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前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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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學府書院的吳魁將酒杯拿了起來,便知他有話要講。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晉王並未開口,隻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講。
吳魁拱手,道:王爺,剛才的十首詞已經作完,現在又該新選主題了,草民有個建議,不知可講否
晉王頷首:今天大家曲水流觴切磋詩詞,有什麽不能講的
王爺聖明,其實草民想將下一個主題定為風塵女子。
風塵女子
吳魁此言一出,眾多書生皆是一愣,這樣的主題倒是新穎,他們之前還不曾做過。
柳味坐在溪邊則有些吃驚,當然,若是別人提出這個主題他倒還好說一些,可那吳魁是學府書院的人,那他就不得不謹慎小心一點了。
唐宋時候,青樓女子的地位雖低,可她們還沒有和不堪的詞匯聯係在一起,朝中士大夫每每宴請賓客都要請風塵女子來捧場,因此吳魁說出這話的時候倒也不覺得丟人,他反而覺得這是一件雅的不能再雅的事情。
當然,他更為得意的是,在這個主題上,柳味要倒大黴,待會他會想辦法讓柳味作詞,而柳味不管同意作還是不同意作,他都要丟人。
柳味若是不同意作,則少不得被人認為才情不夠,以前的那些都不過是沽名釣譽;而如果柳味同意作,這與風塵女子有關的詞他如何作他可是駙馬爺,作與風塵女子有關的詩詞,難免會被人所詬病,甚至大家會將之前柳味給小蝶贖身的事情再次拿出來宣揚。
雖說上次柳味並沒有在那件事情上栽跟頭,可如今再拿出來,那柳味能不能安然無恙,就難說了。
吳魁這邊說完,在場的士子書生議論了片刻便很愉快的定了下來,而定下了後,蘇另看命人去不遠處喊來一名風塵女子。
既然以風塵女子為題,少不得要找一名風塵女子來現場的,因為這樣才好令眾人開闊思路,打開靈感嘛。
不多時,一名懷抱琵琶的女子被人領了來,那女子身段婀娜,麵容嬌豔,是那種讓男人看了一眼便會忍不住喜歡上的女子,女子被這麽多書生用異樣的陽光看著,不由得有些羞怯,近而忍不住低下了頭。
女子有些嬌羞,還有些緊張,甚至帶著一點生氣,可她又不能生氣,她是風塵女子,她的命運是早注定了的,她就是男人的玩物,如今被男人看著,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女子低著頭,可能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眼角忽而就有些濕軟,可她又不能被人看到,因此頭就更低了。
風塵女子已是請來,那些書生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才思敏捷的已是有了思路,於是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當即吟出一首詞來。
當然,這首詞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隻不過在格局境界上有些落於下層,他認為風塵女子地位低下,是男人玩物,在其詞的感情亦或者境界上自然高不了,所寫不過女子的嬌羞容顏如何美麗動人罷了。
一名書生作罷,其他書生紛紛效仿。
轉眼已是有八九人作了八九首詞,吳魁見此,心知時機已到,於是望向柳味道:剛才柳駙馬作了一首楊花詞,讓我等真是開了眼界,不知可否再為我等作上一首呢
吳魁此言一出,那本來低著頭的風塵女子忍不住抬起了頭,柳味才情何等不俗,柳味若為她作首詞,當真是她的榮幸,而且她也隱隱有著些許期待,京城最聞名的才子會作出怎樣的詞來呢
可莫要與剛才那些猶如登徒子般的書生一樣才好。
風塵女子抬起頭的時候,明眸中帶著一抹驚豔,柳味雙目剛好與之碰撞,心頭不由得就跳了起來,而那風塵女子則更是羞澀,忍不住又低下了頭。
如意郡主坐著柳味旁邊,微微凝眉,如意郡主是個聰明人,當她聽到吳魁話後便知吳魁意欲何為,他這分明是要看柳味出醜啊,無論柳味作與不作,都討不了好。
此時的如意郡主真想上前扇那個吳魁兩個耳刮子,可她身為郡主,又如何能當著這麽多的麵去打一個書生當朝天子對書生優待的很,從來沒有殺過讀書人,她就更不敢了。
她隻好將目光投向柳味,如今該怎麽辦她隻能聽柳味的。
柳味淺淺一笑,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吳魁險惡的意圖,如意郡主想提醒一下,可又覺得多此一舉,自己的駙馬是什麽人,能看不出吳魁是什麽意思
就在如意郡主猶豫的時候,柳味已是端起溪水中的酒杯,一口飲下,道:好
吳魁以及慕容博等人聽到柳味說了聲好,便已是欣喜,柳味說好,那就是要作的,既然作,那他就少不得要被人所詬病了,一個駙馬竟然為風塵女子作詞,傳出去讓人怎麽看怎麽說而如果再與之前柳味幫小蝶贖身的事情聯係到一起,大家就少不得要懷疑柳味的品行和人格了。
晉王和蘇另看兩人聽到柳味的話後微一凝眉,他們是這些人當中少有的知道內情的人,因此吳魁什麽意思他們很清楚,柳味這次怕是難以洗清自己身上的汙名了。
可他們卻並沒有開口阻止,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他們看到柳味的時候,他們就覺得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事情難得倒柳味,仿佛柳味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心鎮定。
柳味說完好後,並沒有急著作詞,而是望向那名風塵女子問道:姑娘芳名
風塵女子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柳味,有些緊張,但還是答道:奴家杜秋娘。
柳味微微頷首,可並沒有作詞的意思,而旁邊的那些士子書生則議論開了,他們作詞何須問這個問那個他們不明白柳味到底要做什麽,不過那些對柳味懷有嫉妒之意的人的言辭就有些惡毒了。
這柳駙馬問來問去,莫不是作不出詞來在拖延時間
誰說不是呢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可柳味卻似若未聞,淺笑後再次望向杜秋娘問道:杜姑娘因何流落風塵
杜秋娘又是一愣,她淪落風塵這麽久,為很多男人唱過曲,可又有那個男人問過她因何淪落風塵那些男人皆不把她當人看,更沒有尊重過她,可眼前的男子隻三言兩語,竟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親切和感動來。
奴家奴家是被家人賣進了青樓的。杜秋娘的身世可憐,隻是在這麽多人跟前,她卻不願意多說,想來她雖是風塵女子,可骨子裏卻也有一股堅強,她並不想以自己的身世來博得眾人的同情。
柳味見杜秋娘隻說了短短一句話便不再多說,這讓他有些吃驚,他本以為杜秋娘身世可憐,趁著這個機會必是要大肆訴苦,可她沒有,在她的心中,竟然也有著一絲高潔的倔強嗎
柳味愣了一下,可還是沒有作詞的意思,旁邊的人已是有些等的不耐煩了,剛才他們還是自己小聲議論,可現在卻已是明問。
柳駙馬,你要作詞便快些來作,問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是啊,莫不是作不出來
麵對那些人的質問,柳味隻不屑的抽動了一下嘴唇,而他的這個動作帶有滿滿的輕視味道,這讓那些人有一種被人鄙視的感覺,可他們卻又發作不得。
柳味再次麵向杜秋娘,問道:你可有什麽願望嗎
我杜秋娘又怎麽可能沒有願望,隻是她剛要說的時候,卻停了下來,她不認為這裏有人會滿足她的願望,她說了不過徒增別人笑柄罷了。
無妨,杜姑娘有什麽願望但說。
杜秋娘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奴家奴家但願做常人婦。
杜秋娘說完便再次低下了頭,對她這樣的風塵女子來說,哪怕是常人婦這個簡單的願望,有時都是不能,而她更清楚,當她說出這個願望後,定要遭到到周圍這些人的嘲笑的。
一個風塵女子竟然想嫁人了,這難道不可笑嗎
周圍的確有人調笑,不過柳味卻是開始作他的詞了,而且作的不帶一絲停留。
柳味的詞是卜算子: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柳味這首詞吟出的時候,並沒有立馬引起轟動,至少沒有像剛才那首楊花詞引起的轟動大,可片刻後,眾人已是陷入了沉思,柳味以風塵女子的口吻,隻用片片數語,便將一個風塵女子的無奈描繪的淋漓盡致,細細品來,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辛酸。
而在品詞的時候,再聯想到柳味剛才問的那些問題,竟然覺得又兀自升華。
全詞並未怎麽寫風塵女子的生活如何辛酸,可讀來卻覺得寂寞無奈像排山倒海般襲來,而若得山花插滿頭這句將風塵女子的願望描繪的又那般淡雅隨意。
沉思持續了很久,直到一個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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