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咳……”

    恍惚之際，楚元吸了一口氣，直覺得煙塵撲鼻，難受至極，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趴在地上。

    “怎麽回事，我死了嗎？”

    周圍的焦化萬物都被強大的氣波震碎，化作灰塵。楚元想掙紮著站起來，可雙腿不聽使喚，就索性單膝跪在地上，仰頭看了看，找不到太陽的蹤跡，無法判斷現在是什麽時辰。

    除了滿身的血汙，疼痛的胸腔以及被夷為平地的景致，楚元真懷疑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奇怪的是，地上隻有一層淹沒腳踝的黑灰，竟然沒有絲毫巨蟒屍體的碎屑。

    “兄弟，你也沒有死啊？”

    聽見上官靖軒說話，楚元微微一笑，側身坐到地上，發現一個一身猩紅的血人正倚在上坡上喘氣。

    “你也沒有死，哈哈……”

    “哈哈……”

    “活著真好……”楚元掙紮著站起來，走到上官靖軒旁邊坐下。

    對方也不答話，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氣氛漸漸凝重起來，兩個人就靜默的坐著。楚元百無聊賴，已看厭了四周單調的景致，又一心想著尋找仙草，想到對方身上有仙草，就想從對方口套話，至少要能知道他是在哪裏采到仙草的。

    “我姓楚名元，遼東人士，敢問上官兄祖籍何處？”

    “我的老家在蜀地。”方才表情冷漠的上官靖軒逐漸熱情起來。

    “上官兄來玄水境也是為了尋找仙草？”楚元害怕自己這麽一問，反倒引起地方的警覺，讓對方以為自己會搶奪仙草，圖謀不軌，但為了套話，隻能硬著頭皮這樣問。

    “嗯，你應該也是。”

    “是。”

    “我……”上官靖軒還沒說完，對麵山坡上突然衝下來數百個持大刀的漢子，“快跑，狂城的人來了。快跑，我帶你去找仙草。”

    “等等我！”楚元追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奔跑，幾百個殺們窮追不舍。

    眼前窮不擇路，到了懸崖邊上，楚元急忙停下來。

    “跳下去。”上官靖軒話剛說完，便縱身一躍，飛下了崖頭。

    楚元回頭一看，殺們距離自己已不過是十丈的距離，皆橫眉瞪目，殺氣騰騰。

    跳還是不跳？我與這上官靖軒之間並無仇恨，料想他也不會存心害我。楚元深知猶豫不得，便轉身跳下。

    “啊！”

    “哈哈，兄弟，你也有怕的時候……”

    耳畔分明是上官靖軒的嘲笑聲音，楚元睜眼，發現自己

    右緊握著一支藤蔓，整個人掛在崖壁上，而自己腳下不到一丈處是一個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小平台，上官靖軒正立在上頭。

    “兄弟，下來。”

    楚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鬆了右，穩穩落到平台之上。

    原來此處別有洞天！

    這座不小的平台正在山崖的半山腰處，而其下是一道狹長的深澗。楚元抬頭，發現雲霧繚繞，隻有少許陽光透下，顯得陰冷不已。而遠處的矮小山巒之上是一片廣闊的密林，灰綠色的林子。

    此際正是深秋時節，深澗裏竄起的霧氣從山腳下冒起，越升越高，直至與雲齊平，合為一體。冷氣環繞四周，加之平台淩空，冷風襲來，讓楚元通體冰涼，濕冷難耐。

    “上官，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半個月前我被狂城的人追殺，墜崖後發現了這個世外之地。”

    上官靖軒得意的解釋道，“後來我就把仙草藏到了這裏，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確是。”楚元感慨道。要不是自己跳下來落到這個地方，自己又怎麽知道此處還有這樣一個洞天？

    笑一笑，上官靖軒徑直走到一側角落裏，撥開一堆雜草，從取出一個包袱。

    “兄弟，接著！”

    楚元接過上官扔來的包袱，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自己打開看看。”

    “好。”楚元蹲下，將包裹放到地上，打開發現裏麵有一個木頭盒子，再打開盒子，才看到一顆深紅色的仙草躺在裏麵。

    “兄弟，這顆仙草送給你了。”

    “這……上官，那你怎麽辦？沒了這仙草怎麽救人？”上官肯將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寶貝仙草轉相贈，實在是意外之喜。楚元轉念一想，自己將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仙草據為己有，如果上官也要救人，豈不是誤了人家？

    上官靖軒執劍，正色道:“你搶靈芝，是為了救人；我搶靈芝，是為了殺人！”

    “此話怎講？”

    “狂城城主姬成魔半年前殺了我妻兒老小，滅了我上官家族。上個月我決計報仇，趁著夜色潛入狂城，孤身行刺姬成魔，將其打成重傷。狂城的走狗道士便指派了殺來這玄水迷境找尋仙草，我轉念一想，怎麽能讓他們找到仙草給姬成魔續命，就提前下，找到了千年仙草，並把它藏在了這裏。這邊是殺人的道理。”

    “原來如此……”

    “兄弟，昨晚你救了我一命，這顆仙草就當做是我對你的報答吧。再者，這千年仙草我無福享受，外邊又都是些狂城的走狗，我也不一定把仙草帶得出去，萬一落到了他們裏麵，那當真就不妙了……”說罷，上官拍了拍楚元的肩膀。

    當即，楚元單膝跪地，謝道:“多謝仁兄，大恩大德楚元永遠銘記於心，待我回清涼山用仙草解了肅王的蠱毒，就來找尋你，與你一起報仇！”

    扶起楚元，上官語重心長道:“報仇是我的事，你不用插。妻兒老小都在黃泉地下等我，我不能在苟活。把千年仙草交給你，隻要確保不落入狂城之人，我亦十分滿足。”

    “可你一人對抗狂城近萬之眾，豈是他們的對？倒不如從長計議複仇大事，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見上官靖軒悲觀至極，已

    抱定必死之決心，楚元變勸阻道，不想讓他去白白送死。

    “姬成魔隻要一死，大仇就已報。眼下沒了仙草，姬成魔必死無疑，我本為複仇而生，也就沒了活下去的必要……”

    “上官，思……”

    沒等楚元說完，上官靖軒大一揮，打斷他的話，“兄弟，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勿複多言，我心意已決！”

    “這……”

    “兄弟，見你使劍十分厲害，我想跟你換劍？”

    “換劍？好啊……”楚元徑直從腰帶裏抽出遊龍軟劍，隻見青光一閃，寒氣凜冽。

    楚元用遊龍殺人，電光火石之間對已一命嗚呼。因而見過遊龍軟劍真形的活人不多，上官靖軒算一個。

    “給。”楚元雙捧劍，恭敬的遞給上官。

    “好劍，好劍！”上官極其莊重的接過遊龍，把自己的隨身武器鳳舞九天劍交給楚元。

    接過分量頗重的鳳舞九天劍，楚元拂去劍鞘，仔細打量著，“不愧是鳳舞九天，渾體銀白，周身玄鐵，削鐵如泥，吹毛即斷。”

    “鳳舞九天隨我闖蕩了十餘哉，如今你得了他，簡直就是寶劍配英雄。”上官靖軒腕一抖，遊龍軟劍便在空氣撒下一片劍花，可他眉頭微皺，似有不快，“楚元，劍鞘就是一個劍客的麵子，遊龍軟劍為什麽沒有劍鞘？”

    聞言，楚元哈哈一笑，戲謔道:“劍鞘就是我的腰帶，你要嗎？”

    “那算了。”上官靖軒往楚元腰際看了看，便急忙擺，“拿走了你的腰帶，你帶著仙草出去，衣衫不整，豈不是耍流氓？”

    “也是。”

    “哈哈哈……”

    兩個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陰沉，想必是黑夜快要來臨。

    “兄弟，我該走了。哥哥這一輩子結交的朋友不多，真心的知己你算一個，能識你，此生無憾。待會我衝上崖頭，吸引走狂城的殺，你趁帶著靈芝逃出去……”上官靖軒向上望了望，爾後語重心長的安排道。

    “保重。”楚元握劍，抱拳告辭。

    “兄弟，保重。”

    說吧，上官靖軒雙腿一蹬，淩空而起，順著石壁而上，飛上崖頭。

    “這家夥脾氣比我還倔……”楚元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為靈芝仙草，不為朱唇丹臉，長嘯後據為己有，亦欲何為？醉舞下山去，明月高照人遂歸，殺得敵虜，一身浩然。”

    熟悉的聲音在崖頭擴散開來，緊接著，是一陣殺氣泠然的兵器相撞之聲。

    “來啊，螻蟻們，來追我！”

    “給我殺了他……”

    聲音漸漸遠去，如同上官靖軒其人一樣，在楚元耳畔、眼眸裏逐漸淡然消逝，楚元立在原地，思維早已跟著上官靖軒而去。

    “生多悲壯，死亦何其蒼涼？人生在世，獨為知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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