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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支持正版哦! 後一種較為簡單, 將夭折的小童開棺撬出,女童取右邊第四根肋骨,男童取左邊第三根肋骨, 待焚香淨手後, 術士再念咒作法, 便可以將小鬼收魂, 供己差遣或轉售。
如果她沒看錯,眼前的這小鬼, 正是用追魂骨術煉製而成。
沉默的盯了小鬼幾秒, 易夏忽然轉頭麵向那衰相男人:“你是從哪裏得到小鬼的?”
製鬼是一門暴利, 且因術士需要為此承擔極重的因果,往往會將價格定的奇高, 以這男人窮困一生的麵相,顯然負擔不起這樣高額的酬勞。
注意到對麵淩厲的眼神, 陸向其連忙低頭裝傻, 嘴邊支支吾吾半天,終於吐出了一句回答:“是我祖上傳下來的。”
“祖上?” 易夏嗤笑一聲,“這小鬼成型最多不過二十餘年, 你們家的祖宗竟然這麽年輕”
“我……”額間冒起細汗,陸向其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聽說某些正道術士對邪門異士打擊嚴重,若讓她知道這東西是自己父母煉製,那恐怕連自己也得遭殃, 術士鬥法中往往會一死一傷, 以自己那些微弱的本事, 死的肯定就是他了。
餘光瞥見跪在地上的小鬼,他的腿腳忽然有些癱軟,可由於被定住了身形,在外人看來,隻是雙腿在不斷的打顫。
“大師,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沒有做什麽惡事啊,現在小鬼您也收了,求您放我離開,求求您啊!”
眼睛眯起,易夏的唇邊勾起一抹諷刺,“你沒有作惡?”
“十歲那年,你在外與別的孩童鬥狠,臉上被抓出血痕後,吩咐小鬼幫你出門打架,由於小鬼沒個輕重,最後致使那孩童死亡,這事你忘了?”
“高三畢業,你所報的三個誌願全部落榜,不甘心一輩子在家務農,你向小鬼許願想入大學讀書,隔月臨市的某位榜尾考生便落水身亡,這事你也忘了?”
“其間的小事多不勝數,旁的我也就不提了,咱們就拿這次來說,你愛上了韓渺渺,可由於對方看不上你,你便向小鬼求姻緣,害得她失了一魂一魄險些死亡,你來說說,你這不是作惡是什麽?”
陸向其心跳如擂鼓。
自己做的事這大師全都知道,完了,完蛋了。
他臉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一瞬間變換了幾個色度。
咬咬牙,忽然狠心道:“大師,一切都是我父母的孽債,是他們煉製得小鬼,也是他們將小鬼寄在了我的身上,其後發生的許多事,都隻是我的無心之舉,我隻是想讓事事都能順應我的心意,我不想他們死的啊,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是無辜的。”
易夏挑了挑眉,饒是心中猜測許久,也沒想到小鬼竟然是這男人父母煉製的,見他麵色不像說謊,又再問道:“你父母還健在嗎?”
“早就去世了” 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陸向其勉撐起精神回答:“他們不知從哪裏撿來一本破書,從裏麵學會了養小鬼的法子,剛好鄰村有女童去世,他們便給女童父母一點錢說是要結陰婚,本來隻是試驗一下如何製鬼,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能夠成功,可在那之後沒多久,他們就相繼離奇死亡了。”
這就對了,易夏再次看他一眼。
這種損陰虧,壞陰德的髒事,饒是功力深厚的玄學大師也不敢輕易沾染,更遑論那些什麽本事都沒有的普通人,小鬼煉製成功是他們的運氣,也是他們的不幸。
丟了命不說,往後斷子絕孫,禍延後代,才是對他們的最大報應,男人麵上的一片衰相,赫然就是與這事有關。
正想著,忽聽對麵又求饒道:“大師,求求您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錯了,我回去就將那冊子燒了,以後一定多做善事,求您放了我吧,求求您,求求您了。”
眼裏泛出微涼的笑意,易夏走至他的身邊將符篆一揭而空,見男人試圖向前伸手,不急不緩的朝後退了一步。
“不是我不放過你,小鬼在你身上寄居了十餘年,你處處依賴它行事,精血早在無形之中被漸漸耗空,時至今日,你的壽數已經寥寥無幾,有限的生命也將在床上度過,若不是我的符篆幫你撐著身體,你早就該趴在地上了。”
陸向其滿眼皆是不可置信,可察覺到渾身疲軟,又對這個結果不得不信,向前邁了一步,腳尖還未站穩,便隨即癱倒在地,側躺在冰涼的地麵,他的心思不斷寰轉,一刹那,腦中忽然有了輕生的念頭。
他本就一無所有,如今還要在床上度過餘生,這樣的人生,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猜出了他的想法,易夏輕笑一聲:“你害死的可不隻一兩條性命那麽簡單,就算現在自殺,死後也不能輪回投胎,即使投胎恐怕也是墮入畜生道,我勸你以後多做善事,還算勉強能為自己積點陰德。”
話音落畢,見男人目露頹色,易夏便不再瞧他。
重新將目光對向小鬼,蹲下身子,她語意柔和道:“你所有行為均是被迫,我為你虔誠禱告,下一世你會投到好人家中的。”
小鬼低聲嗚咽,雖未開口答話,可搖擺不停的頭顱卻說明了它的想法。
歎了口氣,易夏再次將三清鈴掏了出來,“罷了,你如果信我,就先進到鈴內呆著吧。”
——
重回病房時,距易夏離開差不多過了半小時有餘。
在這半小時中,韓渺渺的身體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令眾人驚訝的是,早上還被宣判了死刑的小姑娘,此刻竟然是一個‘各項指數均已達標’的健康人。
韓旭陽不相信醫院的儀器,隻在眾人向他道喜時勉強扯出笑臉,此刻看到易夏到來,趕忙向前迎了上去,“大師,我女兒真的已經好了嗎?”
易夏微微點頭。
小鬼被她收服,那藏有魂魄的地點也被她得知,這中年大叔的女兒,正是因為脫離了小鬼控製,才得以從昏厥中清醒。
“你待會去學校找一下你女兒的魂魄,這是一張指路符,看到符篆亮起紅光時,你就挖開那裏的土堆,然後將裏麵埋著的瓶子帶回醫院,隻要將瓶口打開對向你女兒的胸口,魂魄便會自動歸體。”
這話說完,她又轉身看向病床之人,“你是不是曾在衰相男人那裏收到過禮物?”
呼吸氧罩未被取下,可比之剛剛初醒,韓渺渺的心中已是一片清明,隻愣了片刻,她就明白了大師口中的衰相男人是誰。
腦中翻找了一下記憶,她的麵色登時難看起來。
“是的大師,我半年前的生日,曾在陸向其手中收過生日禮物。”
她的人緣向來極好,每次生日總有不少小夥伴送上禮物,當時初識陸向其沒有多久,從禮物堆中翻出他的東西時,她原本是有些訝異的,可生日禮物不好退回,且那隻是一隻看上去有些廉價的木製佛牌 ,想著等對方下次生日為他補回,她才將那東西收入自己的抽屜,卻沒想到自己生病,竟然與那東西也逃不過幹係。
一聽到女兒的回答,韓旭陽心中理智之弦再次崩斷,“那狗東西,竟然從那麽早就開始打你的注意,渺渺別怕,爸爸現在就回家將那東西扔掉。”
剛準備朝門口走去,胳膊就被人給拉住,韓旭陽回頭,有些不解的問道:“大師,怎麽了?”
易夏搖了搖頭,再次遞出一支平安符給他,“拿著吧,記得戴手套清理那佛牌,到時候將手套與佛牌一起扔進火盆燒掉。”
“大師,我有啊。”邊說邊準備從口袋掏出大師今早給他的那張符篆,卻在摸向褲兜時,沾染了一手粉末,“這是怎麽回事?”
易夏好笑的看他,“你忘了自己對待小鬼時的囂張態度了?”
韓旭陽麵有尬色,他倒不是對待小鬼囂張,隻是看見陸向其那張臉時,態度忍不住的變得尖銳起來,此刻聽到這話,隻覺自己五六十歲的一個人了,老臉都沒地方擱。
從大師手中接過符篆,他正準備向門外走,卻在路過門邊的一間病床時,想起了一件正事。
“大師,這位女士找您有事,您替她看看吧!”
“媽媽會心疼。”
易夏的心中歎了口氣,唇角微不可查的抿了抿。
這話說得太晚,該聽到的人……卻聽不到了。
輕輕嗯了一聲,她將那股澀意壓入心底,正想引出一個新話題來過渡這份尷尬,卻在這時聽到\'叮咚\'一聲鈴響,鈴音過後,麵前的電梯門驟然打開。
“媽?”
“嗯。”扯起衣擺將眼角的濕潤擦幹,易玲牽起她的手:“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媽媽帶你去看咱們的新家”,說話間,便拉著她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