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藤原鏡悠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天上的月亮也恢複了正常的樣子，掛在那裏，散發著透亮的光芒。

    這時候，賀茂忠行和長子曆博士保憲，從物理中走出來，臉色不太好。忠行手裏捧著一張折好的紙，裏麵應該就是藤原鏡悠等候的占算結果。

    “父親大人，兄長大人，”慶滋保胤上前恭恭敬敬的鞠躬，沒有一點平日裏玩世不恭的樣子，“這位藤原大人是今上派來去占卜結果的。”

    賀茂保憲聽到保胤叫自己“哥哥”，並沒有太多驚訝，畢竟在外人麵前，那個家夥禮節還是很遵守的。

    “賀茂忠行大人，在下藤原鏡悠。”保胤介紹完後，藤原鏡悠上前，並未鞠躬，這是禮節性的點點頭，反而年長的賀茂忠行對藤原鏡悠恭敬的行禮。

    雖然賀茂忠行年長也是從五位官員，藤原鏡悠也是從五位，但是對方是今上朱雀院欽點的殿上人，從這個方麵來說，地位比賀茂忠行高貴。

    “這是近日月蝕的卜算。”賀茂忠行示意保憲將手中的物品，轉交給藤原鏡悠。

    “是，父親。”賀茂保憲去過寫著占算的紙，走向藤原鏡悠，雙手遞過去，交給對方，“藤原大人，這是您等候的結果，請保管好，轉交給今上。”

    “一定會的，還請放心。”藤原鏡悠說著，收到好占算結果，和賀茂忠行客套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回到大內的藤原鏡悠，沒敢耽擱，立刻將占算結果呈上！朱雀院看到之後，眉頭緊鎖，仔細的賀茂忠行寫的內容，臉色越來越差。

    “陛下，結果如何？”藤原鏡悠看到朱雀院的臉色，心裏一慌，猜到結果定然不怎麽好，但是心中的擔憂迫使著他發聲問道。

    朱雀院“啪！”的用力折上，看著藤原鏡悠的眼神，透著一股莫名的殺氣！藤原鏡悠嚇得立刻後退好幾步，朱雀院意識到自己失態，輕咳幾聲後，輕聲說道：“賀茂忠行說，今年會死很多人……”“

    “什麽？”藤原鏡悠嚇了一跳，他慌裏慌張的，心裏狂跳不停！

    朱雀院不說話了，看著前方，沉默下來。

    藤原鏡悠被嚇壞了，如果真的是這樣話，將是人心惶惶啊……

    雖然上元節前發生了月蝕，但是該過節還得過，在歡樂之餘，人們暫時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不去想，也算是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而就在三天後，正月十八日，宜明親王室家——藤原撞氏，也就是伊勢齋王徽子的母親，逝世。②

    之前已經得到賀茂忠行占卜結果的朱雀院和藤原鏡悠，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驚訝，默默的下了詔令，安排安葬儀式，並派人去伊勢神宮，接齋王徽子回京。

    年輕的公主的牛車到平安京時，已經是二月上旬了，早已錯過母親藤原氏的安葬儀式。徽子當選齋王去伊勢的時候，年僅八歲。現在時間過了十年之久，再次回到平安京時，已經物是人非……

    她的父親宜明親王也是醍醐帝的皇子，源博雅的叔父，所以徽子回來時，大內裏安排身為身為堂哥的源博雅負責接待。

    源博雅看到這個年歲將近二十芳華的女孩時，不知道該為她難過，還是該為她慶幸。

    慶幸她躲過了平安京這災難連續不斷的十年，難過她年幼就離開父母，成年時回來的緣由卻是母親身亡。身為皇室後裔，表麵看著風光，背後的酸苦，誰又能知道？

    然而，令人再一次覺得恐慌的是齋王徽子回京後不久，月蝕又發生了！③

    人們紛紛猜測，是不是因為齋王離開伊勢，所以不詳的征兆變得更強？

    在一次又一次的猜測和懷疑中，停留不過幾天的徽子，便踏上了回伊勢神宮的路。她離開時，隻帶了母親小時候曾給她講過的繪卷。對她而言，人人向往的平安京，不過是政權的催化劑，絲毫沒有人情可言……

    送徽子離開的負責人，依然是源博雅，還有陪好友一同前來安倍晴明。他二人看著正值芳齡的齋王緩緩坐上牛車，準備離開這座城。

    “晴明，你說為什麽人們把這次月蝕的過錯，怪罪到一個女孩兒的身上？”源博雅看著離開的牛車，心中莫名有些酸楚。

    “他們就是這樣，如果沒有齋王，他們還是會找出一個可以怪罪的人。”安倍晴明說著，看了牛車最後一眼，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博雅……”

    源博雅還想說什麽，但是始終沒有說出口。

    人心，到底長什麽樣？

    —我—是—分—割—線—

    【注】殿上人：指從五位以上的日本古代職官中，被準許在天皇便殿清涼殿登殿朝謁天皇的一部分人，“官居四位或五位之官員”屬錯誤解釋。——摘自維基百科

    【注②】天慶八年，正月十八日乙卯，中務卿宜明親王室家-藤原撞氏，貞信第二女，卒。伊勢齋王-徽子，母也。仍齋王退出。

    【注③】二月，十五日壬午，月蝕。驗天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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