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裏靜悄悄的，偶爾聽到一些基層單位來辦事的人大聲說話的聲音。局機關工作的職工習慣了小聲說話，汪江玥剛到局機關的時候也不習慣，後來才慢慢適應。

    無巧不成書，汪江玥在樓梯拐彎處遇到王江民下樓。

    領導辦公室都在二樓，盡管有電梯，他們一般情況下會走樓梯。

    他穿著件墨蘭色中山裝，腳上的皮鞋擦得錚亮。他比較講究穿著，中山裝是他的最愛，頭發稍長，梳得極為平行平整，自我感覺象社會名流。

    人都是習慣用有色眼鏡看人的。在汪江玥眼中，他的形象有點象二流子。

    “汪局長，你這拿的是啥？”王江民指著她手中的東西問。

    汪江玥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笑笑說：“好東西。”

    “啥好東西，讓我看看。”王江民說著就要動手。

    “這可不行，女人家的東西男人是不能看的。”她將盒子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中。

    關鍵時候，保護李小山是她下意識的行為。她怎麽可能將監聽器給他看，那豈不是將李小山出賣了。

    “好了，開玩笑罷了，我能看你的東西？我出去一下。”王江民衝她擺擺手。

    你出門和我有什麽關係？你是我什麽人？她嘟弄了句。

    真是怕鬼就能遇見鬼。

    中午回到家，汪江玥將裝監聽器的盒子往李小山麵前一放說：“你要的東西。”

    李小山將盒子放在一邊，看也沒看，說：“謝謝啊，麻煩你了。”

    “這是和我客氣呢？”

    “那當然了，讓你辛苦跑了幾趟。”

    “你簡直就是害我，李順天說了，現在市麵上監聽器多的很，你卻說是違禁產品買不到。”

    李小山反問：“是嗎？那難道是我被糊弄了？街上是有賣的，不過說白了，我擔心質量不行，再者，據說好的也要數千元，我可沒那麽多錢給他花，人家有的是錢，甚至還開私人會所。”

    汪江玥大驚：“私人會所？國家規定領導幹部不得經商，難道他不知道？再說了，一家私人會所投資得多大？他有那個實力嗎？”

    “規定是給普通老百姓定的，到了有特權的人那裏，就是一紙空文。”李小山笑道。

    汪江玥眉頭緊皺道：“私人會所，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你去過了？”

    李小山擺擺手說：“乍可能，我隻是聽有些人私下議論。”

    不免怨自已多嘴，可話已經說出來了，收不回去了，隻好自己給自己打馬虎眼，還算好，圓了過去。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去了會所，豈不是又是話說。

    “李順天還挺有意思，送東西還請你吃飯？你們這交情不淺啊。乍的，你哥也來了？”李小山心中泛起一絲醋意，似有不信。

    “不光是我哥，連儼小昕也來了。”

    李小山感歎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連你哥這樣一個老實人，竟然也要離婚。我看，老婆給他戴綠帽子純屬借口，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換老婆。”

    “是嗎？他有啥錢？能折騰得起？”

    “肯定是你二叔給他留下不少文物，要不然他哪來的錢？”

    “凡事要有理有據，不要信口開河，無憑無據的事就不要亂說。”

    父親在一邊答了話：“明春是老實人，再說了，戴綠帽子這種髒水誰樂意給自己身上潑？”

    “爸，我看他們這婚也未必能離得了，現在儼小昕懷了孩子，我哥把她稀罕的不行，我擔心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到時候他就欲哭無淚了。”

    李小山不解問：“你乍知道儼小昕懷的不是他的孩子？”

    “憑直覺。”

    李小山“噗哧”一聲笑道：“這個也能憑直覺？有意思。”

    “今天差點露餡了。”

    李小山問：“乍的了？”

    “我在上樓的時候將盒子抱在懷中，結果剛好被王江民遇到，要看我拿的啥東西。”

    李小山臉色大變：“你給他看了？”

    “沒。我說是女人的東西，沒啥好看的。”

    李小山舒了一口氣，伸出大拇指說：“高，不愧是在職場上混的人。”

    “我隻是不想讓你丟臉，任何時候，我都得維護你。”

    李小山感動了一下，笑問：“再過幾天就是國慶了，北京還去不去？”

    “去，我已經和高大海說過了。”

    “這次去可不要再出啥亂子？”

    汪江玥笑道：“能出啥亂子？你這是話中有話？”

    李小山站起身來說：“好了，我困了，中午休息一會。”

    進了裏間，看到他老婆的手提包，心中咯噔一下，聽到客廳那對父女還在閑聊，大聲說：“我睡一會，我得休息一下。”然後將門關上。

    他快速地打開她的手提包，在裏麵一大堆東西中翻了翻，避孕套不見了。天哪，她中午那麽長時間才從外麵回來，原來是幹那個去了，頓時血湧上頭，***這綠帽子戴得越來越名正言順了，一時那個氣，臉都變成綠色的了，那裏還能躺得住，打開房門，出了客廳，逃也似的離開了。

    “你不是要休息嗎？”汪江玥吃了一驚，喊了他一聲，人已經出去了，再進到房間一看，手提包的拉鏈是開著的，頓時明白了。

    原來他進屋休息隻是打馬虎眼，這下看樣子被誤會的更深了。還好，他沒有當著父親的麵質問她，不然可真的成了攬不起了。

    解釋？說把那盒避孕套扔了？或者說是李順天的還給他了？這些似乎都不能說明問題。

    她一時六神無主，到客廳取監聽器，卻看到正被父親拿在手中。

    “買這個做什麽？”父親一臉疑惑。

    汪江玥本來心情就不好，被父親一問，沒好氣地說：“啥東西都動？”

    父親表情嚴肅：“乍的了，是不是你們又出啥事了？我說，夫妻倆好好過日子，監聽器好象不是啥好東西，是你監聽他還是他監聽你？”

    她從父親手中拿過東西，放進盒子，說：“爸，這是別人的，不是我們要用。”

    “這就怪了，這是監聽**的東西，一般人是不會用的，要用這個的肯定不是好人。”

    “爸，依你說的，生產這種產品的公司是違法的？我都說了，是幫別人買的。”

    父親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別蒙我了，剛才小山出去的時候黑著一張臉，肯定是你們出問題了。”

    汪江玥沒心思和父親辯解，拿了東西說：“爸，你隻管好你們就行，我的事你不要摻合。”

    父親說：“明春要離婚，我擔心你有一天也會走這一步，你們能不能安分些，少折騰。”

    少折騰。父親說的沒錯，安分些，少折騰。唉，為了王江民的事，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

    李小山氣得真想砸東西，可是當著老丈人的麵，他還是得表現的矜持一些，心中百般委屈。

    他來到辦公室，打開櫃子，拿出自己幾年來的積蓄。不行，一定得要有自己的房子，她都這樣對待自己了，再忍可真沒意義了。

    網上到處都是售房信息，象他這種情況，要買房也得買二手房，至少可以拎包入住。

    他在網上看中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他一向都是現成的用慣了，對於選擇什麽樣的樓層也不懂。算了，買房子是大事，一個人也做不了主，不如叫王麗華一起。

    王麗華正在午休，對於一個職場女人來說，午休是非常必要的。隻要沒事，她都會中午小睡一會，特別是在與李小山重修於好之後，她就更加在意自己的麵貌，畢竟自己也不年輕了。

    接到李小山的電話她吃了一驚，笑問：“這會打電話做什麽？”

    李小山臉上的肌肉動了下說：“麗華，我看中了一套二手房，想去買，你和我一起去。”

    “要買二手房叫你老婆和你一起，我去合適嗎？”

    “乍不合適了？你是女主人，當然合適了。”

    王麗華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說：“胡說，你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了？買房子是大事，馬虎不得的。”

    “你以為我是心血來潮？告訴你，我有這個計劃不是一兩天了，這個娘們欺人太甚。”

    王麗華笑道：“我就說嘛，是在賭氣，果不然，我說，賭氣的事情就不要幹，那種事要不得。”

    李小山聽了更加不高興：“好，她欺負你，你也一起？”

    王麗華笑道：“好吧，你說在哪個地方，我陪你去看看。”

    李小山告訴了她地址。

    然後出了辦公室，開了車往房屋中介公司去了。

    石材公司基本上不有坐班，不用按時上班，隻需要給辦公室主任打個電話就行了。

    自從和張高生一起去了王江民的私人會所，他們的關係比以前更親近了，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感。

    李小山到中介公司的時候，王麗華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你速度還快？”

    王麗華抿嘴笑笑說：“你的事是大事，我能不快點嗎？要是我不順著你，肯定又說我在欺負你了。”

    李小山陰著一張臉，想笑一下，卻沒笑出來。

    他心情複雜，買房子是大事，獨自一人做主對不對？他自己一時也拿不準。

    “我這是被逼上梁山。”

    “到底她又怎麽你了？你也太敏感了，再說了，買房子是大事，也是一筆大支出，你一個人能行嗎？”

    李小山苦笑了下，說：“你放心，肯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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