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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學有五術, 分為山、醫、命、卜、相。

    所謂“醫”,就是利用方劑、針灸、靈治等手段, 以達保持健康、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這位老大夫以醫謀生, 卻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極有可能也是玄門中人。

    腦中並未有關於這大夫的記憶, 摸摸下巴, 易夏佯裝疑惑道:“您在說什麽?”

    看到她的反應, 江漢卿心中泛起了嘀咕。

    他日日在這裏坐診, 偶然也見過這小姑娘幾次, 那時的她明顯是早夭之相,可這次再見,她的麵相不僅被改, 且運勢已變的不明,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師出手相救。

    對方不想多說,江漢卿也不願逼迫,將筆記本攤開, 照例常問道:“你哪裏不舒服?”

    “頭疼,有時候站起來身體軟綿綿。”頓了頓, 又說, “腦袋總是時不時的眩暈,偶爾還想吐。”

    “這幾天吃了什麽特別的東西沒有?”

    特別的東西……

    腦中回想起原主留下的記憶, 最後的片段是吞服了一整把白色小藥片。

    易夏:“安眠藥算嗎?”

    正記錄著的筆頓下, 江漢卿心顫了顫。

    什麽叫安眠藥算嗎, 那東西吃多了可是會死人的。

    抬頭看小姑娘一眼, 他問:“你吃了多大的劑量?”

    “應該有幾十片。”

    江漢卿的心再顫了顫,“多久之前吃的?”

    “前天晚上。”

    聽到這裏,江漢卿終於坐不住了。

    現在的安眠藥裏澱粉太多,雖說吃百片以上才可能致人死亡,可幾十片的劑量仍然會給身體造成不少的負擔,這小姑娘前天晚上吃了幾十片的藥,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和他說話,不可謂不是奇跡。

    正想著,忽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向聲源處看去,他的麵色忽然大驚,“阿池,你怎麽了”

    說話間,趕忙起身向門邊跑去。

    易夏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老大夫,在他離座後,也扭身向他所處的方位掃去,見視線中出現的是剛剛與自己相撞的男青年,不由朝他肩頭的女鬼看去。

    這一看,卻發現了女鬼的異常。

    世間萬物均有著自己的生存法則,如鬼怪這樣的靈體,也被細分為遊魂,鬼魅,厲鬼,惡靈,魔靈與邪靈這六大類。

    前兩種算是好的靈體,它們即使現於人前,也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後四種則是會害人的靈體,你可能看不見它們,但若是不小心將它們激怒,則可能會被糾纏致死。

    靈體不似生人,雖擁有自主意識,可卻因缺魂少魄而常受情緒控製,於這六個大類中,是會相互轉換的。

    剛剛的女鬼雖然趴在男青年的肩上,可它卻消耗自身的精氣阻隔在二人之間,顯然是不想對男青年造成傷害,而現在那精氣不僅消失,女鬼還緊貼在男青年身上張牙舞抓,看樣子似乎有些失去理智。

    易夏不是喜歡多管閑事之人。

    若靈體沒有害人,她可以裝作視而不見,與它們和平共處。但若是撞見它們傷害無辜之人,依她的行事法則,也不能就這麽放任不管。

    江漢卿本以為孫子是感冒加重,可走到他跟前詢問許久,卻隻見他麵色漲紅,不見他開口說話,思考了片刻,便覺得這事有些不太對勁。

    他年輕時曾在跟在一個玄學大師身邊學習,最後雖然隻學了個皮毛,可也算見過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孫子這樣,顯然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腦中忽然想到了什麽,江漢卿趕忙朝辦公桌跑去,剛從抽屜內掏出自己精心製作的符篆,手上的東西就被人一把奪過。

    見是那被改了麵相的小姑娘,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慍怒,“你幹什麽。”

    “救人。”

    話音落畢,易夏在一堆符篆中挑挑揀揀,找到未被朱砂暈染到反麵的一張,將食指咬破開始在上麵畫寫起來,口中念的振振有詞,麵上帶著顯為少見的凝重,目光隨指尖流動,全神貫注的投入於其中。

    最後一筆落畢,她伸出一掌將符與掌心重合,輕嗬一聲,這道“鎮鬼符”才終於被繪製完成。

    精力似乎被全部抽盡,將符篆交給有些目瞪口呆的老大夫,易夏跌坐在椅子上,“你師傅原來怎麽教你的,你就怎麽用。”

    聽到這話,江漢卿趕忙向前方跑去,跑到一半,才有些後悔忘了將自己所製的符篆也都拿上。

    雖說他畫的那些能用者僅占寥廖,可也比這不知什麽來路的小姑娘強啊,真是不知道自己撞了什麽邪。

    看到孫子麵色已有發青,江漢卿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卻沒想到符篆觸碰到的瞬間,一聲驚叫從孫子的口中發出,三兩秒過後,就聽他大喘息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便是癱倒在地。

    黃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其上的篆文呈現出妖冶的血色,愣了半響,江漢卿本想上前拾取,卻總覺那裏寒氣縈繞,終於,忍不住再次轉頭看向那小姑娘。

    察覺到老大夫的視線,易夏掃了一眼那愣怔在原地的女鬼,才將目光對向他:“你應該備有牛眼淚,拿過來抹眼上吧。”

    這是他孫子的孽緣,作為一個外人,她不想沾染上這段因果。

    江漢卿鬆了一口氣,怕就怕在大師一走了之。

    聽到這話,他連忙將牛眼淚塗於眼瞼,再看向符篆所在位置時,眼中果不其然多出一道身影。

    “倩,倩倩?”

    女鬼聽到稱呼,身形顫了顫,全然沒有剛剛的狠辣,再抬頭時,淚眼婆娑道:“爺爺,逸池他喜歡上了別人。”

    江漢卿唇角囁喏,無法說出辯駁的話語,也無言開口向她解釋孫子的現狀,在原地愣了半響,複又將目光對向了大師。

    察覺到他的眼神,易夏開口詢問:“是將魂魄打散,還是為她超度?”

    “不過若是為她超度,得尋個東西將她置於其間,等到午夜陰門打開時才能將陰差請來。”

    說罷,目光灼灼的看向抽屜上係著的那枚鈴鐺。

    順著她的視線下滑,江漢卿片刻就明白了什麽意思,將鈴鐺取下,複又加了一張銀:行:卡一起遞到她的手邊“大師,求你搭手相助,幫這孩子超度吧。”

    ——

    易夏從社區醫院離去時,已然弄明白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原主買到了假藥,致使她雖然服用過量,可實際真正的藥效並不算太強,安眠藥的效果還是有的,她那些身體不適的表現,均是吃了藥而得到的後遺症。

    手中的鈴鐺叮當作響,易夏將其舉起,伸手撫過的刹那,鈴鐺的響聲再次加巨,雖說有些擾人,但她的哞中卻盛滿了欣喜。

    三清鈴,法器,鈴內有舌,搖動發聲。

    可降神,伏魔,辟鬼,除災。

    術士失了法器,就像戰士失了盔甲,跨度千年,她真沒想到能在這裏找到自己曾用的物件。

    這麽想著,腦中又猛地抽疼了一下,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眼睛閉上的瞬間,重物落地的聲音突然響起,本想向聲源處看去,可接踵而至的片段又一次填入腦海。

    一下一下,劇烈的疼痛使得她暈厥過去。

    易夏再次清醒時,昨夜的幽光早已消失,天色也已經半亮。

    愣了半響,她向記憶中的衛生間走去,目光對向洗手台上的鏡子時,縱使心中早有準備,可仍是難掩驚詫。

    暫且不論鏡子的清晰度,隻說出現在其中的樣貌,便也不是她日日所見的那張臉。

    細看之下,鏡中之人隻有一雙眼睛還算能瞧,可這卻被濃黑厚密的劉海遮了大半,

    剩下未被遮蓋的臉頰透露出不太自然的蒼白,撥開劉海,小姑娘頭尖額窄,嘴角下垂,儼然是一副苦相臉。

    作為天衍派內門弟子,怪力亂神的事她見多了,可還從未想過這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竟然就變成了另一時空的同名人,這種事說出去誰信?

    正想著,忽聽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未轉頭,就聽來人道:“你這孩子,杵這幹嘛呢?”

    這聲音有些熟悉,扭過身後,易夏才發現說話的是原身的姨媽,現在她的代為監護人——易紅。

    似是原身的記憶作祟,身體的直覺叫囂著自己快速低頭,可現在控製這具身體的是她,於是,易夏隻是微微垂眸使視線對上她的胸口,姿勢卻是與剛才沒有任何變化。

    見對麵之人緩步走進衛生間,她的腦中猛地躥出了一道想法,頓了三四秒,忽然開口道:“小姨,我們老師說我劉海太長了。”

    第一次用這具身體開口說話,本以為會是普通的尋常女聲,可張嘴之後才發現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這讓她的麵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易紅將洗臉盆放到盥洗池後,邊接水邊說:“現在的老師就是事多,我看你劉海不過剛到睫毛這裏,不是挺好的嗎?”

    “我低頭寫作業的時候有些擋眼。”

    眉頭緊蹙的在她臉上掃了掃,半響,易紅才開口道:“夏夏,這個月你要了有小兩百塊了吧,你媽到現在還沒打生活費呢。”

    心髒似乎被登的一下收緊,易夏猛地抬起了頭,兩人目光對視了半響,她忽然笑了笑,“知道了,小姨。”

    她本就沒有奢望著能要到錢,隻是初到這裏還沒有實感,所以在實驗腦中的記憶是否真實。

    好在,灌注而來的記憶沒有騙她。

    回臥室的路上,易夏的麵色雖然如常,可唇角卻漸漸翹了起來。

    生活費?

    仔細梳理了一下腦中的片段,從極偏遠的的角落,她找到了關於母親的記憶。

    如普通的父母一般,易母有望女成鳳的願望,在村人都勸她女孩讀書無用時,她毅然決然的帶著女兒離開村莊,而曾經的易夏也並未讓她失望,她的成績即使不是頂尖,可也在整個年級排的上名號,初中畢業時更是以極高的分數考上了省重點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