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

    這是一座繁榮的大城市，同樣也是上下森嚴的大城市。如劉璋的府邸便是在城中心，而權貴，大族的府邸，也多在劉璋府邸的附近。

    反之，偏遠的小門小戶，那便是不得誌的人，以及輕賤人的居所。雖然不是全部，但是大部分都是如此了。

    此時此刻，坐落在城東門附近的一座小院落內，有兩個人坐在一起飲酒。這兩個人容貌都是不俗，其中一人三十餘歲，容貌十分英俊，身形修長是個美男子，膚色白皙，養尊處優。

    這人的一雙眸光十分特別，其中既蘊含有無匹的智慧，有又憤世嫉俗的狹隘，十分的複雜。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扶風人法正。

    與法正坐在一起的男子二十**歲的模樣，容貌雄毅，身材壯碩，有一種武將氣，這一股氣勢不弱，似可吞虎。

    正是同鄉人孟達。

    兩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時此刻住的是破舊的小院子，膝蓋下的墊子也是陳舊破敗，身前的案幾，更是掉漆的。

    案幾上的菜不過是醃菜，一丁點的臘肉，酒也不是什麽好酒。聞一聞隻有一點酒香味，喝一喝，似摻了水一般寡淡。

    “咕嚕！”

    不過喝慣了這劣酒也就習慣了，孟達端起案幾上的大碗，仰頭喝了一口，有滋有味的砸吧了一下嘴巴，嘀咕道：“好酒。”

    “哼！”

    法正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這案幾上的酒菜一眼。這讓孟達覺得十分的沒趣，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孝直，你真是沒有一點幽默，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苦中作樂嗎？”

    “麒麟安可以久與駑馬為伍？？？我輩之人，遲早喝禦酒，食龍鳳。”法正冷哼一聲，眸中狹隘憤世嫉俗之色越發的濃鬱了。

    有一種戾氣，有一種憋屈。

    孟達張了張嘴，本想調侃幾句，活絡一下氣氛。但最終卻是沒能看開，他當然知道身邊這一位朋友的才能，乃是絕世無匹的。

    但可惜，身不逢明主，埋沒了一身才學。不僅如此，還被人誹謗，狼狽不堪。今時今日，住的這小院子，喝的是劣酒。

    偶爾家裏還會發生揭不開鍋的事情。

    “如果這益州換個人來坐，恐怕我們會一飛衝天吧。”孟達心中想著，十分的憧憬。正是男兒大丈夫，當錦衣晝行，富貴當世。

    與此同時，孟達也想起了現在成都的這件大事。不由自主的問道：“孝直，依你之見，這一次主公邀請劉燕一起攻打漢中，依為臂膀，到底是好還是壞？”

    “引狼入室。”法正眯起了眼睛，嘿然一笑，眸中湧現出一種快哉。孟達深深的佩服朋友的才智，自也知道法正的判斷極準。

    便也嘿然一笑道：“快快變天吧。”

    說話間，孟達又為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嚕一聲，一口幹了。然後大笑道：“正是風雲際會，蟲子也變成一條龍了。我們二人鹹魚翻身就指望著這場風雲了。”

    孟達雖然粗鄙，但是言語間卻是頗豪放，有一種氣概。俗話說的好，人以群分。法正何等高傲的人，與他結交的孟達雖然不是絕世，但也是一般優秀。

    曆史都是有脈絡可尋的。不管是騎牆派，忠臣派形成的原因，除了性格因數，也有環境的因數。

    法正，孟達都不是死板的人，反而非常活絡。二人都是扶風人，也就是從三輔進入蜀中的東州士。

    不過二人的地位相對較低，與吳懿這等東州士頂尖人物十分遙遠，所以與東州士的關係並不算緊密。

    相反，法正與張鬆比較友善。法正有奇才，卻不獲得重用，還被人誹謗，有數次被劉璋罷免，訓斥。

    心中正積累了大量的憤怒，他為人也十分狹隘，睚眥必報。這種抱負，包括報恩。一飯之恩，一言之怨，皆報複。

    法正可以說是果敢敢行，恩怨分明的人。孟達則與法正穿同一條褲子。而法正與李恢類似的地方，就是不受重用，又同樣心思活泛。

    而張鬆身為騎牆派，則是單純出自於益州本土勢力，對於劉璋父子的仇恨。所以曆史上，不管是李恢，法正，孟達，張鬆都是早早的與劉備好上了。

    總而言之，益州是天府之國，但不是誰都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如果能耐不足，恐怕便是燙手山芋。

    法正不僅知道引劉燕入漢中，乃是引狼入室，更知道黃權，鄭度等人的勸說是無用功。

    劉璋愚蠢起來，那便是倔牛。

    “走，去看看。”法正忽然說道，拉著孟達一起。

    “喔！”孟達應了一聲，又有些嘴饞，抄起筷子又吃了一塊臘肉。這才跟法正走了，二人乘坐一輛破舊的牛車，往刺史府而去。

    二人到達刺史府門前的時候，剛巧看到了黃權出來。這個才智之士，仿佛是鬥敗了的公雞一般，臉色十分的難看，眸中盡是憂慮。

    黃權。

    這人也是三十多歲，與法正的年紀相仿，出身於本土大族的黃權，十分的俊美，膚色白皙，留著美胡須。

    有一種倜儻風流。

    法正極少佩服人，但是黃權恰恰就是其中之一。“若問奇計，他不如我。若是領兵悍與強敵戰，我不如他。”

    法正看見了黃權，黃權也看見了法正，二人其實不是很好的朋友，但同在劉璋麾下效命，也算麵善。

    黃權便對法正點了點頭，然後才快馬加鞭的離開了。法正也點頭還禮，看著黃權快速的離開，便猜測他可能是回去想策略去了。

    但可惜，終歸是無用功。劉璋其人，非雄主也。

    “能成大事者，必非常之人。如曹操，孫權，劉備，劉燕，皆才智絕人，勇氣無窮之雄主。此戰劉燕有大機緣。待他入主益州。”

    法正的眸中也閃爍著期待之色，正如他自己說的一樣，麒麟怎可久與劣馬為伍？？？麒麟乃是昂然獨立的存在。

    我法正遲早會一飛衝天。

    要爵祿有爵祿，要權勢有權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是法正的野心，這是法正的渴望，這是常年被人看不起，被人輕視所積累的龐大的怨氣。

    風雲際會，便生羽翼化作飛鳥扶搖直上九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