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你要星星我也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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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
因為隻是周未,宿舍裏的小姐妹都睡了個懶覺,大家起得晚,也都沒有多去留意,隻到楊芳醒了洗漱回來才發現雲泥有些不對勁兒。
自從進了大學以來,她可是從來不會賴床,尤其是周末,她會比平時還要起的早,因為得趕去醫院裏換後媽的班照顧爸爸。
可是今天早上,雲泥卻一直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楊芳連忙跑過去推了推她:“雲泥,醒醒了,你沒事吧?”
不對,雲泥一點反應也沒有。
連忙伸手一撫她的額頭,入手便是一片滾燙。
楊芳大吃一驚,連忙將側躺著的雲泥翻了個身子,這才發現她臉色漲紅,兩眼緊閉,已經燒得沒有了意識。
這會兒小姐妹們聽到動靜也圍了過來,一個個頓時被雲泥的臉色嚇得夠嗆,見過發燒的,可沒見過燒這麽高的。
“快點吧,送醫院。”
楊芳叫人打救護,她自己蹲下身子,在大家的幫忙下她將雲泥背了起來,轉身就往宿舍門外衝。
“老爺,不好了,小太太在學生校裏發高燒陷入昏迷狀態,已經送醫院了。”
黨長晨煉回來,吃過早餐正在臥室裏換衣服。
這是前兩天蘇蓉去商場裏買的,這會兒讓他試試合不合身,兩個人老夫老妻的,就在穿衣鏡前擺弄著。
良定的聲音突然就在門外響了起來,雖然事情緊急,可他也隻敢站在門外說話。
話音剛落。
臥室門倏地拉開,黨長神色緊張:“你說什麽?”
“小太太陷入昏迷,已經被學校送到醫院了。”
“那還等什麽,快,快去醫院。”黨長一聽就慌了,新衣也忙不了脫下來,轉身便大步走出了臥房。
“爺。”
蘇蓉連忙在身後叫著,也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一路上,黨長臉色沉重地慍怒著,他想發火,可是這火頭卻不知衝著誰,他解開衣服的扣子,煩燥地鬆了鬆領子口。
在蘇蓉和良定的眼裏麵,黨長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失態過了。
又或者是,他的失態其實早在蘇蓉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會跟上了車。
等車子停在第一個紅燈路口的時候,蘇蓉才開口勸他:“爺,我知道你擔心泥泥,可是到醫院裏後,你一定得忍耐,醫院裏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一般人要知道你是黨長,那這影響可大。”
黨長沉沉地歎了口氣:“我知道。”
話完他抬起寬厚的手拍了拍蘇蓉的手背,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有的時候,男人身邊有個聰明女人陪伴著,未償不是件好事。
一行人到達醫院後。
默不作聲地從醫生專用通道裏上去。
雲泥在學校裏學生,可是來醫院裏,醫院領導都知道她暗中是黨長的小太太。
這會兒醫院裏的高層都有些人心惶惶,雲泥的燒一直退不下來。
隻能打點滴觀察著,而且院長也料定,過不了多久,黨長的尋問電話就會打過來,他已經連怎麽委婉地說小太太的病情都想好了,卻沒想到
黨長陰沉著臉走到病房門口時候,裏麵隻有一個護士在給雲泥量體溫。
而就在病房對麵的醫生辦公室裏,有一個護士突然說了一句:“哎,那三個人是做什麽的?”
這一問大家都轉過頭去。
普通的醫生和護士自然隻是覺得那為首的人好像很威嚴的樣子,而他身後跟著的太太又很華貴,可是幾位領導一看就呆住了,黨長,他居然親自來了。
大家都呆然地麵麵相覷了一下,這才以院長為首,眾人一塊兒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黨長,你老來了。”
“黨長,我們。”
爭先恐後的話,全被背對著他們的黨長抬起來一隻手給威懾住,大家頓時啞然。
黨長不回頭,隻是低沉著聲音問道:“誰來告訴我,小太太這是什麽情況?”
院長這才敢開口道:”據小太太的同學說,她昨天晚上睡之前洗過頭發,後來頭發沒幹就睡著了,應該是突入而來的重感冒,導至了高燒暈厥。”
“好,告訴我你的方案。”
“目前自然已降燒為主,已經打了退燒針,因為小太太的燒來得太急太嚴重,所以隻能慢慢退,退急了她身體也受不了。”
“有生命危險嗎,會影響到她的大腦神經嗎?”
院長的聲音就自行矮了半分:“長時間高燒不退的話,得看小太太自身的抵抗力了。“
聞聽此話,黨長的眼前仿佛有黑暗一閃而過。
他的身子晃了晃,但又穩穩地站住。
聲音是低沉的,帶著隻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心痛和壓製:“多謝你了院長,請給她用最好的藥,接下來有什麽手續要交接由大太太辦理,蘇蓉,至於學校那邊,讓他們告訴泥泥同宿舍的同學,叫她們不要再到醫院裏來了,勉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我知道了爺。”蘇蓉答應一聲,在她的示意下,站在黨長身後的一大排醫生相繼退回到辦公室那邊去。
良定也跟著院長他們去了,剛才給雲泥用了什麽藥之類的這些小細節,他都有必要知道。
蘇蓉卻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看著黨長緩緩走了進去,他挺直的背影承載著一種難言的心痛她看得懂,看得明白,黨長那微斜的肩膀上常人難已發現的萎靡。
是因為雲泥,陸家的小太太,所以他才會真情流露傷心至此。
蘇蓉不禁眼眶一紅,是自己錯了嗎?
或許她不應該讓雲泥進陸家,或許她不應該讓雲泥去撩動黨長帶兵多年來煉就的冷冰心腸。
不
蘇蓉輕輕地搖頭告訴自己,她沒有錯,她編織的這個童話故事,一定會完美地繼續下去,她沒有錯。
泛眼的眼眶裏,那退下去的水霧被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給代替。
蘇容上前兩步,將病房門關上。
裏麵,黨長已經坐到了雲泥床邊。
小丫頭的臉上像是塗了粉紅的胭脂似的,兩頰通紅,眼睛緊閉,那如羽般的眼睫輕輕顫動,原來好看而溫潤的粉唇,此時也變得鮮亮欲滴的紅。
她很難受,像是一隻落在驕陽下無力扇動翅膀的蝴蝶。
黨長抬起手來輕柔地幫她順了順額頭上的黑發,心痛地苦笑道:“你說你這傻丫頭,平時讓你多吃一點,這樣身子才會更強壯一些,可你就是不聽,現在看看,洗個頭而已,就把自己燒成這樣,看你好了以後還敢不敢有下次。”
說話間,他修長的指尖輕輕點了她鼻尖上一下:”一定要堅強起來啊泥泥,那天晚上在楚洲沒讓你過好生日,等你好了,我再給你補上,辦一個更大,更好的生日宴會給你。”
可惜雲泥什麽也聽不到。
她好像很累很累了,就是想要沉沉地睡去,永遠永遠。
看著這樣毫無生氣的她,黨長臉上的苦笑也綻不開了。
他拉起雲泥的手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
泥泥,一定要好起來,到時候你想要什麽,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給你。
黨長在心裏默念著,將雲泥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掌心裏。
病房外的玻璃窗前,陸言帛剛剛來。
剛剛巧,他就看到這樣一幕。
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剛才那個深情款款的人,真的是自己從小到大很少看到他笑,一向威嚴十足的父親嗎?
他突然很難受。
這難受居然是他認清楚一件事,父親真的對雲泥動了情,雖然,他早已料到,因為雲泥其實是個很討喜的女孩子,任何人都會喜歡上她,包括自己一向冰冷的父親。
可是當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他還是猝不及防的難受。
陸言帛裝在白大褂衣服口袋裏的手緊緊地握著一隻鋼筆,這隻筆差點就要被他給捏斷的時候,他的肩上搭上一隻溫柔的手。
“言帛。”
陸言帛轉過頭,看著蘇蓉臉上慈愛的笑,他卻一點也笑不起來。
而是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也來了?“
蘇蓉問他:“你還好嗎?”
“好。”陸言帛用這幾句話的時間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他原本並不負責這個科室,是因為接到院長的通知,說是小太太病了,父親到醫院了,所以他才過來一趟。
也不是來看誰的,隻是因為他理解院長的難處,院長總覺得有什麽事情隻要他這個陸公子在場,黨長總會給幾分薄麵,所以他才過來。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一分鍾都呆不下去了。
“我走了,內科室裏還有事。”陸言帛轉身就走。
”言帛。“蘇蓉連忙追上去幾步,看著陸言帛停下腳步,她哀求道:“你已經快十個月沒有回家了,你爸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跟他認個錯,回家吧,好嗎?”
“哧,回家?”
陸言帛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可是肩膀卻輕輕地抖動了兩下,他冷笑著問:”什麽家,那個虛偽的,惡心的,貪婪的家嗎?“
”言帛。“
蘇蓉一聲喝止:“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
“難道我說錯了嗎?”
陸言帛轉過頭來,用冰冷的目光看著蘇蓉,他變得那樣陌生,冷漠,他用一種很嘲諷的語氣問她:”大太太,現在的你,心裏好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