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我瞎猜一下，這次你帶著人，以清漪家屬的名義過來，沒有官方報備你的身份，應該就是為了這事來的吧？”我遞煙過去，緩緩說道。

    “你跟一般人不一樣。”柳處長接過煙，在指甲蓋上彈著，“說說吧，你有什麽計劃。”

    “計劃？”我裝傻。

    柳處長陰陰一笑：“雷子，不瞞你，我查過你的底，就是一個無賴。”

    這個一點都不意外，我洋洋自得：“無賴未必是真的無賴。”

    柳處長又笑：“盜亦有道，你是無賴中的好人，所以我才放心讓清漪繼續她的演唱會。”

    被別人戴高帽子，未必是件好事，我攤開雙手說：“柳叔，再誇我我會驕傲的，安保方麵，我不專業，所以也不放心。柳叔，你這麽來了，不會也一點計劃都沒有吧？”

    “我的計劃已經全盤否定了，在內地生事，尤其涉及到公安局長的兒子，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知道他是隻老狐狸，我就沒指望吊出他的話來，說了這麽多，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試探他的態度。

    “柳叔，刀有很多種用途，可以用來裁紙，可以用來削水果。”我抓起桌子上的裁紙刀，比劃了一下，“也可以殺人。至於作為什麽勝任，那得看握刀的手。換句話說，隻要把握刀的手砍了，再鋒利的刀，也隻是塊廢鐵。”

    柳處長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陰晴不定，半晌才道：“雷子，你好狠的心計。”

    我笑了笑：“我是就事論事，如果說的不對，柳叔隻當聽個笑話。”

    “那麽你準備怎麽辦？”這句話問出來，我可以想像，眼前這位也不是按規矩出牌的主，可以想像，他到現在這個位置，恐怕也是踩著很多人的屍骨爬上去的。

    我駭然道：“柳叔，我沒聽錯吧？什麽叫我該怎麽辦？應該是你準備怎麽辦。”

    像這種殺人越貨的事情，我這個守法公民自然是不能幹的，所以隻有把這隻老狐狸拖下水才行，這叫借刀殺人，我的最愛。

    柳處長笑了起來：“雷子，這事我需要你幫我。”

    我把頭搖得跟撥郎鼓似的：“柳叔，我是正當商人，這個忙我幫不了。”

    “你這隻小狐狸。”柳處長笑了起來，“沒有你的幫忙，我成不了事，況且這種事情明顯是違法，不能幹。清漪的安全有警方和安保公司在保護，我也帶了人來，最多24小時貼身保護，安全是有保障的。”

    我在心裏暗罵這隻老狐狸果然狡猾，幾句話就讓我挖空心思想出來的法子給破了，當然，他的話也不是無懈可擊，隻不過人家擺明也要把我拉下水，恐怕說再多也不頂個屁用。

    正如老狐狸所說，殺人是違法的，而且是很嚴重的違法，搞不好是要賠上身家性命的，我當然不肯乖乖就範。

    所以我聳了聳肩膀說：“那就沒有辦法了，我隻是向柳叔提供一個思路，既然柳叔這麽自信，那當我沒說好了。”

    柳處長站了起來，還真不打算跟我談下去了，道：“後天清漪的演唱會就正式開始，屆時歡迎雷總捧場。”

    我心頭鬱悶，臉上卻是笑容燦爛：“我天生五音不全，是個音盲，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柳處長站了起來：“這幾天我得陪著清漪，確保她的安全，演唱會結束之後，這裏的事情跟我就沒有關係了。”

    我更加鬱悶了，跟這隻老狐狸相比，我的道行確實差了不少啊。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隻要這幾天他打起精神來，對柳清漪實行全方位二十四小時的保護，問題不會太大，演唱會期間，估計也沒有誰敢那麽大的膽子去搞暗殺。

    等演唱會結束了，他們就可以拍屁股走人，這個爛攤子就留給我了。

    “柳叔，你就真這麽放心？”在柳處長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垂死掙紮，作最後的努力。

    柳處長的腳步停了下來，一臉得意：“你還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我被打敗了，隻得硬著頭皮道：“好吧，我們合作。”

    柳處長微微一笑，折過身來說：“這才是正確的態度。”

    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麽就吃定了我，不過為了一絕後患，我也隻有豁出去了，坦率地說：“柳叔，我也不瞞你，上次我跟清漪在一起，這王八蛋連我的命也一起拿，而且還威脅到了我的朋友，不過這不是個小事，既要弄死他，又要不出紕漏。我有個計劃，不過我隻能實施前半部分，後半部分就需要柳叔出手了。”

    說到了計劃，柳處長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說來聽聽。”

    其實我的計劃很簡單，以葉子作餌，把宋億強誘出來，然後由柳處長的人出手，將宋億強拿下。

    柳處長的考慮比我更周全一些，問道：“地址在哪裏？你憑什麽認為他一定會上鉤？”

    “這兒海多，就引他到海邊吧，至於我為什麽有把握讓他上鉤，你就不必多問了。”我信心很足，隻要說葉子在我手上，由不得宋億強不來。

    隨後，柳處長又完善了計劃的細節，主要都集中在如何動手這個方麵。

    細節敲定好之後，柳處長立即去安排，我也開始實施我的行動。

    天公作美，下午的時候飄起了雨，將整個天空都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將葉子喬裝了一下，這一招是跟柳清漪學的，戴了一頂大帽子，眼鏡、口罩，將整張臉都給罩了起來。

    為了確保萬一，我叫上了我的一號陪練，讓他開車到酒店來接我。

    我跟葉子上了車之後，便讓他把車開到郊區的羅刹海。

    羅刹海是我經常去的地方，三麵環山，險要的很，在這裏幹壞事，最佳地點。

    到了羅刹海，直接上山，途中接到柳處長打來的電話，說已經安排好了，人也已經就位。

    到了半山坡，那裏有座羅刹亭，身後不遠處就是懸崖。

    山高風大，我囑咐一號：“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葉子。”

    一號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我拿出手機，撥了宋億強的號碼，很快接通，宋億強正要跟我打哈哈，我沉聲道：“葉子在我這兒。”

    宋億強一怔，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想怎麽樣？”

    “見麵再說吧，我在羅刹亭，你一個人來，我等你半個小時。”不由分說，我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宋億強又回了過來：“你都知道些什麽？”

    “見麵再說。”我隻有四個字，然後拒接一切電話。

    葉子有點擔心，我笑著向她說：“不用怕，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一號擰著眉頭問我：“雷總，你要搞人？”

    “你怕了？”我揚起了眉毛。

    一號哈哈一笑：“我就怕你不搞。”

    “輪不到你我動手，有安排。”話這麽說，我的心裏也沒什麽底，這是第一次有預謀的幹壞事，要說我不緊張，那就是吹牛逼了。

    為了排除這種情緒，我跟一號聊了起來，知道一號名字叫李霧白，在部隊的時候是偵察兵，退伍之後，父母都已經不在了，被小董召喚之前在一家商場做保安，想想也挺淒慘的。

    李霧白話不多，說了幾句家常，就無話可說了。

    我點了根煙，站到崖邊，葉子恐高，不敢過來，低聲說：“上麵風大，你小心些。”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這裏我不知來過多少回了。這麽多年下來，都沒太大的變化。”

    說著向腳下看了一眼：“這棵樹挺牛逼，長在石頭縫裏還能長這麽粗大，一晃也有不少年沒來了，最後一次來，還沒我大腿粗呢。”

    葉子見我說的動情，慢吞吞地移過腳步，伸頭來看，距崖邊一人高的地方果然有一棵樹，生得枝葉茂盛，遮住了崖下好大一片。

    “我要拍下來，這是生命的奇跡。”葉子拿出手機拍個不停。

    不覺間，天色便黑了下來。

    我看著時間，二十分鍾過去了，幾分鍾後，有幾輛車開了上來。我們三人都緊張了起來，車子很快到了羅刹亭，停下後，從車上下來十數名警察，繃著臉問我們在這兒幹什麽。

    我心裏暗暗叫苦，沒想到宋億強會來這麽一套，這麽多警察在這裏，我跟柳處長定下來的方案就很難實施了，我特麽還是小瞧了宋億強啊。

    心頭不爽，我不快地說：“怎麽？不能來這兒吹吹風，聊聊天？”

    見我一副不配合的樣子，一名警察向我們要身份證檢查我們的身份。

    我當時就飆了：“聽不出我本地口音嗎？爬個山吹吹風，我還帶身份證。看清楚我的臉，順天酒店總經理雷曉昊。”

    “我不知道什麽雷曉昊，現在懷疑你們圖謀實施不軌行為，跟我回公安局接受調查。”那個警察根本不鳥我。

    宋億強的反應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在這個時候，我隻得自由發揮了，當即嚷嚷了起來：“臥槽，你個小警察，媽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宋億強，回頭就把你帽子給摘了。”

    “雷總，你很囂張啊。”熟悉的聲音，赫然是宋億強，隻不過這家夥穿著一身警服，帶著帽子，藏在眾人身後，我特麽真沒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