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並肩而立，默默地看著高的背影。小說他倆避而不看鏡子反射的高麵容。

    那閉目不語的麵容下，翻騰著何等的淒苦之波。

    少頃，陶亦明又打出：怎麽辦

    胡思明一隻手在鍵盤打得飛快：此刻他好是在閉關打坐，正是緊要關頭。我想，讓他自己度過難關最為妥當。

    二人不再用電腦交談，隻是默默地站在高身後。

    高動了一下。

    胡思明和陶亦明交換個眼神：注意。

    高開始自言自語，聲音低沉。開始時候聲音不大，含糊不清。

    漸漸地，他的聲音激越起來。陶亦明和胡思明聽出，高是在朗誦國古詩詞。

    還是在大學時節，高朗誦國古詩詞成了係裏舉辦晚會時的保留節目。

    高朗誦詩詞時，他的目光與聲音或凝重深遠，或熱烈激蕩。迷戀他的女孩子們傳說，這位來自台北的英俊青年，結識了一位東瀛美麗少女，才有了這樣的專注和深情。

    此刻高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似乎透過了屏幕，透過淡藍色的牆壁，透過數公尺厚的層層混合材料製造排列的高強度防護牆，透過數百公尺厚的土層與山體，射向遙遠的地方。

    他的聲音略顯嘶啞。唇間吐出的每一個字，盈滿他的激憤和疑問。

    一首接著一首。愛情詩的婉轉纏綿，邊塞詩的慷慨激昂，交織在一起，回蕩在工作室。

    胡思明和陶亦明都沒想到，高還背得出這麽多古詩詞來。

    此時此刻，他們不僅不覺得高背誦古詩詞有什麽不協調，反而都聽得有了幾分癡醉。

    高大概正是在這一首接著一首的詩詞背誦，回憶自己與美奈子在一起時的身心靈魂交匯融合的甜美情境吧。

    高哭了。

    他的哭，不是捶頭頓足的嚎啕大哭，也不是默默無聲的暗悲泣。

    他開始反複地誦讀著一首著名的愛情詩。一遍又一遍，聲音時而哽咽難續。

    他的淚水，如山間湧泉，不止地流淌下來。

    淚濕衣襟，聲碎人心。

    胡思明和陶亦明也都熱淚盈眶。

    高終於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來，滿麵淚痕猶在，胸前有小片濕漬。

    胡思明和陶亦明注意地望著高的眼睛，然後他倆鬆了一口氣。

    積蓄已久的複雜情感，理應該泄放出來。

    而那如火山爆發般的宣泄，或是深深地壓抑下去，都會使人的精神係統，或者幹脆說人的神經係統受到很大程度的損害。

    隻有以和緩的方式，以稍事控製的宣泄方式，逐漸地抒發出來那些深深的愛戀和憤怒之情，在抒發慢慢地清理自己的思緒，看到現在和將來，自己的責任和光明的希望哪怕是隻有一點點才能擺脫情感的死結，最終使人的精神世界得到一次洗煉，產生一種質的升華。

    這是現代精神心理學的一種理論。

    現在的高，大概是經曆了這樣的一個過程吧。

    完全的痊愈，則得由時間和將來努力的結果去決定和完成了。

    半小時後。洗淨了臉的淚痕，換了衣服的高和胡思明陶亦明等人站在了嚴一森劉定武和郝力魯等將領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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