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閻圃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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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徹底取代白晝,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劉燕大營之中,燈火萬丈,巡邏之兵健勇,駐守之兵警覺。
氣勢森然嚴毅,沉穩如山,厚重如大地。
“傷亡有些大啊。”軍營一角,劉燕從傷兵營帳內走了出來,身畔跟著殷觀部分親兵。
耳邊傷兵的哀嚎還在回蕩,殷觀報告的傷亡數字在腦中不斷浮現,劉燕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歎息。
自從鳴金收兵之後,劉燕便忙碌到了現在,連晚飯都沒吃。白日一戰,雖然氣勢如虹,所殺傷也是甚眾。
對於南鄭城的動搖,有很大的作用。不過自身傷亡,卻也是血淋淋的。白日參戰的一萬五千士卒,當場戰死者八百九十五人,傷者二千多人。
一下子便有三千人的死傷。這樣的猛攻,恐怕也隻能連續個七八日罷了。七八日之後,便是後繼無力,全軍崩潰了。
唯一欣慰的,應該是張魯軍的死傷會更多。畢竟張魯軍的士卒,加上百姓,足足有十幾萬人,人數眾多,也十分狂熱凶悍。
但畢竟多數都是百姓而已,剛剛放下鋤頭,拿起兵力,真正的戰鬥力非常的底下。雖然這一戰死傷三千,但是劉燕相信城內的死傷可能會超過六七千。
再加上吳懿,吳班兄弟等人率領蜀軍猛攻城西,城內的死傷絕對會難以計數。雖然他們堅持不住,但是張魯肯定也堅持不住。
就算真有二十萬,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消耗。何況計算城中的軍民,也不過是十五六萬而已。
這是一場血戰,沒有任何花俏的血戰,拉鋸戰,就看誰先堅持不住,誰先堅持不住就是失敗。
縱使戰至一兵一卒,也要堅持住。劉燕咬著牙齒,眸光十分的堅毅,有著一往無前的決然。
漢中郡,漢中平原。這戰略要地,這肥沃的平原糧倉,一定要握在我的手中。
走在這孤獨的梟雄之路,問鼎帝位的雄心,讓劉燕不能放棄,不願意放棄,絕對不。
城中,郡守府書房內。
張魯好道,自稱師君,有“鬼神之能”。這書房自然也是布置的極為道家。隻見北邊牆壁上,掛著一張布,布上隻寫了一個字。
“道!”
人首蛇身者為道,這道字寫的尤其形象,給人以一種玄妙之感。旁邊的書櫃上,也多放置道書,甚至有一側當年張魯從黃巾手中獲得的太平道卷。
人者,天地感應,聚氣而生,氣散則死。
道者,呼精氣,而長存。
張魯雖然是個神棍,但是對道家的一些玄妙,卻是深深的信任。平常多有“打坐修煉”。
雖然沒有獲得什麽鬼神之能,但也是精神氣爽。吃的好,睡的香。隻是現在張魯失眠了。
平常非常溫潤隱有神光的雙眸十分暗淡,充滿了血絲。白皙光滑的臉頰,也暗淡了不少,甚至出現了少許皺紋。
“哎。”張魯歎了一口氣,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卻是劉燕所料的不差,白日一戰城內的死傷也很大。
更讓張魯感覺到了劉燕的強悍,非常人可比。因為白日一戰,城內傷亡足足有一萬左右。
城東,城西兩軍進攻。
這一萬傷亡,死在劉燕軍手中的士卒足有六七千,而死在蜀軍手中的士卒不過是三四千而已。
看起來雙方相差似乎隻是一點點而已,但是不要忘記了,蜀軍士卒足足有數萬,而劉燕麾下的士卒不過是一萬五,其中還有一萬是賨人。
以這麽一點兵力,就殺傷了六七千人,遠勝蜀軍數萬人的戰果,這豈非神武雄才?
“古人雲,一將勇而三軍振,一將熊而三軍熊。劉燕領兵一二萬,神威不可測。蜀將庸才,數萬人也不過綿羊而已。”
張魯發出了一聲歎息,深深的為劉燕之神威而震撼。並深深的鄙視了一下庸才的蜀將。
說起蜀將,真是丟人。他們的良莠不齊,強的如吳懿,吳班,張任,嚴顏也是一時之選,精英之將。
但是其餘都是水準以下,拖後腿的有,濫竽充數的有,簡直就是烏合之眾。若是麵對這幫蜀將,便是大軍再多一倍,我也能戰而敗之。
輕鬆!
正當張魯感歎一方強盛,一方弱雞,又生出一種,“難道是一方水養一方人不成??聽說在東南的孫權,劉備也都是驍悍,麾下士卒橫行天下。劉燕也在東南,與這幫人為敵,與曹操對抗,才養的如此凶悍?”
一陣腳步聲響起,打斷了張魯的思量感歎。抬頭看去,是閻圃。他鞠著身子,從外小步走了進來。
相貌,身材不出眾的他,氣質卻極為出眾,舉止是個真正的士族。他每走一步都仿佛是丈量的一般,分毫不差。
“師君。”來到近前之後,閻圃衝著張魯行禮道。
“先生來的正好,我正為之傷神。”張魯雖然也是一時英雄,不過出謀劃策非其所長,此時此刻危機在近,自然是多仰仗閻圃。眼前一亮,連忙從坐上起身,扶起了閻圃,並拉著閻圃的手一起坐下。
“主公可是為了今天的傷亡傷神?”閻圃跪坐在了張魯的身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眼神給人以一種智珠在握之感。
二人君臣多年,十分的默契。張魯立刻感覺到了,心中的焦慮頓時散去了不少,臉也舒展了開來,剛剛浮現的一些皺紋,頓時也散去了。
“先生不要讓我焦慮了,快快道來吧。”張魯笑著說道。
閻圃微微一笑,並沒有立刻作答,而是問道:“今日軍民傷亡一萬有餘,死傷巨大。但是這劉燕,蜀軍誰強誰弱,師君應該感覺到了吧?”
“劉燕神威!”張魯不假思索,點頭深深的感歎道。
“此隻看避其鋒芒,難以與之爭鋒。”閻圃呼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鄭重之色,語氣也是沉重。
白日一戰,他雖然躲在城內,但是後來的數據顯示,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深深的為劉燕軍的凶悍為之震撼。
閻圃的話,張魯聽明白了。劉燕這廝,隻能避開不能硬碰硬,否則肯定崩牙。順過來說,那就是蜀軍是軟柿子,可以捏一捏。
“先滅吳懿?!”張魯的眼神很亮。
“沒錯。”閻圃重重的點頭,然後臉上露出了少許的笑容,說道:“吳懿強健,吳班,張任,嚴顏三人也都是一時強將,但其餘就差了許多。與劉燕自己之間的關係,說是同盟,還不如說是劉燕是進攻主力,而蜀軍隻是輔助而已。相比於劉燕軍,蜀軍不僅戰鬥力更差,意誌力,耐力也更差。看著吧,今天蜀軍殺傷了我們三四千人,但是他們的死傷也有三四千人。一天還看不出什麽來,但是三天後,蜀軍便會生出畏懼之心,變得士氣低落,裹足不前。到時候,我們再來一招狠手,將之打痛了。而失去了蜀軍的輔佐,劉燕戰力再強,也會變得獨木難支。到時候,我們就算是硬碰硬,也不會輸給劉燕。這是先滅其弱,再攻其強也。”
閻圃的話雖然多,但意思卻是淺白易懂。在麵對雙人夾攻的時候,這兩個人一個強壯男人,一個小孩。
當然是先拿起板磚,滅了這小孩,再回過頭去與強莊股男人拚個你死我活。這個道理,便是連街頭混混都知道。
隻是一時間張魯沒有往這個方向想而已。當然,這個道理還需要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張魯擁有可以對蜀軍造成致命打擊的手段。
而恰巧,張魯有這種本事,他留了一手絕活。想到這裏,張魯的眉目徹底的舒展了開來,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好,我們就先滅蜀軍,再滅劉燕。讓天下人瞧一瞧,我漢中張魯也不是那麽好欺辱的。”
“哈哈哈哈!!!!”隨即,張魯便開懷大笑了起來,笑的暢快,暢快。就像是被胖揍了一天,忽然反過來胖揍別人一樣,快慰感簡直爆表。
“嗬嗬!”閻圃在側也是緩緩摸著胡須,嗬嗬笑著。他對於張魯也十分有信心,張魯保留的底牌,對付蜀軍是簡單利落的,便是用來對付劉燕,恐怕也是不差。
這一戰,勝算還是有的啊。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閻圃雖然覺得在這個時候,趁機從危險的一方諸侯這個職業脫身,投靠明主比較靠譜。
但是張魯既然沒這個念頭,那他便也隻能力挺到底了。
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背棄張魯。他閻圃是一個有氣節,有忠義的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