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凡心不大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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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帥,世道艱難,她一個姑娘家,明明知道老王府鬧鬼也在這裏賴著不走,這隻能說明她真的無處可去。這年頭誰活著也不容易,隻要不是大是大非,偶爾說幾句謊,有什麽呢?”

    “這麽說也不無道理,可是有很多事,我們從來也沒有問,都是她自己主動說的。就像你說的,世道艱難她有難言之隱大可以不說,她又何必要編造這麽離譜的謊話?”

    “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嘛!”

    霍青霖沉默良久,由此可見,胡燕歸的腦子已經徹底報廢了。不過這不能怪胡燕歸,應該怪他自己,他不應該和一個剛剛陷入愛情的傻子討論這麽高深的問題。

    阿枝已經站在那裏等著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霍青霖他們走過來十分委屈,抱怨著:“怎麽那麽久?”

    胡燕歸急匆匆迎過去,狗腿地問:“阿枝姑娘,久等了,東西重不重,我幫你拿。”

    阿枝警覺地打量他一眼:“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幫你拿東西嘛。”

    “這麽好?”阿枝狐疑地探究他兩眼,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他,並叮囑道,“隻許拿著,不許偷吃。”

    “我保證。”說著屁顛屁顛接過東西,傻乎乎地笑,“真可愛。”

    阿枝又狐疑地看他一眼。

    剛想上車卻聽胡燕歸說道:“阿枝,阿枝,你到前麵來坐。”

    “為什麽?”

    “前麵視野開闊。”

    “後麵也可以啊。”

    胡燕歸撓撓頭有些為難,霍青霖見義勇為地說:“我嫌擠。”

    嫌擠?吱大仙有那麽胖?

    阿枝憤怒地瞪他一眼,罷了,好鼠不和人鬥。

    與此同時胡燕歸向霍青霖投去感激的一瞥。

    然而沒過多久,霍青霖就後悔了,他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開導胡燕歸,現在可好,一路上不得清靜。

    “阿枝,阿枝,你喜歡吃什麽?”

    阿枝心不在焉地說:“雞腿。”

    “女孩子吃那麽多肉不好。”

    “我樂意。”

    “那那你樂意最重要。”胡燕歸傻笑。

    “阿枝,阿枝,你有什麽愛好?”

    “什麽東西?”

    “愛好,就是平時沒有事情做,喜歡做什麽?”

    阿枝翻個白眼:“沒有事情做的時候當然就沒有事情做,誰會沒事找事做。”

    “哦好像也對。”胡燕歸尷尬地轉換話題,“阿枝,阿枝”

    “你有話直說就好,不用總叫我,聽的我心煩意亂的。”

    這句話霍青霖很讚同,聽得他滿腦子都是“阿枝,阿枝”,就好像睡夢中聽到老鼠啃床板,心煩意亂。

    胡燕歸害羞地笑了笑:“人家喜歡叫你的名字,嘿嘿。”

    人家個鬼啊,阿枝敏銳地察覺到胡燕歸宛如一隻燥熱的貓崽子,她透過後視鏡看了霍青霖一眼,總覺得這件事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可是他卻平靜如水,專注地看著窗外。

    哼,狡猾的人類!

    霍青霖終於在煎熬中到了家門口,黑唬著臉下車,阿枝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胡燕歸哼著小曲去後院停車,忽然迎麵衝過來一輛三輪車,奇怪的是,車夫沒在,隻有車子衝過來,車後麵坐著個女人,尖著嗓子喊救命。

    胡燕歸打了個轉向避過去,霍青霖卻避之不及,眼看三輪車就衝過來了,阿枝突然撲上去把霍青霖推出去。

    霍青霖就地一個翻身站起來,三輪車已經停住了,車輪卻被撞成了麻花,這才看出來車上的女人正是何小玲。

    這時車夫才追上來,不住地向何小玲道歉,何小玲責備:“你怎麽回事,騎著車也能掉下去。”又問阿枝怎麽樣。

    車夫也委屈,哭喪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撞了什麽邪,突然讓人推了一下就掉下去了。”

    阿枝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剛想動便發覺自己的腿斷了,不過也不是很害怕,隻是疼而已。

    她看看霍青霖,慶幸剛才撞上的不是他,要不然自己還不一定要遭什麽罪。

    剛想偷偷施法治好自己的腿,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啊呀,她的腳骨折了!”隻見何小玲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腳腕上。

    阿枝狠狠地瞪她一眼,淡定中不乏怨恨地說:“多謝你關心啊!”

    何小玲縮縮脖子,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又對霍青霖連連道歉,“對不起,霍少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霍青霖皺著眉頭對阿枝說:“怎麽這樣跟何小姐說話,她也是受害者。要不要緊,還能動嗎?”

    阿枝那叫一個委屈,心想,要不是她一驚一乍的本宮這會兒早就活蹦亂跳了,就是她多嘴才害的本宮不得不在這裏裝重傷。

    阿枝越想越委屈,“哇”一聲哭起來:“疼!不能動!疼死了!”

    胡燕歸驚慌失措,忙說:“我去找大夫!”鑽進車裏,一踩油門就衝出去了。

    霍青霖抱起阿枝,剛要走,卻被何小玲攔住,欲言又止似的。

    “何小姐有事?”

    “原本來是想告訴霍少帥一聲,小玲還欠您一首曲子,最近剛譜了一曲新調”

    阿枝抽抽鼻子,好濃的狐狸臊味兒,“哇”一聲又哭了:“我腿都斷了,你們還在這裏聊唱戲聽曲的事兒,你們都沒有良心嗎!”阿枝俯在霍青霖肩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霍青霖也顧不得什麽待客之道,隻說了句:“改日再說吧。”就徑直走了。

    方才那車夫一改之前戰戰兢兢的模樣,摘下帽子,看看何小玲問:“姐姐,是他嗎?”

    何小玲歎口氣:“之前在茶館裏見到的時候覺得像,這會兒又不太像了。”

    “剛才的情形那麽緊急,如果真的是他,他又鍾愛那女子,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起碼不可能毫無破綻。”

    何小玲凜然豎起眉毛:“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愛那個女人?”旋即又歎息道,“倘若他是,便絕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他隻愛他自己。”

    她的眼睛裏全是冷寂,她明知道他是一個無情的人,卻偏偏愛上他,真是冤孽。

    阿枝看著包裹嚴實的右腳悲從中來,拉著大夫問長問短。

    “大夫,我的腳腕多久能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想要痊愈,怎麽也要三個月。”

    “三個月?太久了。”阿枝很難過,三個月不能動,且不說這三個月霍青霖不一定會遇到什麽事,即便沒有霍青霖,讓她在床上三個月幹巴巴躺三個月她也會發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