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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男人低喃般的話語，周青青怔住了，她踉蹌地退後了幾步，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邵衍，你說你愛我？”

    邵衍走近了一步，堅定地點頭：“周青青，我愛你。”

    周青青低下頭，掩藏了臉上可能泄露的情緒：“什麽時候。”

    “很早很早，但是我一直沒能發現，或許察覺了卻沒有承認，到你離開我了，我才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邵衍又逼近了一步，癡癡地看著眼前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女人，艱澀地開口：“青青，我愛你。就算……就算你不愛我也沒關係，隻要你像以前那樣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假裝你愛我，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隻要你裝的像一些。

    邵衍掩藏了未說出口的話。五年的分離讓邵衍時刻沉浸在煎熬之中，再次看見這個日思夜想的女人，邵衍再也忍受不了一分一秒的分離。所以即時知道先一步愛上的人注定是愛情裏的失敗者，即使知道周青青是個危險的毒藥，承認心意會讓自己處於弱勢，他也義無反顧。

    邵衍此刻帶著他從未想過的小心翼翼，他期待地看著此刻仍舊低垂著頭的女人，心髒劇烈地跳動著，焦急而緊張。

    他幻想過很多周青青可能有的表情，或許會默默流淚，或許還是對他怒目而視，又或許臉上還帶著厭惡。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當周青青抬起頭後，他會看到那樣一張明媚的笑臉，嘴角咧開的弧度越來越大，嬌豔的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

    “邵衍，你居然敢說你愛我。”

    這樣一句質問的話語卻被周青青說得毫無氣勢，甚至還帶著一絲魅惑。

    邵衍的心髒停了一瞬，心中浮起了不好的預感。

    “邵衍，你這麽自負，當初我主動投懷送抱的時候你肯定沒有調查過我吧，你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麽需要錢，為什麽找上你嗎？”

    邵衍遲疑了一瞬，輕輕地搖了搖頭。

    周青青臉上的笑意不變：“我就知道，因為你認為無論我是誰都不會對你造成一點威脅。”

    “我……”邵衍想要解釋，周青青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那些不重要。”周青青平靜地看著邵衍，“你不是想知道理由嗎，我現在告訴你，因為我媽媽得了尿毒症，我需要錢給她治療。”

    邵衍瞪大了雙眼，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答案。曾經他還和周青青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他無意間問起她的父母，周青青卻一臉沉默地避而不談，所以邵衍一直以為周青青的父母不在了，沒再過問。

    “當初我傻傻地以為進了娛樂圈，憑著我這張臉就一定能夠賺到錢給我媽媽治療，卻沒想到這張臉不但沒有成為我的助力，反而成了我的絆腳石。太過豔麗的臉龐不適合做女主角，女配倒是可以，但是沒有後台，沒人願意白白捧我。”

    周青青淡笑了一聲，笑聲裏充滿了諷刺。

    “娛樂圈從來不是一個有實力有運氣就能出頭的地方，起碼不可能馬上出頭。或許我努力個幾年最終能夠發光，但是我沒有時間了，我媽媽等不起！再加上圈子裏總有一些惡心的人，我被經紀人逼著去援交，那個時候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我找上了你。”

    “別說了！”邵衍突然出聲打斷，他有種預感，周青青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是他無法接受的。

    周青青卻仿佛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還要謝謝你，真的接受了我，並且給我想要的資源，讓我在這一行開始出人投地，也有了足夠的錢每個月給我媽媽做透析，讓她住最好的醫院，給她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保姆。”

    “但是這些還不夠，這樣做確實能保住媽媽的命，卻無法徹底治愈她。所以我盡可能地開始存錢，盡我一切努力，一邊等著適合的腎源一邊努力為我媽媽攢著手術費。”

    “別再說了！”邵衍突然拔高了聲音。

    周青青卻用更大的聲音宣泄著：“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對你抱過幻想！我很清楚自己隻是個供你消遣的玩意，所以我努力扮演著聽話乖巧，對你百依百順，從不幹涉你的私事。但是我還是有自尊！或許對你來說微不足道還很可笑，確是我唯一能堅持的，所以即時我很需要錢，也沒有開口跟你要過一分！我隻是享受了你給我的資源，但是那些錢是我自己努力工作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救命錢，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

    “不要說了，求你了。”邵衍搖著頭，眼眶通紅，語氣裏帶著哀求。

    周青青從來沒有看過這個男人如此脆弱的樣子，現在看到了，隻覺得心中充滿了快意。她又詭異地緩和了語氣。

    “邵衍，你知道嗎，在你弄走我卡裏錢的前幾天，醫院打電話給我，說是終於找到了和我媽媽適配的腎源，兩周後就能安排手術。”

    邵衍震驚地看向周青青，眼睛裏滿是脆弱。

    周青青卻沒有絲毫憐惜，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拿走的，是我媽媽的救命錢。”

    那一霎那，邵衍的腦海一片空白，心髒疼得仿佛被一片一片撕開，是對過去的懊悔，也是對未來的絕望。半晌，他才看向周青青，眼裏帶著僅剩的一點希翼。

    周青青立刻讀懂了邵衍的心思，勾起了嘴角，打破了男人可笑的幻想：“我媽媽死了，在我帶著她離開s市的第二個月。”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不停低喃著，通紅的眼眶邊終於溢出了鹹澀的淚水。

    周青青明明說著悲戚的話語，眼角卻沒有一滴眼淚，因為，她早就哭幹了淚水。

    “我本來不想說這些的，但是，你怎麽敢，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後，若無其事地跟我說你愛我？”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男人的聲音低不可聞，他實在不知道還能為自己辯解什麽，他甚至不敢抬頭看那個他心愛的女人一眼。

    周青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吐出，終於將心中醞釀已久的話說出。

    “邵衍，現在你應該知道了，我們兩個根本沒有可能。別說愛你了，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青青……別這樣，我……我真的……對不起……”邵衍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的語無倫次，第一次在女人麵前流淚，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擊。

    這五年來，每當想起自己在醫院裏日漸消瘦直至去世也沒能等到手術的媽媽，周青青就對邵衍恨之入骨。明明她一直等待一直努力的追求隻差一步就能完成，卻因為這個男人功虧一簣。

    周青青一直想問問邵衍，在他心裏自己究竟算什麽，為什麽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卻可以隨便被犧牲？

    她找不到答案，就越發痛恨邵衍，但是她卻沒有能力報複，在他麵前她弱小的如同一根雜草。

    但是現在，這個她日夜痛恨的男人居然主動找上門來說愛她！多麽可笑啊，這個傷害她最深的男人居然口口聲聲說愛她！

    周青青徹底興奮起來，多年來不得宣泄的怨恨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說。”周青青嬌笑著。

    邵衍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愛人說出的話語像是利刃般狠狠地刺進他的心髒，疼得窒息。但是他卻無法阻止，她接下來可能說出的更讓他潰不成軍的話。

    “我有過你的孩子，我離開s市後不久發現的，後來打掉了。”

    周青青說的雲淡風輕，可是邵衍卻聽得心都在滴血。

    邵衍用手捂住臉，指縫間露出的聲音帶著鼻音，低不可聞。

    “青青，我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沒有說出口的話，再也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說出。

    周青青看著眼前男人痛苦自責的模樣，本來以為自己心裏肯定會很痛快，卻發現自己的心裏沒有一點輕鬆，反而因為男人的痛苦，心尖都在顫抖。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清冷的聲音說出的卻是最絕情的話語。周青青的臉上沒有了懾人的笑容，隻剩下平靜。她累了，過去的事情不想再抓著不放，但是她跟邵衍絕對沒有一絲可能。

    “青青……”邵衍悲戚地叫了一聲，似是想要挽留。

    周青青充耳不聞，直接將邵衍往門外推。

    “顧言，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周青青瞪大雙眼，吃驚地看著站在門口陰影處的顧言和顧念。

    顧言表情複雜：“有一會了，看你們……在談事情，就沒有進去。”

    周青青踉蹌了一下，身子有些不穩。這些年來她一直是顧言的精神支柱，卻沒想到此刻卻被她看到了自己最狼狽，最咄咄逼人的模樣。

    剛才生生撕開自己傷疤的周青青沒有哭，卻在看到顧言的這一刻濕了眼眶。

    “青青……”顧言欲言又止地上前一步想要攬住周青青安慰。

    周青青躲開了顧言伸出的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拜托。”

    說完，不等顧言反應，直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