。現在張朵的身子一天天氣重了，你要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她。”

    “我也是這個意思，她又沒有戚在國內，請保姆也不樂意，本來指望著我們倆家住在一起，互相也是個照應，你這又要搬走。”

    “我倒有個主意，隻是怕你們看不上人。”

    “啥主意？”

    “老何，這些年我們兩家恩恩怨怨，是非不斷，但感情也好象越來越好，我知道張朵腹中的孩子對你有多重要，所以就特別想幫你。我想好了，我婆婆非常精明，以前又當過赤腳醫生，當過小學老師，特別有素質，雖是鄉下人，卻根本不輸於城裏人。既然你現在這麽為難，不如讓她來照顧張朵一段時間，直到她生下孩子。”

    何小光眼睛發亮，說：“這可太好了，我還上正愁找不到個合適的人來照顧她，隻是她現在人在渭高，她願意嗎？”

    “我婆婆為人善良，最善解人意，我先征得你們的同意，再去和她說。”

    “好，這個沒問題，我今天和張朵商量一下，立即給你回話，最近公司剛開發一新樓盤，豔秋又不幹了，忙得焦頭爛額，有大媽來幫我，我給她開高工資。”

    “開啥工資？你平時幫我們的還少？還有我住的房子，房錢我都沒付你。”

    “別，別的事都好說，唯獨這房子的事是陳年舊賬，一筆勾銷，從此不準再提。”

    “老何，你是不是老想讓我欠你的？”

    “欠，在這世上誰欠誰的都說不清，我們不要分那麽清，這些年經曆這多事，感覺我們兩家都成了一家，根本分不清彼此。”

    車子在局院子後門口停下，何小光說就自己就不進去了，他得回家和張朵說說請老人家照顧的事情。

    “你隻問她樂意不樂意，不可以強求，另外，勝天的事你記住了千萬不要和她說。”

    “我記住了，你怎麽婆婆媽媽的，象個老太婆似的。”

    “我怕了，你知道嗎？”汪江玥說。

    回到家裏，母親還是一樣的批評，孩子報名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管，你這個家長是怎麽當的，到時候孩子學習成績不好，後悔都來不及。

    “媽，有時候人是不得已的，這次情況特殊，以後再和你說吧。”

    “一天搞的神秘的，有啥大不了的事。”

    汪江玥說：“媽，我去了趟北京，把勝天帶來這裏上學，以後你少在孩子麵前提起他媽。”

    母親聽了差點跳起來：“你這是幹啥？你以為你這裏是收容所是不是？養了一個白吃飯的，又帶來一個，他不是有媽嗎？他媽都不管他，你憑啥要管他？”

    汪江玥被母親嗆得話都說不出話來，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接著就大哭。

    汪江玥的行為把父母嚇了一跳。

    “你這是乍了，說你兩句都不行，跟個男人似的，一天難得見到人，你說媽說你的對不對。當了領導乍了，當了領導也得顧家，到頭來把孩子學習耽擱了，後悔都沒眼淚。”母親說著一口地道的家鄉方言，有板有眼。

    汪江玥哭泣說：“媽，爸，勝天成了孤兒，他媽死了。”把一對父母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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