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很安靜，陳主任站在邊上，指導我們怎麽填，怎麽寫，感覺真的是盡心盡力。

    雖然在選擇服軟，選擇向學校道歉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預料到可能會碰上情況。但直至看到這麽多協議、處分和條款時，我們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處分都是蓋章的紅頭文件，不需要理會，領回去就可以了。而安全協議和通報，則是因為參與衝突的人比較多，隨同處分附帶的約束文件，需要簽字和登記，也是最令人不爽的地方。

    幸好大家簽署的安全協議和通報的內容都一樣，這說明它的針對性比較弱，純粹就是程序需要，屬於批量印刷的產物。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想罵娘。每寫下一個字，我的心就要跟著顫抖下，仿佛是在出賣自己的人格和靈魂。

    再看看磊哥、蔣哥和陽仔，雖然他們口頭上說沒什麽，但臉色卻已經將他們全部出賣。

    因為我不是衝突的主力軍，所以隻挨了三個處分，宿管會、紀檢部、保衛科各一個，然後簽署了兩份安全協議。

    磊哥、蔣哥和陽仔就比較坑了，全是重大記過和嚴重警告，安全協議和通報起碼簽了五六份。

    主任，都填好咯。”磊哥是張娃娃臉，不發火的樣子看起來特別乖。

    陳主任接過這些文件看了下，又白了我們一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紀檢部和保衛科的事情，我去給你們說說情，一句話：下不為例！”

    我們趕緊點點頭，說了聲‘謝主任原諒’後，就灰頭土臉地離開辦公室，到外麵呼吸新鮮空氣去了。

    關鍵還沒走到辦公樓正大門，就碰見一班和三班的人迎麵走來，這什麽情況？看到熟人，他們也打招呼，問我們是不是過來補處分和走程序的？

    聽到說‘就是’後，三班的班長直接就發飆了：“這次忍一手，看在升本科的份兒上，給學校把黑鍋背了，要是再得寸進尺繼續逼迫的話，那天王老子都不認了！”

    得了，別吹牛逼了，先進去挨批吧！”蔣哥吐槽道。

    走出辦公樓時，天色已經很暗了。

    我性格比較實在，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以前在學校裏犯了錯，頂多被老師苦口婆心的教育下，如今看到自己名字出現在紅頭文件上，那心情真是鬱悶的無法形容。

    並且我其實是清白的。但就是為了在專升本的考核期內，給學校打造個光明磊落的過去，我們就得把所有的罪名包攬幹淨，不能讓學校身上出現任何汙垢和瑕疵。

    天皓，淡定點，你隻是太循規蹈矩了，沒幹過這種同流合汙的事情。”磊哥拍拍我肩膀：“沒什麽，習慣了就好，再說誰叫我們是五年製呢？”

    誰叫我們是五年製？多麽心酸的一句話啊！想起剛才那些文件，也許以後的日子會好過點，也許沒領導來找麻煩。但有一點可以保證，那就是被瞧不起，被唾棄的處境，不會改變。

    我心情糟糕，聽見陽仔叫出去吃飯，就沒有同意，搖搖頭叫他們先去吃飯，我先回宿舍去。都走啦幾步遠了，身後還傳來磊哥的呼喊：天皓，凡事看開點，別那麽多情懷。

    也許我這人情懷是多了點吧！沿著夜色下的林蔭道奔走，我沒有回宿舍，而是去到了操場，然後找了個地方人少的地方坐下。

    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混合著各種歡呼雀躍的喧鬧，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射到了那些統招生的身上。

    看著那一張張散發熱情和活力的臉龐，我想到最近的衝突和逼迫，還有十幾分鍾前，簽署的那些協議和通報，難以名狀的痛苦就浮現在了臉上。

    對高考過來的統招生來說，我們的經曆是不可想象的。甚至如果你把這些遭遇說出來，人家可能還會反問你：你沒犯錯會給你處分？你乖乖聽話學校會難為你？

    無形的壓力壓得我好累，隨著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邊滴落還邊安慰自己：其實也沒什麽，人家不拿你當回事而已。

    但就在我陷入孤獨和冷漠中時，一陣溫暖突然融在了我的身上，夾雜著屢屢沁人心脾的發香，整個倚靠著我的肩膀。

    是誰？我連忙轉過頭去，才發現是韓佳梅。“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我問她。

    張磊告訴我的，他說你現在需要人陪，叫我別玩了馬上回來。”韓佳梅上來給我擦眼淚：“我不喜歡男孩子哭。”

    我也不想哭，可就是覺得心酸，覺得委屈啊！我哽咽著說：全校哪個學生，讀書讀成我們這樣？結果韓佳梅抱上來，說別去理會這些，也別去想學校，都過去了。

    然後又撲上來開始撒嬌，換著法子哄我開心。見我心情稍微好轉，韓佳梅才把買來的快餐拿出來，有薯條、雞塊和奶油蛋糕，並且甜蜜地一口一口喂過來。

    由於當時操場上人比較多，恰巧韓佳梅又長得很漂亮，所以她曖昧的動作蠻惹眼的。關鍵隨著操場上的人都開始散去了，韓佳梅卻還不肯讓我走。

    天皓，今晚上你心情這麽鬱悶，幹脆我們出去玩吧！”韓佳梅依偎著嘟囔道，又用細長的手指指著遠處的霓虹：“你看成都的夜色多美啊！”

    這主意倒不錯，我的心情也煩悶得很，並且最近處理學校的事情，都有好幾天沒出學校散散心啦！便欣然同意了韓佳梅的要求，拉著她的手就往停車場走去。

    那時候已將近十點鍾，學生們都回到宿舍準備休息。因此，昏暗燈光下的林蔭道顯得落寞不堪，隻有我和韓佳梅那搖曳的影子。

    因為上次從陳妍書那兒回來後，我就很少離開學校，所以911TS一直停那兒沒動。我琢磨著學生上課時，它銀色閃耀的車身應該很沒少吸引目光吧！

    打開敞篷後，我就載著韓佳梅駛離了校園，然後轟鳴著闖入漫漫霓虹中。直到將學校遠遠拋在腦後，我才減慢車速，然後溫柔地行駛，享受夜風的輕撫。

    絢麗的燈光在視野裏升華，節奏輕快的音樂聲包圍過來，這自由飄逸的感覺，跟幾小時前的壓抑真是種對比，心情也立刻變得無比舒暢。

    我忘記所有煩惱，痛痛快快地圍著二環高架飛翔了大半圈。也不知道為什麽，人家覺得校園生活很美好；但我的校園生活，卻是我最難受、最自卑的時候；總感覺還是都市適合我。

    就這樣，放飛自我到十一點多後，我才載著美女返回靜安路。韓佳梅端著兩大盒燒烤走進客廳，兩腿一翹就倒在沙發上，然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肉串。

    由於這房子裏有好幾個浴室，所以洗完澡後我就暖被窩去了，任憑韓佳梅泡死在浴缸裏。

    過了十幾分鍾，這丫頭才邁著長腿爬到床.上，而身上穿的依然是關詠琳的睡衣。

    見我正在玩手機，韓佳梅把雪白肩膀往我身邊一靠，狐疑地問：“天皓，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啊？”

    說咯。”我頭也不抬地回應。

    為什麽像我這種大美女陪你睡覺，你都能把持得住？不會是太監吧？我聽得哈哈大笑，還以為要問什麽呢！便直接告訴她，我喜歡美女不假，但我享受的是她們帶給我的視覺盛宴。

    見韓佳梅還是不懂，我便慢條斯理地說：“美女，跑車；年輕與虛榮的符號；她們是霓虹中誕生的神話，是財富、成功和魅力的象征。”

    怪不得你身邊女人那麽多，韓佳梅嘟囔道。惹得我撫著她的臉蛋寬慰她。

    但就在兩個人嘻嘻哈哈的時候，屏幕上突然彈出條推送。因為之前關注校園動向，就把貼吧的推送功能打開，所以眼下碰上熱門就自動彈了出來。

    點開這個惹眼的標題，直到頁麵打開後，我才被裏麵的內容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