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勝負決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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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裘抬眼看了看正在和吳煥苦苦糾纏的武通學,大呼道:“公子!你們先走,我和武掌門斷後!”
楊易深深的吸了口氣,總算緩和過來,艱難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楊易前世之時,在看影視劇或者中,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楊易也總會覺得說什麽“要走一起走”這種話的人腦子都轉不過彎來,這種情況還謙讓個屁啊。
可是真的當楊易自己身處這樣的危急當中之時,才發現,這種話其實並不是謙讓,而是由心的想要所有人一起脫離危險。
一路走來,雖然隻有短短幾天時間,這支義軍從倉促起事到轉戰南北,一路上所有人都緊咬牙關堅持著。楊易本以為這樣一支沒有訓練過,沒有經曆過大戰而臨時組建的義軍,戰鬥力和戰鬥意誌應該不會強到哪裏去,卻沒想到這群人雖然都是江湖草莽,卻僅憑著一顆俠肝義膽,依然在長生教的重重包圍中苦苦支撐,這期間竟然沒有一個人做逃兵或者投降,哪怕再艱難也沒有。
這是讓楊易始料未及的,也讓楊易真正見識到了古人所謂的俠者真正含義。
楊易很想讓這些人跟自己一起走,讓他們在自己的國度裏創造出真正的俠之廣義。
護在楊易身旁的鮑裘狠狠的砍翻衝上前來的一個護法者,回頭對楊易道:“殿下!敵軍援軍馬上就要到了,到時誰也走不了,你是主帥,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頓了一下,鮑裘又道:“能帶出一個算一個,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把那些年輕弟子都帶出去,給黔州武林留一點火種!”
楊易麵色凝重,誰都知道留下了意味著什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他人的苟活。他很討厭這樣的感覺,為何每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別人總是會讓自己去做逃兵,然後還會讓自己默認一個沒有承諾的承諾。
當年北軍督帥齊景山如此,麵前的鮑裘也是如此。
殊不知活下來的人,背負的東西有時候更會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鮑裘又抬眼瞧了眼不遠處和吳煥交戰的武通學,此時武通學身上已經被吳煥刺了數劍,鮮血橫流,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鮑裘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對前方的鐵牛喝道:“鐵牛猴尖兒將軍!我徒兒董轅就交給你們了!掩護殿下速速撤退!金水門弟子隨我斷後!”
正在打鬥中的武通學聞言也高聲喝道:“武絕門弟子隨我殺光這幫邪教之人,讓江湖同道們看一看,我武絕門的浩然正氣!”
鮑裘看了眼須發橫飛的武通學,笑了笑,也不再說話,三兩步衝上前去,與武通學一同迎戰吳煥。
而此時,戰場身後的山林間鳥雀驚飛,顯然神教軍的援軍到了。
猴尖兒見狀大急,殺到楊易麵前急道:‘殿下!快走!’說完又轉頭對正在殺將過來的鐵牛道:“鐵牛!帶上董轅,走!”
鐵牛聞言大喝一聲,猛的震退四周的護法者,衝上前來抱起早已昏厥的董轅,喝道:“都跟在我身後!”
“殿下!”見楊易仍然在猶豫,猴尖兒急的直跺腳。
楊易聞言一怔,看了眼不遠處和吳煥交戰的鮑裘和武通學,又看了眼重傷昏迷的董轅和懷裏的雲棠仙子。死死的一咬牙,抱起雲棠仙子,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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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易帶著眾人一路往北急行,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遠,越來越細微,直到再也聽不見。一路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為自己能逃出生天而感到慶幸,隻是默默的趕路。
又行了兩日,眾人總算到了蜀軍在大闕山中建立的一處臨時驛站,到了這樣,也意味著楊易等人真正的脫離了神教軍的追殺。
楊易下令在此修整半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經過猴尖兒的清點統計,原本三千四百人的義軍,現下隻身下下四百餘人了,而且人人負傷,其中更是有不少重傷者急需救治。
安寧鎮一戰,義軍傷亡最為慘重,近一千號人倒在了那裏,又有三百多人留下來和鮑裘丶武通學一起斷後,他們的結果似乎已經不用猜想了。
楊易很沉默,因為他心中的負罪感是不可能自欺欺人的,這三千多義軍可以說是自己一手策劃下消滅殆盡的,雖然他們的戰果非常可觀,可是任何用人命堆砌出來的勝利,都無法讓人有喜悅之感。
斷了一臂的董轅已經醒了,如果不是鐵牛死死的將其難住,恐怕這家夥爬也怕爬回安寧鎮救自己的師傅,雖然他也清楚自己的師傅應該已經死了。
在楊易向其百般保證,日後一定要用吳煥的人頭獻祭鮑裘等人的亡魂,董轅在默默的安靜了下來。
而雲棠仙子的傷勢卻是讓楊易感到非常擔憂,由於傷上加傷,雲棠仙子到仙子依然昏迷不醒,而且和雲棠仙子一樣身受重傷的人還有很多,都急需治療,可是幸活下來的人群中又沒有高明的郎中。
“我同意殿下的意見,咱們兵分兩路,一路去和沙馬乃古將軍匯合,繼續對神教軍作戰,另一路則帶領傷員連夜趕回蜀中,許多傷員傷勢極重,即便到了黔州恐怕也沒有人能救治,隻有我們蜀中的軍醫院有可能挽回他們的生命。我們在大闕山中的驛站已經基本建立完成,連夜趕回去的話隻需要五六日的時間。”猴尖兒站在楊易身後道。
“我不同意!其他人可以回蜀中,我不回去!”坐在椅子上,麵色蒼白的董轅道。
董轅知道,自己這樣的傷勢肯定是回蜀中接受治療的一員。
楊易看了董轅一眼,知道他是想留下來給自己師傅和同門報仇,凝道:“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思,我是在命令你!”
“殿下!我…”董轅一急想要坐起來,卻不小心觸動了傷勢,疼的汗水直流。
楊易輕輕搖了搖頭道:“董轅,你記住,我心中對長生教的仇恨絕對不比你少半分,你想要做的事情,同樣也是我想要做的事。”
頓了一下,楊易又苦笑道:“不過,我這個人背負的東西太多了,總怕自己會顧及不過來,你如果還是金水門的弟子,你師父的遺願,總歸要落在你身上的。”
董轅錯愕了一下,隨即明白楊易的意思,金水門弟子所剩無幾,如果沒有人支撐起這杆大旗,恐怕要不了多久,金水門這個黔州大派就將成為曆史中的塵埃。
楊易走上前拍了拍董轅的肩膀,笑道:“回去吧,安心養傷,長生教的惡債,我會一絲一毫的跟吳煥算清楚。”
董轅痛苦的閉上了眼,艱難的點了點頭。
楊易沉凝片刻,回身麵色略顯猙獰道:“猴尖兒,準備一下,下午我們就趕往桓香山,是該和長生教分出勝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