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誰家將軍真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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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楚是被孩子的哭鬧聲吵醒的,她眼睛沒睜開,就抱著孩子,納入懷中,掀開衣服,小東西找到了能吃到奶的地方,抱著她的胸口一直往裏鑽。

    而其餘兩個小子,在一邊哼哼唧唧的叫著。

    孩子的哭鬧聲太吵了,她根本就睡不著,左右抱了一個,放在胸前。

    嘴裏不忘嘟囔,“我就是欠你們的,老天是看我多不順眼,一下子給了我三個兒子?還都是親生的。”

    自己生的,她肯定能自己養。

    三個孩子換著圈兒的喂著,因為她自己也記不住,到底誰吃了誰沒吃,索性就挨著喂了一遍。

    三個小子吃飽後,躺在床上吐泡泡,阿楚無奈,一天下來,照顧孩子,找吃的,吃完東西繼續照顧孩子,她都快累瘋了。

    聽到外麵王大娘的喊叫聲,阿楚哼哧的從床上爬起來。

    用被子把三個孩子擋住,她才開門走出去。

    王大娘,你找我有什麽事啊?”阿楚問。

    王大娘穿的一身齊整的幹淨衣服,瞧著是要出門的樣子,雙手把腦後的頭發挽成一個發髻。

    今兒村子裏大柱子要架著牛車去城裏,你有什麽要帶的嗎?看在你給我那一對黑色珍珠,我就勉強幫你一個忙,但是,你把你家來那個黑瞎子皮子給我,我拿著去給你換錢。”

    阿楚一聽,就知道王大娘又想算計她,她搖頭無奈,要是自己一個,倒是可以讓她給帶著,但是現在養著三個孩子,張口都要吃的,她自己吃不飽,孩子肯定喂不飽。

    她就是在不懂,也隱隱知曉,這黑瞎子的皮,可值不少的錢,至少得二兩銀子,要是由王大娘拿著去鎮上,回來能給她五百文就不錯了。不行,她就是拖著孩子,也得去城裏。

    為什麽要自己背著孩子呢,因為村子裏的人嫌棄她生了三個臭小子,沒人願意幫她看,倒是村子裏一個死了媳婦的鰥夫,他說,可以幫她看孩子,但是,她得嫁給他,去他家裏給他當媳婦。

    看著那人黝黑的麵龐,張口滿嘴的大黃牙,阿楚再也不敢去找他幫忙看孩子。

    寧願自己累死,也自己照顧。

    阿楚被撇嘴,直接說,“不用麻煩王大娘,我帶著孩子去城裏,正好賣了皮子,還能換點米糧等物。”

    啥?你不讓我帶啊,你個身嬌體弱的小媳婦,背著三個孩子?走不動道兒吧?”

    王大娘一聽,這小媳婦不讓自己幫她帶東西,那黑瞎子的皮,她在其中可就賺不到錢了啊,她還想掙了錢,弄幾個油煎果子嚐嚐嘴兒,這下,算計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王大娘這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

    阿楚看著王大娘,其實這王大娘並不算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就是忒會算計別人,當人家是傻子似的。

    這不,孩子也都三個月了,出去見見風也沒啥。”阿楚說完,關了木門,對王大娘沒多加理會。

    她那好好的一副黑色珍珠耳墜,要不是因為孩子早產,必須求對麵的王大娘,她能白白的給了出去?

    還有那一身好料子,為了換糧食也都給了王大娘。

    就王大娘家裏那又矮又胖的王小美,穿上她的那件衣服,根本撐不起來,又顯得身材臃腫,像個地主老財家裏沒文化的地主婆穿的,隻覺著料子好就往身上穿,也不管好看難看。

    聽王大娘的意思,早先她頭上戴著兩三個珠花呢,後來被胡孬給摘了換了一些糧食,若是這樣想的話,那孩子的爹,是不是很有錢?

    她這次帶著孩子,先進城去看看,能偷偷的打聽到孩子爹,蹲點找到孩子爹,他不要孩子和她這個小妾,這生養孩子的錢總不能不給吧。

    她這會兒正想著呢,床上趴著的小崽子,揮手一巴掌打在了身邊不知是弟弟還是哥哥的身上,之間那孩子,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接著

    像是有預謀似的,三個孩子,齊齊整整的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嘹亮的,像是能把茅草屋的屋頂給掀起來。

    隔壁王大娘家的王小美,出門,照著阿楚家的木板門,狠狠地啪了幾下。

    看好你家的小魔王,別嚎叫那麽響,我這還沒睡醒,就被吵醒了。”王小美站在門口,氣衝洶洶的喊。

    她的聲音不比阿楚家裏的三個小子聲音小。

    阿楚猛地開了門,把其中一個正哭著的孩子往王小美身上放,“你不想他哭,你倒是來哄哄啊。”她笑看著王小美。

    王小美雖是不喜歡她家的小子,但是她也怕這三個小子。

    小孩子三個多月,渾身軟軟,像是沒骨頭似的,王小美不敢碰。

    孩子一出來,她跐溜一聲,立刻從阿楚家門邊,往家裏跑,嘴上不忘說,“趕緊抱走,像個沒骨頭的蟲子,我碰一下就渾身寒顫。”

    阿楚抱著孩子,站在門口,笑的得意。

    叫你嫌棄我家兒子,我就讓他來治你。

    這才抱了一個,屋裏還有倆呢。

    孩子剛滿月,她就求著村子裏唯一的木匠,老中醫的兒子,幫忙給做了個能搖動的嬰兒床。

    她起身,把三個一模一樣的孩子放到木床上,她握著手裏的倆雞蛋,這還是她坐月子的時候,村子裏人給的。村子裏的人也扣鎖,她可聽說,之前不知道聽誰說的,她懷的是龍鳳胎,村子裏人還給她準備了六個、八個這樣數目的雞蛋。

    後來她生下三個小子,一家隻給一個。就老中醫家給了三個,還說,給她瞧了身子,卻硬生生打了自己的牌,以後讓她不要說,老中醫給她瞧過診,氣的阿楚,收了雞蛋,當天就全煮了,一口氣吃了三。

    隻是現在,她有點後悔,之前大家給的雞蛋她全部吃掉,現在家裏,隻剩下倆了。

    三個孩子加上她,兩個雞蛋,咋吃?

    好在房屋前後左右長著一下野菜,雖然這些野菜她叫不上名字,奇怪的是,知道都能吃。

    阿楚摸了下身上的軟弱,還有臉上滑嫩緊致的肌膚,她想著,自己肯定是被人養在大宅院裏,當了好幾年的小妾了,不然,這一身的富貴肉,咋就長大她身上了。

    縱然前麵是潑天富貴,現在她是貧瘠清苦。給人當妾本就是不入流的事,她還是不要想之前的生活,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吧,那找孩子爹要錢的事?

    得去,不然沒法活了啊。

    抓了幾把野菜,混著雞蛋在鍋裏清水煮了一下,撒了一些鹽巴,就這樣吃了飯。

    她吃好飯,把胡孬掛在牆上的黑瞎子皮,這張皮子是胡孬英勇的表現,就是窮的厲害也不敢拿去還錢,是他自豪的象征。

    但是,在阿楚眼中就是個還錢吃飯的物件。

    其實她心底裏很感激那個她不曾見過一麵,卻照顧了他們母子三人小半年的漢子,人家也是為了他們母子,去山上摘什麽的雪蓮,一去不回。

    村子裏人都說,那個撿她回來的男人,死在外麵了。

    她心裏卻祈禱著,希望他能平安回來。縱然自己不能和他過日子,卻不希望人家死了。

    她還想著,等自己找到孩子爹要了錢了,就給這漢子多一些錢,再幫他找個媳婦,如此就不相欠了。

    阿楚對著黑瞎子皮,合掌說著,“我也是沒有辦法,家裏孩子多,嗷嗷待哺,隻能先賣了這唯一的東西,你放心,以後我會多給你一些錢的,希望你不要罵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這邊說著不得已,卻踩著木凳子,從上麵先把黑瞎子的頭順著拿了下來。

    這黑瞎子的皮還是一張完整的,她想,賣二兩銀子肯定便宜了,至少得十兩銀子。

    黑瞎子的皮很重,她拿下來就搬不動了,看了下嬰兒車裏躺著的三個孩子,又看了下皮子,頓時欲哭無淚。

    她找了筐子背上孩子,好在三個孩子還小,一個筐子就裝下了。阿楚在筐子裏圍了一圈的被子,倒是不會磕著碰著孩子。

    她住的茅草屋正好在山最下方,村子裏要去城裏的大柱子,肯定會從她門前經過,她就背著孩子,在門口等著。

    王大娘和王小美出來,兩人穿的真是整齊,尤其是王小美穿著阿楚之前穿的那身華麗的衣衫,像個包的精致的粽子。

    阿楚能盯著看,是心裏暗自可惜了那上好的料子。

    王小美見她盯著以為,哼了一下,“你別想從我手裏要回去,這可是你自己那衣服換了糧食,衣服從此就是我得了。”

    我都給你們了,怎麽可能還要走呢。不得不說,小美啊,你穿上一言難盡啊。”阿楚悶聲笑著,差點大笑出來。

    抬頭看到王大娘出來,她立刻轉了語氣,笑著說,“小美,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襯的你也好看,這緋紅色的長袍,顯得人皮膚白嫩靈氣。”

    被阿楚一誇讚,王小美摸了下自己毫無特色的大餅臉,故作嬌羞的說,“真的嗎?我娘也說好看。”

    噗,好看?

    王小美長的不白不說,臉還黝黑,穿這個緋紅亮色的衣衫,顯得皮膚更黑。

    但是,王家人喜歡聽人說好的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王大娘也聽到了阿楚的話,當下給了她一個好臉色。

    在這兒等著呢,大柱子還沒來呢?”

    阿楚點點頭,“是,正等著呢,還沒來。”

    王大娘看向王小美,“小美,你去找一下大柱子,看他啥時候走?都是一個村的,還真的想收我們的錢啊,看我逮著不揍他一頓。”

    阿楚就喜歡王大娘這不要臉的氣勢,因為王大娘和王小美坐車不要錢,她帶著孩子,坐車也不給錢。

    等了兩刻鍾,才見大柱子趕車牛車下來,上麵已經坐了三個人,都是女人

    王小美衝大柱子揮手,“大柱子,我和我娘也去城裏。”

    大柱子看著牛車上所剩不多的位置,麵露為難的說,“你們家要去倆人啊?”

    我和我娘倆咋啦?對門的還去四個呢。”王小美不滿的說著。

    阿楚一聽,奇怪的看向王小美,“我家哪裏有四個人了?”

    你一個,背筐裏裝著的三個,不就是四個嗎?”王小美指著她身後背筐裏帶著的三個小子。

    這回答她挑不出毛病。

    大柱子看了下阿楚,覺著她長的膚白貌美、身材窈窕纖細,就是她帶著三個孩子,也比王小美一人輕的多。

    人家比你瘦,你們家隻能跟著去一個,兩個不行,我牛車拉不動那麽多人。你看看上麵的人都是一家一戶一個的。”

    是啊,小美,你要是去就別讓你娘去了。”坐在車上牛家嫂子,張口嗬嗬的笑著。

    王大娘家她是最厭煩這母女倆,扣們就不說了,還總是算計人。

    王小美頓時不高興起來,也不敢大柱子的阻止,直接就上了牛車。

    那不管,我肯定得去,我不能白白穿了這身衣服,咱們這村子個月才去一趟城,我才不想錯過。”

    王小美都上去了,王大娘也不甘落後,大屁股一抬,直接坐在了牛車後麵,隻見牛車一顫。

    王大娘笑嗬嗬的說,“走吧,俺們娘倆占不到多少地兒,要是不做牛車,俺們走一天都到不了城裏,趕緊走吧。”

    大柱子看著蹲做在一邊的阿楚,張口結結巴巴的問,“那個你咋坐車啊?”

    阿楚起身,拍了下身上的衣服,“我做在前麵成不?我得去城裏賣了這皮子,等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兩文錢,不白坐你的車。”

    大柱子一聽臉都紅了,練練擺手,“不用給了,她們坐車都不給的。”

    阿楚說,“給的,給的,還要麻煩你幫我把皮子拿到車上,我們娘幾個坐在上麵了。”

    她得坐車,不然這走一道兒的路,肯定會累死的。

    大柱子幫忙放了黑瞎子皮子,又把裝著孩子的筐子提了上去。

    別說,雖說人家生了三個小子,可耐不住這孩子長得俊俏,大柱子提著他們放到車上,三個小子伸手要去抓人家的胳膊,咧嘴笑著。

    阿楚歪頭,看向三個孩子,太像了,她是分不清誰是誰。

    牛家的嫂子,挨著阿楚坐的近,看到孩子忍不住問了下,“誰是老大?這三娃子,長的一模一樣,也隻有你這當娘的才分的清吧。”

    阿楚搖搖頭,“分不清,他們要哭一起哭,要鬧一起鬧,我哪個都分不清。”

    車上的三個小嫂子,聽到阿楚的話,頓時來好奇。

    你這個當娘的都分不清楚?找找看,這身上是不是帶有什麽特別的記號。”

    沒,我找遍了。三個小娃子屁股後麵都有一塊青色的胎記。”她想了下說道。

    牛家嫂子哈哈笑了起來,指著阿楚說,“到底是個年輕的小媳婦,娃娃屁股後麵的胎記長長就沒了,生下來的孩子都有,那可不是胎生的。”

    其中一個李家的嫂子,頗為八卦,瞧著阿楚那水靈靈俊俏的小模樣,十分好奇,她家男人是誰啊。

    阿楚啊,別說嫂子好奇,你且說說,你給人當妾的時候,那過的是啥日子?肯定是錦衣玉食,天天隻要塗上胭脂水粉,過著大魚大肉的日子吧。”

    阿楚頓時愣了下,她還真不記得了,對這李嫂子說,“磕著腦袋了,之前享受的那些日子全都給忘記了。”

    聽到人圍著阿楚說話,王小美頓時不高興了,酸裏酸氣的說:

    她肯定是被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兒,你看她那身細皮嫩肉的,我娘說了,城裏的老爺們,最喜歡養這些啥都不能幹,隻要躺在床上就能享受榮華富貴的小姑娘。我就奇怪了,你那麽瘦弱,躺在床上,他抱著不嫌硌得慌啊。”

    王小美這話一說,阿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王小美真是夠奇葩的。

    你不知道啊,城裏的老爺們,最喜歡的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姑娘了。硌得慌?根本不會的,富貴人家的床,鋪的可軟和了,躺在上麵能睡半個月不想起來,屋子裏還熏著香爐,那味道啊,你在屋裏呆一會兒,渾身上下都香噴噴的。”

    牛嫂子好奇了,拉著阿楚的胳膊,“你說的是真的啊?那你還記得,他們都是用啥熏香不?我最愛聞那股子味道了。”

    不記得了,我腦子裏啥都沒有,也就是你們問的時候,能說上來幾句話。”

    李嫂子說了嘴,“腦子裏是沒記憶了,可這身體敏感著呢。你這以後咋辦啊?憑你這小模樣,在城裏找個富戶,肯定願意要你的,就是你這仨兒子。”

    不嫁,沒人願意娶我這個帶著仨兒子的女人,我也不願意把兒子給丟。你們都說他們仨一胎出生,不吉祥,我倒是覺著挺好,你們懷胎十月生一個,我一下子生了仨,我這才算是劃算呢。”

    這樣一想,倒是覺著自己像是占了老天的便宜。

    牛嫂子等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王小美看著阿楚的笑容,摸了下自己的臉,心生嫉妒,“你生仨才不正常,人家都是生一個的。”

    阿楚聽到了王小美的話,自然沒搭理她。

    倒是牛嫂子看向王小美,“小美也都十七歲了,該找婆家了,你娘再是疼愛你,也不能一直留在家裏啊。”

    我家不差吃喝,留著我怎麽了?礙著你們家的事了。”

    王小美最不喜歡被人說找婆家的事,她才不是嫁不出去,是她看不上別人。

    王大娘卻笑著說,“你們瞅著好看的、家境好的小夥子,給我們家小美說說,我尋思你家的那個弟弟就很不錯。”

    牛嫂子一聽,頓時沒了笑臉,“不成,我娘家弟弟相了個姑娘,正準備婚事呢。”

    王小美想嫁給她娘家弟弟?她以後可別走娘家了,那肯定是不願意。

    過兩天,她趕緊回趟娘家,把娘家弟弟的婚事給定下來。

    牛嫂子的娘家,也是一個村的,不過是村前村後的距離,王大娘可是尋思著村子裏剛好年齡的帶大小夥。

    大柱子趕著牛車,晃晃悠悠過了兩個時辰了,才到了城裏。

    阿楚瞧著眼前的城,也不曉得是哪裏,牛嫂子看著她,帶著孩子又拖不動那厚重的黑色皮子。

    提醒說了句,“阿楚啊,這入城的進口處,有家成衣鋪子,他們家收皮子。”

    曉得了,多謝牛嫂子了,我帶著孩子,肯定走不遠,就在城門口等著你們,你們進去逛逛吧。”

    李嫂子也笑著說,“那我們可就進去了,你也曉得,咱們出了趟村子,不容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買不了多少東西,我們也得好好看看。”

    是了、是了,我要多看看,看看人家城裏的女人咋個穿衣服的嘛。”王小美一下牛車,趕緊整理了下衣裳,知道的是來進程逛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相親呢。

    阿楚雖是無奈卻沒多想,反正她帶著孩子也走不了多遠。

    大柱子把牛車停在了外麵,給了一個認識的大叔一文錢,讓人家幫忙看著。

    阿楚覺著,大柱子也挺可憐的,他牽著牛車進城,跟著坐牛車的人不給錢,還得人家自己付錢。

    要是她手裏的黑皮子能掙十兩銀子,她就給大柱子多兩文的車路費。

    大柱子看到阿楚,覺著她才可憐,一個好生生的姑娘,給人當妾還在懷孕的時候被扔了,這下又倒黴的生下三個兒子,真是太悲慘了。

    兩人不知,各自替別人覺著可憐。

    大柱子提了下黑皮子,對阿楚說,“我幫你拿到鋪子裏,你與那掌櫃抬抬價,好多賣點錢。我得去城裏找個短工掙點錢。”

    不然,等他回家,他娘又得罵他了。

    阿楚點頭,“好,別走太遠了,就靠近城門口這家吧,我賣了皮子,等你們回來在一起走。”

    大柱子幫忙拿了黑瞎子的皮子過去,就直接離開了。

    成衣鋪子裏的掌櫃瞧見一個小娘子背著個筐子,他從裏麵出來,指著黑色皮子。

    問道,“黑瞎子的皮子,罕見啊?”

    是啊,麻煩掌櫃的你給看看,多少錢,我可是經常出來賣皮子的,這次是帶著兒子,不能走遠,就選了你們家。”阿楚放下筐子裏的孩子,瞧著掌櫃的說。

    看你經常出來賣皮子,應該知道這黑瞎子皮的價格,我也不誑你,一口價,這個數。”掌櫃的伸出手比了一個價格。

    阿楚看到掌櫃的伸出一個手指頭,驚喜的說,“一千兩。”

    站的好好的掌櫃的,差點閃了腰,“小娘子可真會說笑,這皮子賣不到一千兩。”

    就是能賣一千兩,他也不會承認的。摸著黑瞎子的皮子,好好收拾,讓毛發軟和發亮一些,賣給大戶人家,興許能賣個幾千兩,有的公子哥,最喜歡的就是這上等罕見的皮子了。

    阿楚抿了下嘴,“那你伸一個指頭,我還以為是一千兩,沒以前怎麽也得五百兩。”

    是一百兩。”掌櫃的道。

    阿楚當即搖頭,“不成,一百兩太低了,至少得五百兩。我知道,這黑瞎子的皮子,轉手你就能賣個好價格,你仔細的瞧瞧,我這黑瞎子的皮子,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的劃傷,頭還保存下來了,光是頭,都值得幾百兩銀子,要不是我家裏漢子生病了,我才不舍得拿出來換錢的。”

    為了掙錢,她就胡謅了一個莫須有的人出來。

    反正孩子爹不要他們,就是死了,也不管她的事。之前還想著去找孩子爹要生養孩子的錢,現在有了幾百兩後,她這小日子在村子裏就過的順暢了。

    掌櫃的又看了下皮子,這才答應了阿楚,給了她五百兩。

    阿楚讓另外拿出十兩銀子,換成了銅板,她可不想每次出門買東西,都要敲銀子,麻煩。村子裏,用著銅板最合適了。

    拿了一小包的銀子,阿楚放在了裝著筐子的小被子下麵。

    三個小子不喜歡那硬邦邦的東西,抗拒不許往裏麵放。

    阿楚拍了下那小子的手,“這可是金疙瘩,娘還存著給你們娶媳婦用呐,你們敢嫌棄,回家就揍你們。”

    小屁孩哪裏懂,哼哼唧唧的一直動著身子。

    換了散碎的銅板,阿楚綁在了衣服內夾層裏,喜歡錢是俗氣,那她還真是就俗氣了。

    問了成衣鋪子裏的掌櫃拿了三床小嬰兒用的薄被子,阿楚瞧見對麵是家木匠鋪子,就去對麵的木匠那裏看了下,給三個小子買了個又大又結實的搖搖床。

    小娘子,這搖床得三百文,你先給錢還是怎麽著?”木匠師傅是個憨厚的中年漢子,和他的職業——木匠一樣,木木的。

    給錢,不過,還得等會人,等走的時候,你們給我搬一下一並給你結算錢。”

    那成,小娘子隻管去逛,走的時候再來拿就成。”木匠師傅也好說話。

    阿楚搖搖頭,“逛不得,身邊帶著三子小子呢。對了,我問一下,這旁邊那裏有好吃又便宜的飯館?”

    這會兒她是餓了,早上吃那麽少的東西,肚子早就空了。

    往前走不過百米,前麵十字路口,一家豌豆小飯館,飯菜便宜又可口。”

    阿楚道了謝,背著孩子,顛顛的往前麵十字路口去。

    一眼就看到了,豌豆飯館?還真有叫這個名字的。

    奇怪,她竟然還識字?

    一個富貴門戶裏麵的小妾,會識字?應該是睡了她的男人,喜歡識字的吧。當妾真難啊,主子喜歡什麽,她就要學什麽。

    小飯館裏隻有一個年輕小媳婦在跑堂,見到阿楚進來,立刻笑著迎了進去。

    給阿楚幫忙把筐子接下來,看到裏麵整齊齊的三個抬頭往外看的小孩子,嚇了一跳。

    娘啊,咋有人把孩子裝在筐子裏背著,我這可是頭一次瞧見。”

    阿楚尷尬的笑著解釋,“兒子多,不好帶,裝在筐子裏背著方便。”

    你這小娘子,真能生啊,生了仨。”

    是,是挺能生的。”她連自己都佩服,阿楚說完看向周圍,見大家頻頻往她這裏看,感覺,尷尬又多了幾分,“小嫂子,麻煩給我弄點吃的,一碗麵,一疊牛肉,再給我包一個燒雞,我要打包打走。”

    小娘子挺能吃的。”

    跑堂的小媳婦,拿了三個寫著菜樣的板子,扔給了後廚,又給阿楚弄了一些清水。

    阿楚拿著勺子,挨著喂了三個小娃娃。

    她是誰張口就往嘴裏喂,旁邊一個男人看不下去了。

    你中間那個小娃娃喂三次了,最裏麵那孩子,一口沒喝到。”

    哦,是嗎?我沒瞧清楚,謝謝您啊。”阿楚笑著說了下,裏外還好分。

    你家的孩子,怎麽你個當娘的也分辨出來?”男人繼續問。

    阿楚抬眸看了下他,一個很是普通的男子,他提醒一下是好的,但是指責的語氣,她不接受。

    你瞧的出來孩子區別嗎?親娘是不知道。我想,就是親爹來了,也不見得分的出來。”

    一刻鍾三個孩子出生,中間那麽點時間,她沒記住,誰是老大、老小。怕是連給接生的王大娘也根本不記得了。

    所以,現在,三個孩子,誰是老大、老二、老三,根本沒人記得住。

    瞧著飯菜來了,阿楚也不說話,自己開始吃了起來,三個小子嗯嗯的往這邊看,爭著像是要吃的樣子,阿楚也沒關,自己先吃了再說。

    麵吃好了,牛肉還剩下大半,一並讓小嫂子給捆了起來,連著燒雞一起提在手中。

    等出了人家飯館的門,阿楚才想到,三個小子都嗯嗯,那就是尿了或者拉屎了。

    她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有什麽心情去嫌棄。

    找了第二,把三個孩子抱了出來,打開抱著小屁股的尿布,果然。

    你說你們,除了吃喝拉撒,還能幹啥?我現在不辭幸苦的背著你們三個,將來,等你娘我老了,你們三個一定要好好的孝敬我,可不能做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子。”

    阿楚絮絮叨叨的說著,給三個臭小子換了尿布,那些沾了屎尿的尿布,她找了地方扔了去。

    要是在家裏還能洗洗,在這外麵,就算了,她還要帶在身上去臭一車子的人啊,不地道。

    她背起孩子,拿著尿布找了個偏僻的堆滿贓物的地方扔了。

    也就在這時,臨安城,城外一眾士兵,十八位,前麵為首身騎高頭大馬大的威武年輕將軍,策馬從街道上奔騰而過。

    阿楚剛轉身,看到街道上的人,紛紛讓開,站在街道兩邊,給街道上走的人讓道。

    那人是誰啊?”真是囂張啊,在大街上騎馬狂奔,後麵還跟著一眾的人。

    臨王,唯一一個被封王的將軍,現在可是風光無限了,長的英俊瀟灑又豐功偉績,真是讓人羨慕,要是能成為臨王的女人,肯定能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阿楚低聲,她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肯定成為不了臨王的女人。

    隨即背著三個兒子,往城門外去。

    就在此時,為首在前的年輕將軍,突然勒緊韁繩,停在原處,身下大馬,在街道上轉了一圈。

    身後一個緊隨的小將,問道,“將軍,發生異常了?”

    沒有。”年輕將軍說完,眼睛在人群掃了一眼,繼而說道,“繼續前行。”

    是。”

    在城門處等了有半個多時辰,才見來街上逛的幾個嫂子回來,又等了會兒,才見大柱子與王大娘,還有那、抓著衣服一直哭著的王小美往這邊走。

    怎麽了?你不是逛街去了,咋就哭著回來了?”阿楚輕聲問著。

    誰料,王小美看到阿楚,頓時更是更氣,哭的更大聲了。

    還不是怪這破衣服,我和我娘好生生的在街上走著,突然一個騎馬的男人,上前抓著我,再看到我的臉時,惡狠狠的說:長得醜,不能穿這個料子的意思。”

    王小美哭著繼續說,“這是什麽料子啊,為啥我就不能穿了?真是奇怪,你以為長得好看,又能騎馬,就可以這樣羞辱別人嗎?”

    聞言,阿楚憋著笑,十分難受,卻依舊說,“誰啊,嘴巴那麽惡毒,真是太可惡了。小美長的不是醜,隻是沒那麽好看罷了,別理會那人的話。”

    哈哈哈,她是忍不住要笑了,但是瞧見王大娘望著自己的眼神,瞬間又冷了下來。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家了,我家仨兒子餓了,剛才一直嗷嗷的叫呢。”

    大柱子輕聲說,“回,現在就回去,我這。”

    他因為做的時辰不夠,隻掙了三文錢,要不是因為想著阿楚帶著孩子在城門口等著,他肯定會多做一會兒工的。

    大家齊整整的上了牛車,阿楚買來的搖床因為太大,占了一半,大柱子在前麵駕車,幫忙給提著,這一路上,也怪是幸苦。

    到了村子裏,大家紛紛提著東西回家,就屬阿楚買的東西,一個搖晃還有兩包香噴噴的東西,米糧麵粉大白菜,買的倒是齊整。

    你那皮子可是賣不少錢吧?”王大娘眼紅的說。

    是啊,不少,二兩銀子呢,不過,我吃飯花了一些,買搖床花了一些,還有,眼前這堆東西,花了不少了。不是,王大娘,我給你的那對黑色珍珠耳墜,可是能值幾千兩呢,你還有什麽好想的。”

    阿楚倒是不在乎王大娘覬覦她這點銀子,就是想在王大娘麵前顯擺一下。

    這王大娘忒可惡了,總是有意無意的說她生了仨兒子,一輩子就得窮死,吃不好穿不好,將來這仨兒子還肯定娶不上媳婦。

    哼,她現在有了錢,看,將來不給兒子娶三個冒昧如何的媳婦回來。

    王大娘哼了一下,的確,她有黑色珍珠耳墜,誰的錢都不羨慕。

    王大娘和王小美回家,大柱子幫忙把東西搬到家裏。

    大柱子啊,這次多虧你幫忙了,我說給你牛車錢的,斷然不會少了,還有這個啊,燒雞,買給你吃的。”大柱子是個才十五六歲的少年,長的憨厚老實,不知道為何,阿楚對他想好點。

    興許是太老實了吧。

    大柱子笑的靦腆不敢收,“你家也窮,又被男人在,還有三個兒子,這東西和錢我不要。”

    你擔心我啥啊,那黑瞎子的皮子,我可是賣了足足小十兩銀子呢,這裏給你十文錢還有一隻燒雞,不算多。以後,我還要多麻煩你呢。我帶著三個孩子,不能經常出村進城,有需要的東西,還得麻煩你帶著。”

    大柱子這才接了東西,重重的點頭,“那成,以後你有啥要買的,就喊我。”

    嗯,你以後就喊我一聲嫂子,別喊阿楚了。”

    大柱子以後要是給她幫忙帶東西,肯定要經常往來,要是一直喊阿楚,被村子裏人知道,肯定會罵她的。

    不如叫嫂子,客客氣氣的多好啊。

    誰也沒想到,今日白天從街上騎馬狂奔而過的年輕將軍,回到家後,戎裝沒換下,立刻又跑到街上去了。

    身邊年輕的小公子問他,在找誰。

    他答:你阿姐,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