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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分鍾，張高原電話也打了過來。

    “李順天跳樓了。”他聲音有些緊，似乎有些吃驚。

    “嗯，看到新聞了，他這是幹什麽？畏罪自殺？”

    張高原歎息一聲說：“這就是所謂的59歲現象，臨到退休，臨門一腳，犯事了。”

    “是王江民供的他？”

    “這個不清楚，隻有紀委的同誌知道。”

    汪江玥說：“還真被你說中了。”

    “現在這樣的人太多了，無非是不想交代，想給兒女家人留些念想，心想反正是身敗名裂，終歸是個死，還不如自己解決了，沒嚇著你吧？”張高原很關心她。

    “怎麽會呢？這段時間我身邊發生的事太多了。”

    “是嗎？什麽事？不會是李小山也出事了？”

    汪江玥說：“和他沒關係，說來話長，電話中說不清，不是三言兩語的事。”

    “電話中說不清，就當麵說，這樣，下午下班後我們見個麵，剛好，我想你了。”

    可能是不好意思，張高原說完就掛了電話。

    汪江玥還想拒絕，也沒來得及。

    他後麵的半句話讓她心動。

    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她也是人，多少年就象一盞燈快熬幹了，最終也是落了個曲終人散的下場。

    她自己何嚐不想夜夜有男人摟在懷中，溫暖自己，可李小山離她越走越遠，竟然家外有家，甚至主動向自己提出了離婚。

    李順天自殺還有一個人非常興奮，那就是張主任。

    說白了，張主任一直對當年張長慶送給他們倆的小文物心存芥蒂，他擔心李順天知道那回事給自己帶來影響。

    得到李順天跳樓的消息，他立即就激動起來，電話一連打了好幾個。

    汪江玥說不清是什麽心情，五味雜陳，悲傷？高興？這個男人曾經多次想和她行就好事，都被自己巧妙的搪塞了過去。最後，還是找了阿珠作了自己的替身，才算是擺脫了他對她的糾纏。

    傷心是自然的，畢竟在她成功的路上，他也是艱險鋪路石中的一顆。

    張主任心情激動，好象電話打不通就不能活了似的。她不想接他的電話，回複了條短信，讓他到辦公室找她。

    接二連三的死人，讓汪江玥的心情極為不佳。

    政治場雖是個利益比拚的地方，卻不能總是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她來到辦公室，張主任已經滿麵春風在等她了。他手裏拿了根煙，激動的手有些抖。

    “張主任，這樣急頭白臉的找我有事？”

    張主任笑著說：“匯報工作。作領導的一定要接地氣，汪局長平時也難得到我們後勤服務中心走走，今天我來找你總該可以吧？”

    後勤服務中心的主管領導是趙副局長。

    汪江玥看他在找借口，笑笑說：“不要假借工作的名義來找我？有事就說。”

    張主任反身關了門，往沙發上一坐，蹺起二朗腿，說：“李廳長跳樓了，你知道不？”

    “是嗎？有這回事？”

    張主任笑笑說：“你這局長也不知是怎麽當的，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我就奇怪了，他出事，你高興什麽呀？”

    張主任笑道：“少裝了，你肯定比我還高興，上次你出了車禍他調查不力你都沒意識到其中有詐？”

    汪江玥瞪了他一眼說：“張主任，李廳長雖說是犯了錯誤，但有些事情人家也是幫了我的忙，我這人隻會念人的好，絕不會象小人一樣落井下石。”

    張主任尷尬地笑笑說：“李廳長這人看著挺嚴肅的，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他到底都幹了些啥？怎麽會畏罪自殺？”

    “你這個問題問的怪，我怎麽知道他的事？”

    “汪局，會不會和文物有關？張長慶那年突然死了，竟然成了無頭公案。我懷疑肯定是李順天從中作梗，阻止事件往前發展。”

    汪江玥不得不佩服張主任的想象力，他能從李順天的自殺聯想到張長慶的事，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一直在這件事中糾結。

    “老張，你是不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後勤服務中心的工作做好就行了，不要操這麽多閑心，要公安機關是用來看的？”

    張主任笑道：“我隻是要聯想而已，你不樂意聽就罷了，汪局，現在扯出來了李順天，下一個不知又會扯出誰來？”

    他的笑多少讓感到有些陰冷。

    “你這是做什麽？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我就不相信，我們身邊的人都是這樣的。”

    “那可不一定，前段時間聽說另一個單位的黨委書記退休了也被立案審查了，現在真的是法網恢恢，疏而不露。”張主任皮笑肉不笑的說。

    汪江玥的手機響了，是一個生號。

    張主任看她不接電話，以為是自己影響到她了。

    站起來就往外走。

    “走什麽走，沒事，肯定是搔擾電話。”

    張主任複又坐下。

    他上班本來就沒有多少事，上麵還有主任在，上班也是到處串崗。

    手機固執的響個不停。

    “接吧？不會是你的相好？”張主任笑嘻嘻地說。

    看來不接是不行了。

    她將手機捺了接聽鍵，電話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麻煩你到東風路派出所一趟。”

    派出所的電話？

    汪江玥一下子慌了神。

    “怎麽回事？我怎的？”

    對方的男子很客氣的說：“有件事需要你來配合調查。”

    李順天的事？

    掛了電話，汪江玥一下子象失了神似的。

    “你這是怎的了？”張主任看她臉色不對勁，被嚇住了。

    “張主任，不會有事吧？”汪江玥臉色蒼白，她根本沒想到派出所會找她。

    張主任情緒緊張：“到底發生了啥事，怪嚇人的。”

    “早上的時候我給李廳長打電話，沒人接，可能是因為這個電話，要我配合調查。”

    張主任驚問：“是嗎？為什麽？難道你聽到了蛛絲馬跡，為什麽早不打晚不打偏在今天早上打？”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

    她還是沒有敢將阿珠的事說出來，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牽扯其中，尤其是阿珠，她還是一個討生活的女孩子。

    “那就去吧，派出所的命令一定得執行。”

    “保密，張主任，這種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對我不利，李廳長剛剛跳了，我就被叫去調查，這不是生事嗎？”

    “那當然，我能說嗎？要不是我還有事，我肯定會陪你去的，真是的，一個死了的人也讓人不安生。”

    汪江玥衝他笑笑。

    這個老滑頭，一天啥事都沒有，到了這會，竟然說自己有事，純粹是避嫌。

    可是已經這樣了，不去怎麽辦？心想，反正也沒有什麽事，去說明一下就行了。

    她搭了輛出租車，趕往東風派出所。

    這個時候，她就想起李順天的好處來，以前的時候一旦有事她就會給他一個電話，讓他替她處理了。

    現在呢？卻為了他的事，自己竟然被列為調查對象。

    想一想，一個女人還是有些心虛，總得叫個男人吧，萬一再來個攬不起，怎麽辦？

    她給何小光打電話，讓他到東風派出所去一趟。

    “怎的了？那種地方？”何小光吃了一驚。

    “叫你來你就來，少廢話。”汪江玥說著就掛了電話，這種時候，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向他解釋。

    東風派出所屬於李順天跳樓的那個管轄區域。

    汪江玥來到東風派出所，拿出身份證。

    一個中年民警作了筆錄。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民警麵無表情。

    “認識而已，早上有點事給他打電話，結果沒人接。”

    “為什麽不早不晚這會給他打電話？”

    “同誌，打電話是正常的人際交流，我們是老朋友了，時間長了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難道這也有錯嗎？”

    “不是這意思，李順天跳樓自殺，我們想要從這些聯係的人中找到他自殺的線索。”

    “這個我知道，可是我可以走了嗎？”派出所這種鬼地方，是個人都不樂意來的，她急於想要離開。

    民警將本子推到她麵前，說：“在敘述人這裏簽名。”

    她接過筆，正要寫字，何小光推門進來，取下脖子上圍脖，問：“到底出啥事了？電話中也不說。”

    “等會，等簽完字再說。”

    她感到手有些生硬。

    也還是寫出了漂亮的三個字。

    “有事隨時等候我們的傳喚。”民警叮囑一聲。

    “幹什麽？還沒完了？事實就是這樣，還會怎麽樣？”汪江玥眉頭一皺，看了何小光一眼說：“老何，今天早上我給李廳長打電話，沒打通，結果因為這個電話，成為調查對象。”

    何小光張大嘴，驚訝地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看樣子他對李順天的死還不知情。

    “好了，不說了，我們路上說。”

    她拉了他一下，出了派出所的門。

    “他死了。”她聲音悲愴。

    “誰？”

    何小光真的沒意識到。

    “還能有誰？李廳長？跳樓了。”

    何小光的腳步停下了。

    “真的？東窗事發了？不會吧？”

    “老何，我對他不大放心，想勸他不要有心理負擔，結果電話沒打通，後來就傳來他跳樓的消息，沒想到，這個沒人接的電話，竟然使我成了一個知情人被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