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孤獨的感覺(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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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甲刮擦杯子邊緣,發出細微地摩擦聲。

    駱書記似乎早已料到我會這麽說,她頓了下,就厲聲回複道:“吳天皓,你可以選擇不接受,但無論你接不接受,都無法改變你被開除的事實,並且——”

    這婆娘換了個更尖酸刻薄的語氣:“你會連累你的同學,如果你現在能醒悟,選擇承認錯誤;那我們或許可以考慮網開一麵,不處分你班上的同學。”

    見我沒反對,駱書記更確切地說:“明天上午十點之前,去醫院給邱振宇和曾曉恒道歉,你意下如何?”

    談話到這兒就已經宣布結束。盡管知道對方在顛倒是非,可揪錯不放的能力,以及巧妙強詞奪理,使我找不到任何反駁的機會。

    痛苦的思路縈繞著我,僅僅在那一瞬間,我就考慮到了許多問題。這場衝突牽製我,使我身不由主的因素實在太多:眾口一詞的誹謗;製造輿論的目擊者;緊咬底牌的邱振宇。

    但最主要的,還是昨晚上幫助過我的同學。雖然知道學校不會開除太多人,但處分肯定是跑不掉,並且還會影響他們的考評和學分,甚至畢業證。

    即使他們不說,也可能會埋怨我,認為正是我的倔強和執拗,導致學校將過錯分攤到每個人的頭上。

    因此,這種冒著友情破裂的做法是不可取的,我不能再把包袱丟給大家啦!可要我去給邱振宇和曾曉恒道歉,說實話真的很難做到。

    並且最關鍵在於,無論我道歉與否,我都逃脫不了被開除的命運,這麽多領導都發話了。

    該怎麽辦呢?我遲遲拿不出主意來。

    或許是表情將我出賣吧,駱書記假惺惺地說:“吳天皓,你跟你同學商量下吧!”

    我沒有拒絕這個機會,立刻跟蔣哥、磊哥和陽仔挪到旁邊,然後小聲地討論起來。

    你們意下如何?”我征求他們的意見。我希望他們能支持我不道歉,隻是顧忌到他們的感想沒說出來。

    磊哥思索了下,有些為難地說:“天皓,你去給邱振宇和曾曉恒道歉,怎麽樣?”

    聽到這話的刹那,我的內心是崩潰的,隻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深淵裏。道歉是我從聽到的那刻起,就嚴重排斥的處理方式,賠償醫藥費都沒問題。

    見我沒發話,陽仔也來勸說:“天皓,我知道這很委屈你,但現在牽連到的人太多;不如先答應學校的要求,退讓一步,把大家的擔子卸下來,再集中精力掩護你不被開除。”

    我知道陽仔的意思:現在擔子太重,加上學校要平息廣大師生的怒火,幹脆先配合領導,將明麵上的問題擺平;等輿論減下去後,私底下的問題,就可以動用特殊手段去解決。

    不得不承認,這辦法確實是一箭雙雕。畢竟隻要把衝突引發的眾怒熄滅,小領導絕不可能傻.逼到開除大領導的兒子。

    但要我去給邱振宇和曾曉恒道歉,真心太難啦!想起那家夥的嘴臉我就惡心。

    並且怎麽給爸爸說呢?一旦承認了這莫須有的罪名,關詠琳也會對我失望透頂的,所以我太委屈啦!

    天皓,考慮的怎麽樣?”磊哥在催促。

    我心急如焚,腦子一片空白地說:“我自己來回應。”

    而見時間已經過去的差不多,駱書記也來催促了。“吳天皓,考慮的如何?”她冷漠地問。

    就在我準備搭話時,手機竟然發出震動,誰發短信過來了?

    我用餘光瞟了下,震驚又欣喜地發現,竟然是陳妍書發來的,正準備激動地劃開屏幕查看,陳主任就嗬斥道:吳天皓,請端正你的態度。

    這樣,我隻得將動作取消,然後照著內心的想法,恨恨地說:“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沒答應剛才商量的結果。

    這話說出來,連磊哥都投來驚疑的目光,畢竟這樣就把事情推向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倒逼學校來處分大家。

    而領導們也聽出來了,幾個人會心一笑,輕蔑而傲慢地說:“那行吧!我們就聽你的: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就這樣,我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孤立無援,又眾叛親離的位置,連蔣哥、磊哥和陽仔也有些失望,他們完全弄不懂我在想什麽,把最後回旋的機會也給放棄了。

    但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我無法放棄的,是我的尊嚴和人格。

    因此聽到駱書記的答複後,我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隨時可以!”駱書記明顯很不爽。

    怒氣衝衝地離開辦公室,我快步行走在空蕩安靜的走廊上,然後在聲控燈的指引下,麵色冷峻地往樓下走去。

    聽見身後傳來埋怨:說的什麽哦,人家都給我們台階下了。對於這句話,我隻當做沒聽見,隻管撲向晦澀深處,用黑暗將自己隱藏起來。

    那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學生們都回宿舍,校園裏安靜的能聽見昆蟲的鳴叫聲。

    跟陽仔和蔣哥不同,磊哥算準了我的心思,便拉著我的胳膊,然後對他們說:“你們先回宿舍,我有話跟天皓說。”

    蔣哥和陽仔點了點頭,就搖頭興歎地朝男生宿舍走去。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我真心感到無能為力。

    林蔭道寂靜無聲,漫步在幽暗的路燈下,磊哥點了根煙:天皓,你長這麽大,是第一次在學校裏遇到這種事情吧?

    三年多的相處下來,磊哥實在太了解我啦!因此我沒否定,當即點頭說‘是的’。

    吐出眼圈後,磊哥深深地吸了口氣:“天皓,我知道你其實有些埋怨,責備大家為什麽不占據有利形勢後,再想辦法討回公道。

    但我會告訴你,依照邱振宇挨了打,都還敢帶人約架的舉動推測;即便我們沒過去,那他恐怕也會按照電話裏說的,帶人趕過來抓你;因為那時候他氣焰正囂張,覺得是在乘勝追擊。

    因此不管怎樣,衝突都很難避免,甚至可能鬧得更嚴重;並且,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想那麽多沒用的幹什麽呢?叫你道歉,其實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懂嗎?”

    懂!”我難過地點點頭:“那我明天去給邱振宇道歉?”

    磊哥沒正麵回應,慢條斯理地說了句:“看你吧!你自己選擇,畢竟你沒理由連累更多的人,何況還是幫助過你的人。”

    這話簡直像把刀,直接就紮進了我心裏最痛的位置。因此隨意點點頭後,便跟磊哥說了聲‘你早點休息’,便踩著癱軟無力地步子,往停車場走去啦!

    路麵在閃耀的燈影下被夜色拉得老長,既深沉,又肅穆,周圍的任何東西,都像某種痛苦留下的烙印,讓人又是呻.吟,又是歎息。

    這樣,走在夜色纏綿的校園裏,我整個人被折磨的心力交瘁,完全不知道如何選擇,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進入福克斯的駕駛席,我這才將手機掏出來,查看陳妍書發給我的消息,然而看到後視線就模糊了:

    天皓,對不起我走了。我舍不得詠琳,也舍不得你。我就算答應你,卻又不想看到詠琳傷心,更不想看到你難過。所以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再見!後麵是個揮手的表情。”

    振作起精神,我手忙腳亂地給陳妍書發消息:妍書,我知道你在的,請你說句話好嗎?我好難受,你陪我說句話好嗎?

    隨著消息發送過去後的每一秒,我都在漫長的揣測裏等待。終於等了四十多秒鍾,陳妍書給我回複過來:“天皓,我現在在上海,我人很好,你不要擔心我,也千萬別來找我。”

    見她回複,我直接用哽咽地嗓音說:“妍書,你回來好嗎?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好想你,好想抱抱你。”

    或許是聽到我語音的緣故,陳妍書立刻回複:天皓,別哭啦!你就當遇上了個心狠的女人吧!我不會回你消息了,你也別發給我,再見!

    看著‘再見’兩個字,刹那間我所有的精神,連同最後支撐自己的力量全部垮了。

    妍書!妍書!”

    我抽泣地喊著這親昵的名字,眼簾立時就模糊了,控也控製不住的淚水從眼眶裏湧出來,順著臉頰不斷地向下淌落,如同一場期待已久的雨,淅淅瀝瀝的灌進心裏。

    那一刻,我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劃過臉頰積累到下巴上的淚珠,就像黑夜裏滴落的泉水,清晰、緩慢、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