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歡喜的摩托車駛近了地下防空洞入口。 w w w  v  w

    他看見，，一大群人正在排隊進入口地下防空工事，至少有五十人仍在入口外麵。其有一些孩子，還有幾位老人。部分應該是清潔工人，也許是交通建築人員，他們的瑩黃色背心在入口處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陳歡喜略一遲疑，打定主意。他一擰車把，加速向三公裏外的市話務局駛去。

    星光稀落。淩晨的天空幹淨清潔。既無敵機蹤影，也無探照燈光。

    陳歡喜的心情卻驟然緊迫。

    他呼吸著春天早晨濕潤而依然寒冷的空氣，感覺到有一種巨大的莫名的危險正在不動聲色地向自己逼近。

    加速，不好

    道路間，突然出現一個提包大小的物體。

    陳歡喜判斷出，那是一捆應在早晨送發的報紙，不知被哪輛車掉落在了街。

    他握緊了緊急製動閘。

    人車分離。

    車在下，人在。陳歡喜覺得自己像一隻鳥兒，滑翔在淩晨寒冷濕潤的空氣。

    他戴著頭盔。

    頭盔後部底邊前後左右均有連扣線與身的皮衣相連。陳歡喜感覺背心一緊，他意識到，頭盔的安全裝置已經自動開啟。在他身後，一隻減速傘已經快速張開。

    他在離地麵兩米高處減速滑翔。

    真像一隻鳥，他想。

    皮衣前部也綻出了一隻形狀古怪的皮球。

    皮球和減速傘一前一後，將陳歡喜的身體夾著。

    隻可惜了這輛車。陳歡喜想道。

    他看見前下方，自己的摩托車正正地落在了地麵，彈了一下，翻倒向一旁。

    那車，已不見那一大一小兩隻食品盒。

    陳歡喜下意識地伸右手向後一撈，什麽也沒撈著。

    這一切都在3秒鍾內發生。形狀古怪的氣墊托住了他擦撞向地麵的身體。

    陳歡喜麵部向下。他覺得這一刹那，天亮了。

    天亮得耀眼，亮得過分，亮得超過了盛夏正午時驕陽照射的時候。

    後腦部感覺有點熱烘烘。

    陳歡喜此時並不知道，在遠處高空那威力無的強光源和他的身體之間，那很短的時間裏，隔著飛起的食品盒白色的減速傘，以及他的皮夾克。

    自然，他的手還戴著同樣質地的皮手套。

    他仍處在飛翔時那喜懼交加的感覺裏，略微抬頭。

    天的確大亮了。被滿世界的火光照得大亮。

    火光，他看見前麵龜裂的路麵顏色斑駁。核桃狀的焦炭物從空散落陳歡喜不知道，那些是他和妻子為女兒準女婿做好的包子。

    火光，他還看見右前方十多米，一棵半是焦炭半是火把的大樹下麵，兩隻猶如神話那吒腳蹬的風火輪般的物體，半豎半倒，正在熊熊燃燒。

    他憑直覺，認出那是自己的摩托車。

    陳歡喜的軍事知識大多是從軍事雜誌看來。加戰爭時期的普及防衛知識。此刻，他心明鏡般地清楚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後腦灼熱。他伸手摸摸，好像頭盔後半拉兒的硬殼沒了，隔著手套，他摸到的好像是破棉絮片。

    腿部灼熱。他低頭看了看，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左腳已不翼而飛。

    他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使勁，卻站立不起來。

    他看見，皮褲斷頭，有些許的煙冒出。

    巨大的疼痛感和驚懼一齊襲來。

    昏迷前的一刻，陳歡喜隱隱約約地想，那爆炸點可能是十公裏之外，市心空，如果自己在那裏，豈不是已經被汽化了。

    一秒鍾後，陳歡喜倒臥的街道兩旁，建築物齊齊倒下，如同排排積木被孩童輕輕推倒。又如暴風在摧枯拉朽。

    無數鋼鐵磚石變形燃燒的塑料剛剛燃起火焰又被頓然吹熄的殘木，都飛騰而起，轉瞬間被席卷而去，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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