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母女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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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見到失散多年的母親,該開心不是嗎?
病房內明明開著暖氣,可顧言卻覺得涼意直從腳底心泛上來,彌漫到全身四肢,那種深切的寒意能浸透所有看不到摸不著的地方,不放過身體各處的任何一個角落。她甚至覺得連骨頭都是涼絲絲的,是陰冷的。
曾以為她的心早已經疼痛到麻木了,再也不會被什麽事給打擊到了,可現在當突然看到二十多年未曾謀麵的母親就這麽體態優雅地站在她的麵前,她的心還是不可抑製地泛疼,更多的還是陣陣蝕骨的寒意。
麵前的女人一身貴氣十足的打扮,一襲溫婉月白色旗袍,狐裘披肩,臉上雖不乏時間淘洗過的痕跡,但是眉眼間風韻猶存,還依稀殘留著年輕時的美貌,身材保養的也是極好的,十分勻稱。而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則更是隻有曆盡世事後才能獲得的從容與優雅,讓人不禁對這位上了年紀的女人心生好感。唯一不符的是眉間透出的淡淡憂愁。
看到自己消失了多年的親生母親如此鮮活地站在她麵前,眼神裏流露著似內疚、似無措、似悲傷的神色。下意識的她腦子裏想的是用虛偽評價。她隻想問一問眼前這位打扮得體、舉止優雅、生活優渥的女人,為什麽當初要狠心遺棄她?
牆上的石英鍾滴答滴答地走著,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尤為清晰和緩慢。已經過了很久,可他們還是誰也沒有打破這一室的沉默氣氛,每個人都各懷心事、五味雜陳。
顧言有些嘲諷地想著,此時,潘靜的心理想必是最複雜的吧!終於與遺棄多年的女兒正式相見了,她現在是驚慌失措呢?還是後悔不已?抑或是終於開始愧疚了?
已經沉默了好久,她們也該正式打個招呼了!
“潘夫人,你好!”顧言用略帶揶揄和自嘲的口吻打破了這微酣的沉悶氣氛。開口時才發現,她的這位母親現在有很多頭銜,慈善界的名人,美國第一財閥的太太,潘辰小姐的母親,佟辰白名義上的嶽母。嗬,這麽多頭銜,她該怎麽稱呼呢?想必她最引以為傲的是“潘夫人”吧!畢竟這才是真正能代表她豪門太太身份的稱呼!
不是沒有做過相應的心理準備,可當真正聽到懷胎十月辛苦誕下的女兒這麽疏離冷漠地稱呼她為“潘夫人”時,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女兒定是怨極了她。或許已經恨上了吧!眼眶微微泛紅,眼眸裏籠著一層散不去的憂傷霧靄。
看到這一幕,古風不禁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這麽多年了,他的這位姐姐還是這麽愛示弱啊!
顧言刻意忽略潘靜此刻的悲傷麵容,她知道,自己的話肯定傷到這個看起來麵慈心善的女人了。本以為看到她傷心,自己定能好受一些。
她該恨她不是嗎?
相反,她甚至還感到絲絲的痛意,似乎連她也一塊懲罰了。看來她的潛意識還是不想讓她傷害這位名義上的母親,多年的怨氣終究敵不過血濃於水啊!
內心有些激動,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連帶著動過刀的地方都有些疼了。臉上盡量保持平靜,不動聲色地捂著受傷處,她繼續緩緩說道:
“聽說是你獻的血……”顧言停頓了一下,“這麽說,是你救了我一命,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真是萬分感謝!”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不敷衍,看似真摯卻更傷人。
聽到這斟字酌句的精心回答,潘靜有些心涼,自己的女兒竟與自己生疏到如此地步,不僅把謝謝掛在嘴上,還如此刻意地感謝她,看來她終究是不想認自己這個母親了。
不過,也對!是她有錯在先,是她沒有做到母親的責任,這疏離和冷漠是她該受的。饒是這樣已經想過很多次,可是潘靜終究還是難以跨過這一道心坎。
她沒有回答,可以說是在抗拒著女兒的感謝和疏離,更確切的應該說是抗拒著女兒不想認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和潘夫人單獨談談。”
顧言隻想好好問問潘靜,當年為什麽要拋棄她,到底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才會不要她這個女兒。
哪怕古風口口聲聲告訴過她很多次,古靜就是因為懦弱和貧窮放棄了她,她就是一個不敢承擔、不負責任的母親。哪怕自己也曾無數次怨過古靜,並且即使現在也還是不肯原諒她,可是潛意識裏她還是不願相信古風的話,她更願意眼前的這位女人真的是因為迫不得已的理由才不要她的。
潛意識裏,她希望著,她不是被遺棄的,也許是走散了,而古靜暗地裏找了她很多年呢!而這也許正是她對親情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和期待吧。
聽到顧言懇切的請求,佟辰白心裏萬般不願。他知道現在的顧言內心定是萬般波動。本以為可以瞞著她很久很久,至少她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宜知道。本就受傷位置離心髒不遠,醫生更是叮囑過病人情緒切忌起伏太大,現在倒好,失散多年的母親突然出現,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還這麽微妙。
想到這兒,佟辰白愈發擔心顧言,她現在在想什麽呢?她能承受的了嗎?
可是,看著顧言如此殷切和堅決的眼神,還有流露出的對他的安撫和異常的冷靜神色,佟辰白知道,這次自己無論如何是攔不了她了。何況,他該尊重她,不是嗎?
而一旁的古風自始至終冷著一張臉,不過聽到顧言的話,雖不甘不願,卻也還是難得的有些配合地被佟辰白拉出了病房。或許他覺得也該讓這對母女好好談一談了吧!
終於,病房內隻剩下了母女兩人。
顧言換上嚴肅認真的麵容,開口質問:“您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嗎?”
潘靜沒想到親生女兒會這麽直白地問她,但還是點了點頭,無聲地承認了。
“那麽你當初把我扔在孤兒院,是不得以還是……”講到這兒,顧言有些悲憤,她不願再說出後麵會令她失去冷靜的話。
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她收回了後麵的話,慢慢調整著情緒,讓它盡量平靜下來。
雖然是質問,可是從心底裏,她期待著那女人回答“是”,期待著自始至終都隻有這一種答案。而這也是她對母親這個稱呼唯一的肖想了。
可是現實中的潘靜呢?口口聲聲說是她母親的人,聽完後卻隻是羞愧地低頭,絲毫沒有正麵答話,甚至不敢抬頭看她,隻是不斷地跟顧言道歉,不斷地說著“對不起”這三個既無用又傷人的字眼。
顧言不知道,這質問正是戳到潘靜的心頭痛,在她難過痛苦的同時,她的母親何嚐不是如此呢!當初遺棄顧言,的確也是不得已,畢竟一個單身媽媽帶著那麽小的孩子,異地他鄉,無依無靠,生活實屬艱難不易。何況她原來也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受過如此大的磨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況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更痛苦的是每次看見顧言,她就會想起自己當初荒唐的選擇。是的,她早就後悔了,為了那所謂空虛的愛情,她放棄了一切。
她想著唯一的法子就是出國找她之前留學的老師,另謀生路。可是如果帶著顧言,那麽連出國都不行。可如果不出國,她真的要坐在這裏等著終有一日她和孩子被活活餓死嗎?
看著因饑餓不停哭泣的孩子,無奈之下,她隻能選擇先把孩子放在孤兒院,這樣至少孩子能衣食無憂地長大。她原本還想著,等她在國外賺了錢,就把孩子從孤兒院接回去。
可是,孩子長期放在孤兒院也不是辦法。於是,她想到了她的父母,想到了古家。父母看到孩子,總該是會心軟的吧!而她自己,這輩子想回古家是不可能的了。
兩難之下,她終於做了打算,走之前去通知古家的人,她不想讓她的孩子,成長得如此艱辛,而她則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待國外的生活穩定了,就把孩子接過去。
可沒想到,她這一去就是二十年。沒想到,孩子成長的如此艱苦不易。
顧言自嘲地苦笑了下,原來終究隻是幻想。這樣也好,幹脆毀滅得幹幹淨淨,一絲幻想都別讓她留。畢竟,她的一生,從小到大都是不被祝福的。
也許,現在剩下的能支撐她不輕易倒下的信念,也就隻有孩子和佟辰白了。
明明已經徹底看開了,可為什麽腦海裏還總是閃過兒時的那些零碎畫麵。依稀記得,在孤兒院的那段時間,她總愛趴在門旁,看著大門鐵欄外的那些牽著爸爸媽媽手笑得一臉甜蜜的孩子,看著那許許多多幸福的一家人日複一日地走過孤兒院。
那些情景,明明很無趣,可是她怎麽看都看不膩!甚至被其他孩子嘲笑,被看門的大爺打趣,被老師拽回去上課。她還是不舍得離開。那時候,她常常會幻想,自己也是圍牆外的一員,自己也是被爸爸媽媽嗬護的幸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