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葉雲飛屹立如山的身子猛地一晃……

    身穿舊式服裝的中年男子喜道：“他不行了……哈，我還真以為他是神仙呢……”

    除了青衣蒙麵人，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場中的槍聲已經停止了，剩餘的士兵們遠遠地把葉雲飛圍在中間，每個人的神色都很複雜，槍口全都對著葉雲飛，但沒有一個人開槍。

    穿著軍服的男子長出了口氣，“應該是不行了，他之前就受了不少傷，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奇跡……怕是他全身的血都流幹了……”

    另外一人叫道：“既然不行了，讓我來給他最後一下，我……”

    啾”！

    一聲淒厲的槍鳴！

    ........

    王爺，你這是？”

    看到部隊依次出了軍營，劉老王爺手下兩名將軍才走到他的身後，輕聲問道。

    他們都是劉老王爺的親信，當然不會抗命，隻是有點不解。

    你們以為我是因為葉雲飛那個小子？”

    劉老王爺反問道。

    兩名軍官都不說話，默認了。

    ……我不否認可能心裏多少有一些這方麵的因素，但，這畢竟是打仗！”劉老王爺歎息道：“剛才那種情形你們也看到了，即使我不允許，那些女兵們也照樣會衝出軍營去！”

    到了那時候你們應該怎麽辦？！”

    都是同袍，難道你們還能對她們開槍、開炮？！即使她們再怎麽大不敬，違抗軍令也是大忌，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不管是否當麵衝突，你們說這一仗還要怎麽打下去？！”

    兩名軍官認真想了想，默然點頭。

    此外……”

    劉老王爺又道：“她們畢竟是戰車部隊，雖然數量很少，但總還是有一定的防衛自保能力，即使遇到滿洲軍團，總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兩名軍官同時眼睛一亮，“王爺，您的意思是……”

    我沒什麽意思。不過，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一場大仗已經是迫在眉捷，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劉老王爺沉聲說道：“如果我們想要拖下去，那就要看哪方犯的錯少，給對方可利用的機會更少。但是我們卻無法久拖下去……”

    所以，現在是反過來，就看哪方能給予對方機會，卻又不至於被一口吃掉！”

    我明白了……”

    一名軍官大聲道，“滿洲軍團是不是已經在周圍虎視耽耽，隻要有一點機會，他們隨時就可能猛撲過來……所以我們大軍要隨之出營，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不過……”他又有點疑惑道：“天已經快黑了，即使滿洲軍團在側，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吧？”

    我也不能肯定，”

    劉老王爺緩緩搖頭：“此番滿洲軍團南下，誌在必得，本身就讓人有些難以理解……我有一種預感，滿洲軍團一定不會放過這些機會。”

    王爺……”

    打仗嘛，就是這麽回事。”

    劉老王爺拍了拍這名軍官的肩頭：“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戰爭，並不是追求奇巧、詭謀，世上也沒有多少不世出的天生名將，為將者，無非把握一定之規，因勢利導，努力做好平常種種，盡量把不利變為有利，就足以號稱名將了。”

    是，屬下明白！”

    可是……”

    另一名軍官呐呐道：“可是這些戰車部隊的姑娘們，豈不是成了誘餌……”

    劉老王爺與那名軍官眼神交錯了一下，又錯了開去，都沒有回答他。

    ........

    司令大人！”

    一名副官用力撐了兩杖，追至唐中將的身後，不解問道：“大人，我們真的要按照劉老王爺的命令，全軍出發去接應那個葉……葉將軍？”

    切！”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華北軍區司令唐中將大人。他現在乘的不是馬，而是一副雪撬。

    北地天寒地凍，雪地冰天，這撲實無華的雪撬，一定程度上遠遠方便過馬匹。

    唐中將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那個老家夥真是什麽好人，你看看咱們的陣形……”

    副官回頭左右看了看，不解道：“普通的雁行陣啊，怎麽了？”

    老家夥沒懷什麽好心，但打仗確實是一把好手……”

    唐中將冷笑道：“你以為他放那些姑娘們出營，就是一番好心了？切，那情形你又不是沒看見，那幫女娃子眼裏隻有一個葉雲飛，誰吊他這個總指揮官？”

    喔……”副官若有所思。

    即使他不許這些女娃子們出營，她們就真的聽話不出去了？如果她們堅持要衝出去，你覺得老家夥是下令開槍好，還是開炮好？”

    這個不至於吧……”

    當然不至於，”唐中將不屑地一笑：“可是這樣一來，身為一個總指揮官，連一支小部隊也阻攔不住，他這個老王爺的臉也該丟盡了吧……既然這樣，倒不如做做好人，放她們出去好了，反正攔不住，說出去還好聽。”

    可是，這跟您說的雁行陣有什麽關係？”

    你啊你啊……”唐中將很不耐煩地道：“我先就說過，老家夥根本不是什麽好人！不是好人，卻做了好事，那要怎麽辦？”

    ……”

    當然就要把這件好事好好利用一下，讓它變成不是好事，或者說對自己更有利的好事！……比如現在，戰車部隊的姑娘們出去了，是不是能救到葉雲飛，這個沒人關心，但是，滿洲國的部隊就在左近周圍，這卻是大家都知道的……”

    喔，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副官大聲叫起來，“司令大人，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劉老王爺是想讓這些戰車部隊的姑娘們當成誘……”

    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出來！”唐中將沒好氣地打斷他：“所以就要說到我們的雁行陣了……”

    老家夥的排兵布陣很有講究，你看這雁行陣，我們是打頭的，正在雁頭的位置……也就是說，除了那幫戰車部隊的女娃子們，我們就是第二拔誘餌……”

    司令大人！”

    別急，我還沒說完……”唐中將微微一笑：“別忘了滿洲國大部分是騎兵，炮兵卻是很少的。我們騎兵比不上滿洲軍團，但是我們有炮，可是這炮兵部隊先進速度卻太慢，這怎麽辦呢？”

    這……”

    所以，炮兵部隊就是這雁行陣最慢的雁翼，拖在兩邊最後麵，一旦最前麵的戰車部隊接敵，我們這第二拔就可以做好準備，往後撤退……這雁行陣便順勢變成偃月陣，剛好把追擊過來的滿洲騎兵部隊包圍在裏麵，然後重炮轟擊，步兵機槍掃射，再用騎兵部隊突擊，最後步兵殲滅、打掃戰場，是不是很完美？”

    可是……”

    唐中將皺了皺眉頭，“可是什麽？”

    可是……”副官猶猶豫豫地道：“那些戰車部隊的姑娘們，豈不是就……”

    唐中將難得地半晌沒有做聲，好一會才道：“是戰爭總是難免傷亡的……別說她們了，一場仗打完，我們這些人，誰知道能夠回去多少？”

    看著前方白皚皚的雪原，兩人不約而同地歎息一聲。

    就在這時，遠遠的地平線上，忽然現出一條長長的黑線！

    天近黃昏，但仍有光亮，在這光暗交接的時分，那條遠遠的黑線，如同一隻巨大惡魔的大嘴，帶著無垠的惡意，席卷而來。

    這，這是滿洲國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