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殘酷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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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芸姨第一次強調說她最了解天狐的事情了。
早春的月光清亮,卻帶著淡淡的冷冽,伴隨著夜裏微微的涼風,吹拂過我們所在的空地,草木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仿佛是為芸姨之前那句話所蘊含的悲傷而打動,紛紛低泣了起來。
我再一次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喉頭滾動之間,隻覺得嗓子眼發緊。
人,妖,獵妖,殺人,守護,重臨這個世界。很尖銳的矛盾,也很簡單的事情,卻是不能沾染感情,如若在彼此之間沾染了一絲的情誼,一切就不能再簡單。
就像我之於辛夷,之於辛叔,甚至之於芸姨。
我以為痛苦掙紮卻又堅定的隻是我,如今看見芸姨的態度,我知道站在妖的角度一定也是痛苦萬分的。
無話可說,隻能任由沉默蔓延。但我又不想離開,因為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芸姨讓我斬斷對辛夷的情絲,說的話卻似是而非,我如何能夠甘心即便她也不能肯定什麽,至少我想要知道的清楚一些。
“夜涼了,我身體不是很好。到屋裏去談吧。”就在我糾結痛苦的時候,首先開口的竟然是芸姨,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邀請我到屋裏去談。
“好。”我沒有任何的理由不答應。
她微微頜首,然後轉身朝著那間屋子走去,我看著她的背影稍微猶豫了一下,也大步的跟上了芸姨的腳步。
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剛才猶豫的那一瞬間,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決定,我知道芸姨應該沒有惡意,她要求我斬斷對辛夷的情絲,如若我不斷,確實對辛夷有害,那我就照做便是。但在心中,我喜歡哪個,愛哪個,老天爺也管不了。
芸姨不也是提醒我,就算愛的要命,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
如此想來,心裏反倒灑脫了起來。隻是難免心酸的要命,仿佛在這一刻開始,已經預示了我與辛夷不能長相廝守一般。
帶著這樣的心情,我有些恍恍惚惚的跨進了屋子。
芸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再次戴上了麵具,見我進來,衝我點了下頭,示意我在屋中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倒了兩杯清水,放在了桌前,便在我的對麵坐下。
“很抱歉,沒有茶水招待你。因為在他去世以後,我就常年吃素,隻喝清水,克己欲,多善舉,願為他來世多求一些福報。”芸姨的語氣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麽感彩。說話間,掀起了麵具的下半部分,很平靜的喝了一口清水。
可她的妖化在燈光下非常的明顯,盡管那掀開的部分隻是一小塊,仍然可以看見那妖化的半臉上的絨毛。
我在地下城,千奇百怪的妖人看得多了,並不以為意。說了一聲沒有關係,也是喝了一口清水,心中隻是疑問他是誰是不是讓芸姨死如死灰那個人芸姨的語氣很淡,可那話語中表達的用深情厚誼也不足以形容。看來這世間真的唯情之一字,難放,難解,難勘破可為什麽大道偏偏要無情呢
我的思緒淩亂,芸姨卻是在放下水杯以後,再也不提這個話題,而是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辛皓和他的妻子和好了嗎”
進來不是談辛夷的問題嗎怎麽變成了辛叔夫婦的事情我不覺得芸姨是那種八卦的人,甚至從她的眼中你隻能看見心如死灰般的平靜,這問題應該是有因由的,我這樣想著,便也老實的回答到:“我不是很清楚情況。他們進屋談去了,現在還沒有出來呢。我姨想要辛叔一個理由。畢竟那麽多年來”
在言語中,我還是下意識的為辛姨解釋了,畢竟從小長大也算在她身邊,和她的感情很深,不願意芸姨認為辛姨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可芸姨卻揮揮手,打斷了我的話,說到:“委屈是有,意也難平。但不管如何,她要原諒辛皓,以免餘生難過後悔。如若他們談話出來,她沒有原諒辛皓,你幫忙勸誡,也可以將我的原話相告。”
聽見芸姨這話,我端著水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是的,和芸姨交談不過片刻,我就已經感覺到了芸姨說話有一種奇怪的風格,一般隻說結果和怎麽做,不太說緣由。
就如直接叫我斬斷對辛夷的情絲,又直接說辛姨若然不原諒辛叔會後悔。
我不太適應,可我不傻,一聽她言下之意,就蘊含著好像很不好的結果我又如何能夠隻坦然的聽一個結果,就答應下來關心則亂我的語氣略微有些急促起來:“芸姨,你能說的直接嗎”
“你要多直接”我沒有想到麵對我的問題,芸姨竟然是給了這樣的一個反問。
“啊”我愣了一下,然後忽然反應了過來,這個原因可能是不好到讓人難以接受,所以芸姨才會這樣問我悄悄的捏緊拳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堅定了起來,這才一字一句的說到:“不用掩飾什麽,不用委婉,就最直接的說吧。”
“很簡單,救醒天狐之後,辛皓會死,而我再也控製不住自身的情況,會徹底的化狐。不是變成狐妖,而是慢慢的變成一隻普通的狐狸,就是如此。”我要直接,芸姨果然給了我一個非常直接的回答。
我以為我會冷靜,結果握著拳頭的手一下子收緊,變得青筋畢露,而握著杯子那隻手,卻是顫抖的厲害我卻不自知。終於啪的一聲,杯子碎裂,破碎的瓷片殘渣刺破了我的手心,那劇烈的痛感才讓我從一下子起伏的情緒中清醒了過來。
我難以置信的抬頭,迎上的卻是芸姨麵具下非常平靜的雙眼。
看著我,她靜默了一秒,然後沉默的起身,拿了一塊潔淨的帕子走了過來。然後抓過我受傷的手,開始幫我清理手上的殘渣,我仿佛感覺不到什麽疼痛,直到這時才覺得自己非常的難過,可我到底在難過什麽
辛叔我和他相處沒有幾天,芸姨也隻是第二次接觸,他們的死我為什麽要這麽難過
我看著芸姨,她根本沒有任何的情緒,隻是幫我清理完殘渣以後,開始幫我包紮,我難過的厲害,拚命的忍著淚意,手卻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顫抖,她卻是猛地抓緊了我的手腕,轉頭對我說了一句:“葉正淩,你可是獵妖人的首領,這樣的情緒不該出現在你的身上。身居高位,肩扛重任,你自己的情緒便越發的不再重要,這個道理你不懂”
我莫名的有些憤怒,忍不住低聲吼到:“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難過變成一隻狐狸,所有的思想記憶都成了混沌,你就不難過你講的不是你自己是不是除了他之外,你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不在意就包括你自己我是做不到的。”
我以為我的話會觸怒芸姨,沒有想到她卻不再開口,隻是低頭為我包紮傷口。
我也不想再爭執什麽人不相同,我也強迫不了別人。隻是心中的難過洶湧,到這個時候我也才有些明白我為何是如此難過就像我忍不住為芸姨難過,是難以忍受身邊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在記憶深處,一個與師父有著聯係感情的朋友就這麽化成了什麽都不知曉的狐狸,這比死去還要讓人難以接受,就連她的靈魂也我不敢想。
我也難過辛叔這個忍痛離開了妻兒半生,牽掛了半生,最後還要付出生命的男人,到最後也享受不了一天的天倫之樂。
這世間是不是非要這麽遺憾,才能顯得每一絲感情的可貴非要這樣嘲弄,才能去告訴世人該珍惜眼下
這個時候,我沉浸在這情緒當中什麽也不想說,也顧不得芸姨的想法,手還在顫抖著的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血跡透過了那張帕子,染在了香煙上,潔白配上鮮紅,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說不定對於辛皓來說,能為女兒犧牲,倒成了他最快,化狐就是解脫,沒有別的答案。終於,也是要等到了能為關鍵的天狐去犧牲,也算積德了吧我願這些德行,能報給已在九泉我所愛的幾人,我很快樂。”芸姨更加的平靜,然後不等我說話,望著我語氣忽然加重的說到:“所以任何事情不是你覺得圓滿,便就是真的圓滿。你覺得難過,便是痛苦你怎知他人的圓滿這世間自有緣法,難道你還不夠清楚特別是肩負重任之人,更要明白順天意而為,不可強求。”
“我,可是”我語帶哽咽,卻發現她的話有大智慧,我竟然無可反駁,隻是心理上一時還接受不了。
“是不是你們這一代慢慢成為中流砥柱的年輕人,都是如此的看不穿。我是廢話多了幾句,隻因我有一個師侄,也是你這一般看不穿。曾經好幾次想過,能夠親自對他說上這幾句,讓他能夠多少哎,罷了,你們這樣何嚐又不是天意,是這世間的緣法大情大愛才能大仁大善吧,別人或許也扛不起。”我未曾想到芸姨的口中竟然也帶上了幾分感慨。
這是我第一次從她的口中聽到了這樣有感情起伏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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