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章 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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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暖目光緊緊盯著外麵的那道光,心髒撲通撲通,仿佛要跳出了嗓子口。
看著那道光轉彎走進了油菜花地中間的水溝,她駭然瞪大了眼睛。
他來了!他走過來了!難道這一劫,他們真的逃不掉嗎?
她緊緊握著蕭錦烈的手,身體崩的僵硬。
她已經盡力了,如果逃不掉,隻能怪他們命該如此。
蕭錦烈雖閉著眼睛,但還有淺淺的意識,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了哪一步,隻覺得她很緊張,手心滿是冷汗一片冰涼,他的手都被她捏痛了。
好想起來安慰她,告訴她不要怕,隻要有他在,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可惜,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怎麽來保護她?
忽然間發現自己很沒有用,反倒像個累贅,拖累著別人。
剛才為什麽沒有死在那個人刀下,如果死了,也就不會連累她,更不至於讓她大半夜在漆黑陰冷的地方擔心受怕。
男人越走越近,仿佛已經走到了入口的位置,又好像已經走過了,顧依暖不是很確定,她隻知道自己害怕到了極致。
不是她害怕死,她害怕蕭錦烈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蕭錦烈現在的情況太糟糕,如果她死了,他也必死無疑。
為了他,她必須要好好的活著。
腦子裏快速的想著一切應對的辦法,如果他發現他們衝進來了,她該怎麽辦?
跟他拚個你死我活,還是講道理?
可是,講道理管用嗎?
如果可以講道理,剛才就已經講清楚了,又怎麽會讓事情延續到這一步!
顧依暖焦急的想著辦法,外麵的那束光,忽然熄滅了。
沒有了光線的夜空下,一片漆黑。
不知道燈光為什麽會熄滅,猜不透對方目的和用意,她更加緊張。
有光線照著,至少她還可以確定對方的位置。
沒有了光線,伸手不見五指,萬一對方悄悄走到她身後給她一刀,豈不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緊張到快要窒息,忽聽外麵的男人“靠”了一聲,語氣中盡是不滿。
顧依暖猜想,可能是他的手機沒有電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也就安全了。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有因果循環。她怕他忽然襲擊,同樣的,他也怕他們襲擊。
他隻是幫人辦事,沒有必要送上自己的性命。
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確定他是否有離開。
擔心他耍心機假裝離開,或者離開了又折回來。顧依暖一刻不敢鬆懈,坐在地上就久久未動。
許久不見外麵有動靜,她稍稍鬆了一口氣,但依舊不敢有大動作,生怕那個變態的男人躲在什麽地方沒有走。
快點天亮吧!天亮了,她就不再害怕了。
顧依暖手上全是泥,她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摸出口袋裏的止血草,放在口中嚼起來。
很苦,但她還是洗洗的咀嚼著。
用盡力氣撫著蕭錦烈坐起來,輕輕脫掉他的衣服。
觸碰到他的幾乎,才發現他身體滾燙,像是煮熟的雞蛋,燙的幾乎碰不得。
不知道他的身體為什麽會這麽燙,顧依暖一下子慌了起來,附在他耳邊輕聲喊道:“錦烈,錦烈你聽得見嗎?你回答我,錦烈”
試圖想要喚醒她,但喊了好一陣子都沒有任何反應。
手摸到他的後背,傷口依舊躺著鮮血,她將口中的止血草吐出來捏成一個小圓片,貼在他的傷口上。
感覺到不會夠,她又放了一些在口中咀嚼著。草葉上的沙子磨在牙齒上,她渾身一顫,但已經顧不得這些。
將那一把止血草全部嚼完貼在他的傷口上,確定止住了血,她才真正鬆下一口氣。
沒有繃帶,她隻能用手捂著。可是,他的身體好燙!
怎麽會突然這麽燙,難道是發燒了?
雖然燒一晚上不要緊,但也不能讓身體就這麽燙著。
他現在有傷在身,抵抗力很弱,若是不管不問,萬一影響了身體怎麽辦?
他還這麽年輕,定不能有任何事情!
漆黑的夜晚,寂靜無聲。
樂樂躺在床上睡不著,小臉上滿是惆悵,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吊燈,一眨一眨。
忽然聽見外麵有聲響,他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一定是爸爸回來了!樂樂心裏想著,急忙下床,趿了鞋就往外跑。
推開隔壁房間的門,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他跑過去,一下子撲進他懷裏:“爸爸你終於回來了,你去哪裏了呀?”
穆子琛順手抱住他,將他小小的身子夾在雙腿之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有睡?”
“我睡不著呀,爸爸不在,我睡不著。”樂樂小臉在他身上蹭啊蹭,乖巧的像隻小貓咪。
“以前爸爸不在的時候,不是也睡著了?”
“最近爸爸都很少理我了。”樂樂撅起小嘴,“不送我上學,也不會接我放學,爸爸是不想要我了嗎?”
“爸爸最近忙,沒有時間接送你,過一陣子爸爸不忙了,再接送你好不好?”
“好。”
“爸爸不會不要你,以後不許再胡思亂想,知道了嗎?”
“知道了。”
“寶貝,爸爸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爸爸。”穆子琛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
“什麽事呀?”樂樂睜著疑惑的大眼睛盯著他。
穆子琛拿出手機,扳下手機殼,又拿出照片,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這個手機殼是你買給爸爸的,這張照片是不是你放在爸爸手機殼裏麵的?”
一見事情被拆穿,樂樂抿緊了小嘴不肯說話。
“為什麽要把照片放在爸爸手機殼裏?誰教你這麽做的?”如果穆子琛沒有猜錯,那個將楚心雲照片放在他手機殼裏的人,目的是為了離間她和顧依暖弄得關係,他不相信一個還不滿六歲的孩子有這樣的心思,定是別人的教的。
這個教他這麽做的人,一定是他很信任的人。
他很信任的,除了這個宅子裏的人和周雨琪,應該沒有別人了。
“告訴爸爸,誰教你這麽做的?”他不回答,穆子琛繼續問,非要從他口中問出來不可。
“爸爸”樂樂栽進他懷裏,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是不是連爸爸也要欺騙?”
“可是我答應了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她那麽重要嗎?是不是比爸爸還重要?”穆子琛語氣生硬而嚴肅了許多,“如果你更喜歡她,你就去更她過吧!”
“爸爸你不要生氣。”一見他冷下臉,樂樂著急起來,緊緊抓住他的手,“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聽別人的話了。”
“誰讓你這麽做的?”
“是羽婷阿姨。”見他真的生氣了,樂樂不得不招,“羽婷阿姨說,爸爸會忘記媽媽,把媽媽的照片放在手機殼裏就不會忘記。”
穆子琛一怔,完全出乎意料。
白羽婷!怎麽會是她?
她向來疼愛樂樂,怎麽會教他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交集,但他一向敬重她,除了那次為了鏟除白宇恩在公司的權利利用了一下她,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她有愧的事情,她卻
難道她知道了那件事的內幕,所以要報複他?
罷了,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她還他一次也算禮尚往來,他不計較。
隻是以後,要盡量的避免讓樂樂和她相處,不能讓孩子毀在她手裏。
早上一大早,天才剛剛亮開,一道手機鈴聲打破了臥室裏的寧靜。
穆子琛昨晚三點多鍾才睡,仿佛剛剛睡著又被吵醒,極不情願的摸過手機,滑屏接聽了電話,不說話,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總裁,桃園出事了。”
“什麽事?”穆子琛迷糊的應了一聲。
“我剛剛接到那邊負責人的電話,他們今天早上發現一個受傷的男人躺在地上,地上有很多血,還有明顯的打鬥痕跡,打鬥現場”說到此,秦峰微微頓了頓,隨後道,“您昨天讓我查太太的行蹤,我這邊沒有還沒有消息。不過,桃園負責人發了一張打鬥現場和受傷男人的照片給我,現場有一部手機,好像跟太太用的手機是同一款。”
穆子琛倏然睜開眼睛:“發給我。”
掛斷電話,他掀開被子下床,穿好衣褲隨便梳洗了一下就出了門。
不管那部手機是不是顧依暖的,他都得過去一次。
桃園是他最在意的一個項目,他不允許任何人毀了桃園。
但是,他更擔心顧依暖。
車子剛剛開出宅子,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慌忙拿起,點開信息裏的照片,找到手機,放大。
盡管同一款手機千千萬萬,可是不是顧依暖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心髒驟然一縮,他顧不得多想,將車子開的飛快,就恨不得車子多出兩個翅膀,一下子飛到桃園。
兩個多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擠成了一個小時,途中好幾個轉彎處,險些和別人的車子撞到一起。
到了桃園,他直接找到負責人,帶他去了出事現場。
現場有幾個工人守著,受傷的男人已經被送去了醫院,隻有那部手機還躺在地上。
他撿起手機,緊緊握在手中。
看著滿地鮮血,心髒就像被人狠狠捏在手中,快要喘不過氣。
仔細的觀察著現場的痕跡,發現血跡朝著一個方向一直延續,他順著血跡一直找過去。
他相信顧依暖不會有事,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那麽聰明,就算是遇到了壞人,她也會想辦法自保。
也許,她隻是受了傷,並沒有大礙。
一直跟到那片陡坡,前方沒路了。
看了看上方,又看了看下方,都沒有血跡,唯獨那片陡坡的草葉上,沾著腥紅的鮮血。
難道她從這裏滾了下去?!
穆子琛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她受了傷,又從這裏滾下去
忽然間,他希望受傷的那個人不是顧依暖。
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並沒有發現去下麵的路,可他心急如風,沒有心思再去找。
挽起褲腳,深深吸了口氣,順著那片陡坡跑了下去。
地心引力讓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落地時沒能穩住身體,摔倒在地上,金黃色的花粉花瓣落在他頭上、臉上、身上。
黃燦燦的油菜花亮得刺眼,在微風中輕輕舞蹈著。
穆子琛站起身,見到花葉上有血跡,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跟著血跡一直找過去。
走進沒有水的水溝裏,發現油菜花地某個地方明顯被踩踏過,再看了看泥土,心裏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扒開油菜花梗衝進去,可是,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猶如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