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帝都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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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禮儀很簡單,如果不是和尚一掌拍的蓮子亭中的石桌都晃了兩下,楊易覺得拜師禮都可以免去。
三個響頭之後,楊易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師傅。和尚很高興,慷慨之下送了一個怎麽看都不值錢的小鐵牌給他,說這是什麽九霄令,是九霄莊主獨有的令牌,見令如見其人。
楊易把玩了一下這塊半隻手掌大小的鐵牌,覺得沒什麽稀奇,桌腳不平倒可以用來墊一墊。
至於武功,楊易壓根兒是沒打算學的,任和尚又是說破嘴皮,又是恐嚇威瑟。楊易始終不為所動,理由很簡單:“沒空!”
徒弟打死不跟師傅學武功,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楊易覺得如果自己是現在這具身體的真實年齡,還是一個朝氣蓬勃,充滿理想的小青年,一定會很向往學一身傲視群雄的功夫。
不過一個在現代社會胡混的幾近於麻木的老油條,早就已經過了那滿腔豪情的年代,有在那劈裏啪啦練馬步的時間,不如倒上一杯茶,坐在櫻數下思考思考晚上吃什麽。
天方微明,楊易獨自回了城。自己的新師傅普空和尚據說要去雲州看一看,可能要很久才會回來。楊易第一次佩服自己這個師傅,自己單是想想那距離都已經累了,按地圖上顯示,這是從一個國家的中央,走到邊境處。在交通極為不方便的年代,楊易看來這就是一個壯舉,在和尚嘴裏卻成了去看一看。
楊易回到了書院,出去時一人一虎,回來時還是一人一虎,至於自己多了個師傅這種事沒什麽好炫耀的,一來那日丘老夫子的表現,似乎很是不待見普空和尚,這事倒非常容易理解,和尚他自己也不喜歡讀書人,如何指望別人待見他。二來如果被人知道偷酒的和尚是自己師傅,楊易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接下來的時間整個書院的人都很忙,非常忙。因為半月之後就是三年一次的“帝都論學”。
“帝都論學”,由皇族宗學與國子學進行的一場綜合考較,每隔三年一次。是一次考量兩個大光最重要教育機構實力的大比。
論學不光有經學答辯,吟詩對詞等文術較量,甚至還有校場比武,野郊行狩這樣的武力比試,是一場綜合實力的對比,也是朝廷選拔潛在人才的重要途徑。
百餘年之前,“帝都論學”還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量,但自從國子學開始減少對寒門子弟的錄考名額,大量權貴子弟的湧入導致學院實力大打折扣,便再也不是宗學的對手,每一屆幾乎都淪為了宗學的陪襯。
做一個優秀的陪襯,不要太丟臉。這就是近年來國子學上下對“帝都論學”的統一看法。
楊易沒有太多想法,這壓根兒就沒自己什麽事,不過有一點比較特殊的是,他本身是個皇子,按理說應該就讀宗學,並且代表宗學參加論學,此時卻隻能以國子學的身份參加,這卻是前無僅有的。
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人家看不上自己呢?哪怕自己來了國子學,沉默寡言的楊易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夫子們的重視,眾人很自然的認為皇帝讓楊易這個傻皇子來國子學隻是來混吃等死的,不會有哪個大儒去留意這樣一個人,在這種朝政的敏感時期去接近一個傻皇子,很容易讓人誤解自己的政治意向。
或許也就隻有普空和尚那種酒肉和尚才喜歡同樣處處透著詭異的楊易吧。
午後的陽光永遠是最舒適的,吃飽喝足的狀態在陽光的暖溢下,聽著滿世界的蟬鳴,讓人總想閉上眼狠狠的睡上一覺。
在皇宮之中,做為大光這個龐然大物的掌舵人,皇帝楊祿並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閑暇時間,這種坐在禦花園樹陰下乘涼垂釣的閑情逸致更是極為難得。
楊祿很珍惜這樣的時光,閉著眼背靠在椅子上,連池中的魚浮上下晃動也渾然不知。
“陛下,又有魚上鉤啦!”老宦官趙貴貼在楊祿耳旁,有些高興的輕聲語道。
楊祿緩緩睜開眼,臉上也微微浮現出笑意,弓下腰取下長長的魚竿,猛地往上一提,一條兩尺多長的黑花鯉魚破水而出。
鯉魚在魚鉤上使勁擺動,將厚實的紫竹魚竿也壓的往下彎,讓人覺得它隨時都可能掙脫魚竿的束縛,重新跳進池水中。
趙貴驚呼一聲,趕緊取過早已準備好的木桶,抓住魚線將鯉魚帶進了木桶中,還用寬大的袍子蓋住桶口,以防驚慌失措的鯉魚蹦飛出來。
“皇上威武!又是一條大魚!”趙貴高興道。
楊祿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小小見方的池子裏,被你們塞滿了魚兒,都快擠上岸了,如此我還釣不上,豈不是無用之極。”
趙貴亦道:“皇上此言卻是不對,池中之魚缺並非勾上之魚,皇上神威顯靈釣上如此之多,卻也是常人所不及。”
楊祿道:“你們總會有辦法的,我若是這樣都釣不上來,你一定會找人下去將魚掛在朕的魚鉤上。”
趙貴將裝魚的木桶遞予身後的侍者,躬身站在皇帝身後笑道:“皇上每日朝政繁忙,奴才見了極為心痛,若是再有一群不識趣的魚兒饒了皇上難得的雅興,那便是天大的罪。”
楊祿指了指趙貴,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臨池垂釣本來是一件極具意境的事情,卻被趙貴等人弄出溜須怕馬的行當。
不過,皇帝並沒有怪罪趙貴的意思,自己能這般垂釣的時間本來就不多,能不能釣上來魚兒,似乎並沒有區別。
“我記得下個月就是帝都論學了吧?”楊祿揮手阻看要往自己魚鉤上掛魚餌的趙貴,自己伸手從籃子裏取出一隻掛了上去。
楊貴點頭道:“回皇上,下月初九。”
“呼!”掛好了魚餌,楊祿高高揚起魚竿,用力的斜拋了出去,眼見魚鉤遠遠的落入魚池中部,滿意的將魚竿遞給趙貴。趙貴連忙接過,將魚竿鑲入幾塊大石頭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