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胡思明幾乎同時到達體育室。小說

    胡思明的臉，已經浮著微笑。

    高卻是一眼看出，老同學的眼睛，居然有些紅腫。

    胡思明微笑說：小，你這家夥，酒量沒個底啊看不出來是喝了酒的樣子。

    高不跟他打岔的路數走。

    思明，你說，你剛才，看了那部老故事片，還看了什麽

    胡思明似乎還有點兒酒意，他晃晃腦袋：沒看什麽啊

    高大吼一聲。

    思明，我問你，不僅是為了你你明白嗎

    胡思明是何等智力的人，他即使再有點酒意未散，也在瞬間明白了高的話意。

    他微微垂頭，猛地抬起。

    小，我想不明白，日本人，百年前跟了歐洲的先進，怎麽能夠幹出那種畜生才能幹出的事情

    高緊逼一句：你看了他們的什麽獸行記錄了吧

    他想的是，日本人當年橫掃亞洲，為非作歹的事兒數不勝數，也許，思明看了什麽紀錄片鏡頭，受了刺激

    胡思明突然號啕大哭

    小，我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嗚嗚－－－西方記者拍的－－

    那是一個孩子，也一個孩子－－－日本鬼子－－－嗚嗚，挖了他的眼睛－－－啊啊

    胡思明歇斯底裏地狂吼出聲。

    高沒有製止他。

    高的眼淚，也如斷線的珠子，不停墜落

    那是一部近百年前的紀錄鏡頭。

    高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過那段紀錄鏡頭。

    －－－一個國母親，拚命地護著她的兒子，她張開的雙臂，像母雞護住小雞的翅膀－－－在強壯的日本軍人麵前，她的死命護衛，毫無作用－－－兒子被搶奪出了她的懷抱。孩子臉充滿驚懼，他的雙眼，閃動著渴望和哀求－－－刺刀戳入了那孩子的眼眶－－－片刻之後，孩子仰著臉，兩隻沒有了眼睛的空洞，朝向外部世界，朝向我們這個充滿了罪惡的人間－－－

    高那次，沒有看完這段曆史鏡頭。

    他嗚咽著，衝出了放映室。

    他的兩位學同學，當年台灣那位獨立之父理論的忠誠信仰者，壓根不相信這段紀錄影片是真實的。

    那兩位，到歐洲，又到美國，再到日本。

    還請動了電影界的權威技術人士，對這段影片作技術分析。

    要求是一個：是否真的曆史鏡頭

    結果，是肯定的。

    連日本的一些正直人士，都承認：這是真實的。

    他們給出的解釋：那時候，有些日本人，瘋狂得很，不把國人和其他民族當人－－－

    那兩位台灣青年，高的同學，從此，徹底拋棄了對滿嘴和日本其實是我祖國的獨立之父的崇拜和信仰，投身於保釣活動，並數次不畏死亡威脅，和現代的日本人在海對峙。

    －－－

    高從那段經曆，得出的最深刻的體會，竟然是日本正直人士說的那句話。

    那時候，有些日本人，不把國人當人－－－

    高想到了：這正是，無數日本人意識不到的，他們民族性，最醜惡的一麵的根本體現

    同是人類，這一種族，不把另一種族當人看待，如有衝突，甚或占領了對方土地之後，麵對其民眾－－－可想而知

    高拉住了胡思明。

    問題直截了當。

    因為，高知道，在心理學某個分支的道理來講，多悶一會兒，麻煩多一分。

    他絕不想看到，目前戰友，戰鬥力排序最靠前的胡思明，出什麽岔子。

    即使胡思明什麽戰鬥力都發揮不出來了，那他也是自己最好的同學和兄弟。

    高使勁拽胡思明的胳膊：思明，你說，你還看了什麽

    胡思明愣愣地看高。

    啊，啊，我還看了，台灣戰區老百姓的死難鏡頭－－－

    高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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