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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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承煦請求剝去自己進士名額,這讓沈義倫等人很是驚訝,他們沒有想到,趙承煦小小年紀,竟然能夠有此魄力。 w w w  v w

    一個人生在世上,多半是為功名利祿,而進士及第是一個讀書人獲得功名利祿的墊腳石,可如今的趙承煦卻要放棄這些。

    雖說他們有覺得趙承煦是在做作,可就算是做作,這樣的行為也是要有極大勇氣的。

    趙普為自己兒子的行為興奮,他很清楚這次的情況,自己的兒子因為借鑒別人的文章而登進士,這對他們趙家來說是恥辱,傳出去也會損害他們趙家名聲。可如果自己的兒子提出放棄,那麽不管皇上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趙承煦品性不錯這個名聲是跑不了的。

    功名嘛,現在沒有,以後再考便是,可名聲要是沒有了,想再找回來就不容易了,隻要保得住名聲,其他的一切都會慢慢有的。

    趙普和趙承煦二人跪在禦書房,趙匡胤微微凝眉,思慮許久後,道:既然你們父子二人皆堅持,那朕就允許了。

    謝主隆恩。

    趙普和趙承煦兩人謝了恩,便立在了一旁。

    趙匡胤有些滿意的點點頭:承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日後必定是我大宋棟梁之才。

    聖上不怪罪犬子已是他的福分。

    多謝聖上。

    君臣如此又客套了一番,這樣客套完後,尚有問題沒有解決,本來是有三篇文章角逐狀元之位的,如今趙承煦因為借鑒的問題而退出,那就剩下兩篇了,可就算是這兩篇文章,也不好抉擇。

    趙匡胤將那兩篇文章給趙普看,趙普一眼望之,覺得兩篇文章的作者皆是大才,日後若加培養,前途不可限量,而就在趙普驚訝的時候,旁邊的盧多遜道:聖上,微臣覺得應該將呂蒙正點為狀元,那張齊賢則應從進士的名額中剔除。

    盧多遜此言一出,眾臣皆是一驚。

    那呂蒙正與晉王多有來往,如今盧多遜替呂蒙正說話,可是他已投靠了晉王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盧多遜若是晉王的人,那麽在之前主考官的爭奪上,晉王就不會推舉宋琪而不推舉他盧多遜了;而且,點呂蒙正為狀元就為狀元唄,可幹嘛還要將張齊賢從進士名額中剔除,難道盧多遜跟那個張齊賢有仇

    可大家並未聽說過盧多遜跟張齊賢有仇,他們甚至連張齊賢是誰都沒有聽說過。

    正在看文章的趙普突然一愣,趙承煦則微微凝眉,也許禦書房的其他大臣不知道張齊賢是誰,可他卻是知道的,他跟柳味經常往來,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張齊賢

    他不明白盧多遜為何要將張齊賢從進士名額中剔除,可他現在的情況卻不宜開口多問。

    趙匡胤有些好奇的望向盧多遜,道:盧愛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盧多遜道:回聖上,微臣忽而想起一件事情,幾個月前,那張齊賢剛來京城便因為囊中羞澀在一客棧吃了霸王餐,被別人轟出來後竟然還躺在街心不去,一時間成為京城笑柄,試問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入朝為官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被天下百姓笑話

    盧多遜這麽一說,其他大臣之中有幾個也想起了這事,於是連連跟著附和。

    趙匡胤神色微微一沉,盧多遜見此,心中暗喜,他是慕容博的人,慕容博對柳味的情況調查的很清楚,柳味收容張齊賢的事情慕容博有告訴盧多遜,如今有對付柳味這麽好的機會,他又怎肯放過

    在趙匡胤猶豫的時候,趙普已是看過呂蒙正和張齊賢二人的文章,在他看來,確實是難分伯仲的,不過若以禦將之觀點來看,張齊賢比之呂蒙正要略勝一籌,不過在治國方麵,張齊賢則較呂蒙正差,他本是想推薦張齊賢的,畢竟這次策論的題目是禦將嘛。

    可如今自己的兒子剛因為借鑒的事情而奪了進士資格,他無論是支持還是不支持剝奪張齊賢的進士資格,對他來說都是不妙的,他若支持剝奪,少不得會被人認為自己兒子被剝奪了,他心裏不平衡,因此也要剝奪其他人的;而如果他不支持,則又會被人認為他這是在給自己的兒子尋找機會,既然張齊賢不被剝奪,那他的兒子又怎麽能被剝奪

    趙普城府極深,因此在眾臣議論,趙匡胤猶豫的時候,他保持了沉默。

    春風更暖更柔的時候,朝廷終於放榜了。

    榜單一出,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放榜那天一早,張齊賢便穿戴整齊去看榜,他將自己的文章給柳味看過,柳味說他的文章有狀元之才,而他對自己對柳味都極其有信心,因此他今天去就是要接受眾人膜拜和羨慕的,當然,若是有人嫉妒恨他,他也照樣接受,一個人若是能被人嫉妒被人恨,那就說明他離成功不遠了,亦或者是已經成功了。

    放榜的地方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那個地方也很開闊,張齊賢去的時候那裏已是擠滿了人,前麵的人議論紛紛,後麵的人拚命的往前麵擠。

    張齊賢在人群中擠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終於擠到跟前,榜單並不大,上麵的名字也不多,隻有一二十人,張齊賢信心滿滿,因此先隻大致掃了一眼,一眼後發現沒有自己最為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心裏慌了神,認為自己看錯了,於是便從第一名一個一個的看。

    第一名是呂蒙正,他因為與柳味結識與那呂蒙正也有過幾麵之緣,很是佩服呂蒙正的學識,因此呂蒙正是狀元他並無異議,然後他便往下麵看,下麵寫著十幾個名字,可是他從頭看到尾,也沒有自己的名字,連最後一名都不是。

    一時間,張齊賢突然懵了。

    他感覺自己仿佛是沒了魂的,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更聽不到周圍的噪雜,他甚至連自己怎麽離開的都不知道。

    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他消瘦的身子佝僂著,他的眼神是呆滯的。

    苦讀多年,他把前程和一切都押在了這次科舉考試上,可是他卻名落孫山了,他不明白,怎麽會這樣的

    張齊賢在街上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之前被人侮辱的同福客棧門前,同福客棧裏住著不少考生,如今有一個考生進士及第,正在打賞報喜的衙役,那考生喜笑眉開,打賞完衙役後又去請客棧裏的其他人吃酒,客棧小廝夥計對他更是巴結。

    張齊賢與那名考生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突然覺得生無可戀,可不知為何,他卻又沒有之前在這裏受辱時的厭世,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跟柳味待的太久的緣故。

    跟柳味在一起,他學到了不少東西,但更重要的是,柳味讓他覺得活著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站在同福客棧前,張齊賢突然笑了笑,他不明白自己怎麽突然就想開了,是覺得生活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糟嗎還是他不肯承認自己的落寞

    不管是因為那個原因,他準備回去了,回柳家酒莊,收拾一下,然後回老家,也許三年之後他還會再來參加科舉,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踏足京城。

    也許奮發圖強,也許意興闌珊。

    可就在張齊賢準備離開的時候,同福客棧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喲,那不是在我們店裏吃白食的張大才子嗎怎麽看起來這麽落魄

    是那個可惡的店小二。

    張齊賢背對客棧,他真想轉身痛罵那個店小二,可他卻在忍。

    原來他便是你們時常提起的張兄啊,聽你們說他比本公子還有才,可本公子卻並沒有在榜單上看到他的名字啊

    周仁周大公子,您是新科進士,那廝那能跟您比啊

    店小二的話不停的傳來,張齊賢聽得清楚,那都是譏諷之言,甚至連那個新科進士周仁也滿是嘲笑,可張齊賢卻突然將繃緊的身子放了下來,然後踏步離開了同福客棧前。

    世人譏諷他,這讓他心裏很難受,可也讓他燃起了熊熊鬥誌,今年落榜又如何,三年後他還要再來京城參加科舉,他要讓曾經譏諷嘲笑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卻說張齊賢在被人譏諷嘲笑的時候,柳味在如意郡主府已是得知了今年進士及第的名單,將名單仔細看完後,他有些吃驚,呂蒙正李沆吳生他們都是進士及第了的,可卻獨獨沒有張齊賢,他不認為張齊賢的學識比呂蒙正李沆他們差,可那張齊賢怎麽就落榜了呢

    想到落榜,柳味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那張齊賢落榜之後,該是怎樣落寞難道天將降大任與斯人,就一定要餓其體膚,勞其筋骨,空乏其身嗎

    命途多舛。

    柳味突然想起了命途多舛這個詞,而當他想到這個詞後,便向如意郡主辭別,他準備去找張齊賢,像張齊賢這樣的大才,他必須挽救。

    而且他覺得這件事情是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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