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山上一尊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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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喬被小姑娘這份堅定給深深感動,你別看她嬌弱,可她此時被雨水給糊得頭發都粘住的小臉上,卻比他們這堆男人還有魄力。
直升機起飛的時候,尚爵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到達大壩邊後,他們一直在忙著測量。
黨長終於下山來到小院裏,此時隻見洪水滾滾隻往院子裏灌,因為正好地理位置就在低處,這小院反到成了一個盛水的器皿似的。
一看這情景,黨長愣是驚得兩眼一黑:“快,廖平,拿氣墊船。“
“黨長,我派衛兵進去看,你是一軍之主,可不能擅自行動。”
規矩,又是規矩,黨長大怒:“那還不快點。”
小樓裏的洪水已經沒過了一樓。
一聲令下,幾個衛兵劃著兩艘汽墊船過去,沒用多長時間便到達樓梯口,大家分散開來,很快得到搜尋結果,裏麵沒有任何人。
這隻有兩個情況,要麽雲泥他們安全撤離了,要麽
這時有人來報:“黨長,已轉移大半,可是有幾戶人家不願意走。”
“愚昧,連命都不要了,還守著這破房子做什麽,傳我軍令,不走的全部強行帶走,要快,加快速度。”
“是。”
身後的大壩裂口處,雷鳴般的大水嘶叫聲時隱時現地傳來,聽得人心驚肉跳,那一壩水繃了,別說房子,財產,它可以將整個邊城衝得連渣都不剩。
廖平很擔心:“黨長,我們也快撤吧!”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泥泥,你拿地圖來給我看。”
幾個隨從都知道黨長的脾氣,而且畢竟大家都是軍人,萬軍之前氣勢都不減半分,此時黨長不走,大家也不表示反對。
連忙將地圖拿過去,兩個衛兵展開,一頭一個拉著讓黨長瞧。
他從軍多年,對地形頗有研究。
看了一會兒之後,黨長下定決心:“這裏是離小院地勢最高的地方,而且還住著幾戶人家,泥泥他們有可能已經轉移到這裏,我們去這裏找。”
“是。”大家答應。
說走就走,互相支撐著,攙扶著,橫淌過沒過膝的洪水路麵,隻往那個山包上趕。
山包上一共住著十戶人家,其實這裏也是最危險的地界,壩口一決堤,這裏是挨第一波衝擊的地方,可是因為這裏不在尚爵的規劃範圍內,軍隊隻能顧多舍少,曾經口頭通知他們自行撤離。
可是沒有人聽,老百姓,誰舍得離開家。
這會兒反應過來,已經走不掉了,眼看著洪水一點點沒過了山下的水管單位小院,十戶村民沒有一個能拿出點注意來。
突然有人很高興地來大叫:“有救了有救了,山下有軍人上來。”
“來了多少人?”
“不多,十個左右。”
大家很失望,為什麽部隊派這麽少的人上來。
實際上是黨長帶著廖平他們來找雲泥,不一會大家都到了,山上的形勢不容樂觀,此時站在高地看下去,剛才他們站著看地圖的地方,路麵積水大概已經超過一米。
黨長到來後,很快他便撐控了全局。
村民雖然慌亂,可是有軍人在,心裏多少踏實一點。
一間臨時搭起來的手術室外麵,黨長走過去,靜靜地坐在廊沿下等。
起初上山時,他沒有看到人群中有雲泥,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這裏有一戶人家的小媳婦那麽不巧,突然肚子疼要生了,雲泥正在給人接生呢。
黨長這才安下心來,他懷著很複雜的心情,安靜地等雲泥。
幾個衛兵站在大雨中布安全崗,還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任大雨衝刷也們也紋絲不動地保衛著他的安全。
於是這座小小的山包,如孤城,卻立了一尊大佛撐起這片天空,撐起一片心定。
山腳四周洪水漫漫,能不能活下去,一切看天意
終於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所有寂靜。
雲泥幫孕婦處理好傷口,包裹好孩子從屋裏激動地叫著出來:“生了生了,是個男寶寶。”
下一秒,身體便被一個穿著軍裝渾身濕透的高大身影拉進懷裏。
“泥泥。”黨長親吻一下她的頭頂:“你要把我給嚇死。”
雲泥怔忡一秒,她很驚訝:“爺,你怎麽在這兒?”
“傻瓜,拯救蒼生是軍人的天職,這麽大的災難,我怎麽可能不來。”
黨長將她放開,雙手扶在她的肩上好好看她。
這會兒才發現她身上穿著一件對於她來說很寬大的西服外套,隻不過可能要接生的原因,所以袖子挽起很高,露出一截白暫手臂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尚爵的外套。
先前在山上的時候他隻著衫衣,褲子很明顯和這個外套是一整套。
黨長的目光落在外套上,雲泥怎麽會看不出來,此時的她大腦也是一片空白的,要怎麽解釋,還真是毫無頭緒,好在她及時找到個借口:“爺,你等會,我先去洗洗手。”
看著她跑遠,黨長把心氣兒起壓製住了。
他不會問雲泥為什麽尚爵的衣服會在她的身上,他也不瞎,看到她寬大西服下那截露出來的淡綠裙子,昨天在景帝山莊的時候,雲泥穿的根本就不是這身。
可是有些事情,如果掰開了揉碎了去分析,去看清楚,隻怕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很快雲泥回來了。
“爺,屋外涼,到廚房裏去坐。”這會兒孕婦已經有人在照顧了,村民們的擔憂暫時被這新生兒的到來給衝淡,大家綻開難得的笑意來跟雲泥道謝。
這讓她反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寒喧了幾句後,把黨長請到廚房那間屋裏去坐。
廚房裏有堂火,黨長坐下後,雲泥連忙蹲著去扣他的衣裝扣子,手背冰涼一點碰到了黨長的喉結上。
“泥泥,你的手很涼。”黨長抬手撫住她的手背。
“我沒事,你衣服濕了,得脫下來烘幹。”
雲泥垂下的眼睫劃出一道淺淺的弧度,她一臉恬靜,繼續一粒粒解著,這個舉動其實很正常,隻是一個做為妻子的本份,而且她這個妻子,其實做得很失敗。
脫下外套,黨長腰間上的小手槍露了出來。
兩人都默了一下,這事讓黨長心裏多少有些難堪:“泥泥,昨天晚上我。”
“爺,你先坐會兒,我給你下碗薑糖水。”
雲泥不動聲色地打斷了黨長的話,她不想要他的解釋,自己和尚爵背著他做的那些事,早已讓她無法麵對他,所以拿槍指著她又算什麽,無論黨長對她如何,她都認了。
把軍裝掛在一個椅背上烘烤著,雲泥轉身開始洗薑燒水,這些東西她先前來清潔手的時候就跟男主人要好了,這會兒手腳麻利,很快,小小的廚房裏便飄出一股淡淡的薑糖清香。
就仿佛被洪水困住的小山頭,再不那麽冰冷可怕了。
黨長看著她清瘦的背影,除了那件寬大的西服外套有些剌眼外,怎麽看都看不夠。
雲泥知道黨長愛幹淨,拿出來的碗她又重新洗過。
她在洗碗的時候,突然就眼圈變紅。
山下的情景就算在廚房裏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一個小時前,軍隊朝著東麵撤離了,為什麽黨長還要上山來,不就是為了來尋她。
接下來的情況有多危險大家都清楚,可是誰也不說出口。
她何德何能,讓黨長為她賠上一條命。
廖平進來報:“黨長,東麵的老百姓已經全部撤離了,現在正努力把消息遞上去給尚先生。”
黨長點了下頭:“嗯,現在能不能行就看他尚爵的了,如果暴破不成功,衝擊力將裂口繃得更大的話,這邊城就算是完了。”
雲泥心裏一驚著,洗碗的手突然抖得厲害。
不是怕壩堤繃了,而是聽到說尚爵去暴破,這太可怕了!
“泥泥,你過來。”黨長在身後叫她。
“哎。”雲泥答應一聲,連忙用左手緊緊地捏住右手穩住心緒,拿著碗過去,倒了兩碗薑湯,一碗給黨長,一碗給廖平。
廖平哪裏敢喝,連忙推讓。
黨長有些不煩說:“讓你喝你就喝,能喝到我陸家小太太的手藝是你的福份。”
“那是那是,謝謝小太太。”廖平端著薑湯不敢打擾他們,轉身退出去了。
雲泥在黨長身邊坐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早已沒了血色。
“你怕嗎?”黨長看得真切,把碗放下拉過她的手在大掌裏暖著。
“不怕。”雲泥搖搖頭。
“那我問你個問題。”
“爺,你問。”
黨長用深似海的目光看著她:“泥泥,我這輩子,從來就沒想到過會和你有夫妻緣分,我們兩歲數相差那麽大,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會不會是我太自私,所以才要留你在身邊,如果我是說如果,現在在這生死關頭,讓你再重新選擇一次,你還會做我的小太太嗎?如果幾分鍾後,大壩繃了,我們兩同時葬身在這裏,你會不會後悔?”
“不會。”雲泥堅定地搖頭:“爺,我隻知道,如果不是我心甘情願要做的事,沒有人能逼迫得了。“
是的,如果她沒有一絲絲對黨長的敬仰和崇拜,她就算做出無奈的選擇,也不會這樣和黨長親近,隻是這種情感,她更傾向於對長輩的慻戀,她還不懂,更分不清楚,敬愛和愛情,其實完完全全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