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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根主命宮,別稱“月孛星”, 高聳不昏暗者為最佳,如果在加上天中、天庭飽滿無暇, 那便是萬中無一的貴人之相。

    女人額頭豐潤而寬廣, 頭發鬆散而黑亮,鼻尖高挺而隆大,即使並未貴不可言,卻也是順遂一生,安樂到老之相,如今病入膏肓,歸咎原因,隻可能與麵頰間橫亙的那道傷痕密不可分。

    想了想,易夏抬頭問道:“你臉上的疤是新傷?”

    應淑媛本被盯得不太自在,聽到這話, 卻不由愣了一下, “是新傷”, 伸手撫向麵頰, 她的臉上劃過一抹感慨,“一年前…咳…跟人打了場架, 被她用…咳咳咳…用指甲尖滑到的,卻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了, 疤痕…咳…一點都沒蛻掉。”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 她的胸腔又再次升起刺痛。

    從壺中為她倒一杯水, 易夏的手指在桌上輕點,思考半響,才又再次問道:“醫院說你得的是什麽病?”

    見女人又要張口,她連忙掏出手機遞了過去,“你用手機打給我看,暫時不要開口說話了。”

    應淑媛溫和笑了笑,接過手機後,麵色柔和的開始在上麵寫畫,半響過後,才重新將手機遞回她的麵前。

    *

    我是慢性支氣管炎,得了這病也有十來年了,之前一直依靠藥物生活,卻也與普通常人沒有什麽不同,直到去年隆冬,病情才開始惡化。

    大師,求您告訴我,我究竟是因為什麽才變成了這樣?

    *

    易夏微微抿嘴,瞧見她眼中的懇切,心中抑製不住的微出口氣。

    “你和你丈夫關係好嗎?”

    聽到這話,應淑媛心中咯噔一下,強自定神後,佯裝平靜的開口:“還不錯。”

    “您說吧,我…咳咳…我什麽都…咳…都接受的了。”

    話雖如此,可眼裏的黯然,卻是怎麽都讓人無法忽視。

    一眼就看出她在虛勢,易夏有些無奈,將她手中的空杯續滿後,正色道:“各人有個人的緣法,你廣積善緣,本是長壽到老的麵相,可卻因橫亙在山根上的那道橫紋被人壞了運勢,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毀人運勢是一種極損陰德的做法,尤其是對這類極有福相之人來說,即使是無意為之,做了此事之人也不會得到善果。

    見她麵色劃過一絲愕然,易夏緊盯著她的雙眸:“你現在能告訴我,一年前你是和誰打了一架嗎?”

    糯糯動唇,應淑媛心中有片刻的掙紮,沉吟半響,終於決定將那人說出,“是我…咳咳……”

    也不隻是否是心有氣憤,這次才說了幾個字,她就劇烈的咳嗽起來,緩和過來後,她先是咽了一口水,接著便毫不猶豫的接過對麵遞來的手機打字。

    *

    是我婆婆。我在一年前生下了小樂,我婆婆見是個男孩,便喜滋滋的抱著孩子去到了外麵,我在病房等呀等,卻始終沒等到她回來。

    住了兩天院,每每我丈夫前來探望,我都有詢問他孩子的蹤跡,但他總是語焉不詳,對此避而不談。我生孩子傷了身,直到一月出院後,才知道孩子是被婆婆抱到了老家,我連日坐車趕往千裏之外的f市,本想和她理論,可沒說幾句她便上來和我撕扯,疤痕就是在那時候留下的。

    *

    看完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易夏有些疑惑道:“孩子之後的去留如何?”

    *

    我是孩子的生母,以‘如果她不將孩子給我,我就去法院告她’為由,終於將孩子搶到了身邊,可沒過多久,我的病情就逐漸加重,後來在有一次的收拾家務中,我轟然倒地暈厥,醒來就再也沒離開過醫院。

    *

    這次將手機接過,易夏看完後並未再次遞出,隻繼續問道:“你婆婆的身體狀況還好嗎?你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愣了愣,應淑媛的臉色忽然有些泛白。

    她之前從來不相信鬼神,隻當一切都是自己的命不好,才命運多舛,無法健康的陪伴在孩子的身邊,此刻看來,似乎自己身體狀況的急轉欲下,與婆婆田麗萍脫不開關係。

    在大師的注視之下,無邊憤怒席卷了她的全身,輕輕的點了點頭,她強撐著一口氣問道:“大師,我還…咳咳咳…我還有救嗎?”

    易夏微微抬眸,“我在電話裏就有回答過你這個問題。”

    “玄學裏有一道秘術,以施法者自身、或八字相符之人的壽命抽取出來與其交換,以達到延壽增福的效果,如果我沒看錯,你是被人換命了。”

    這類法術容易反噬自身,遭受天譴,所以不能輕易施展,倒不知這女人的婆婆,是怎麽請到術法大師幫她換命的。

    一年的孤獨為伴,應淑媛自覺已練出一顆強大的心髒,但此刻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寒意蔓延全身。

    “您……”她的上下齒齧合,說出的話帶著抖意,“您能幫我…咳咳…幫我改回來嗎?”

    易夏點了點頭,“這類術法往往在壽元將盡之時才會使用的,若是現在改命,你婆婆必將即刻喪命,你確定要改嗎?”

    唇邊泛起冷色,應淑媛沉聲答道:“改!”

    她自覺嫁入張家後恪守本分,逢年過節,自己父母那裏有的,她從來沒有短過公婆,不僅如此,兄嫂家有困難,她也會拿錢幫襯,想到與婆婆站在統一戰線隱瞞自己的丈夫,她的眸中冷意漸深。

    眼看著麵前女人麵頰魚尾處聚起一團灰氣,易夏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魚尾主妻妾宮,在剛剛的一番談話中,她心中掐訣,算出了此事與女人丈夫脫不開關係,因著對方一片信任,她自覺不好開口,卻沒想到女人自己能想明白,這樣倒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換命困難,可將屬於自己的命從旁人之手奪回,卻是簡單多了。

    從醫院食堂借了公雞、大蒜與小刀後,易夏重返病房,推門而入,見眾人皆麵麵廝覷在看她,不由疑惑道:“大家都怎麽了?”

    眾人對視幾秒,其中一個大爺開口:“大師,您這是準備做菜?”

    目光看向桌麵上自己擺起的器具,易夏不由啞然失笑,“諸位放心,味道不大的。”

    抬頭看向病房中央的電子報時表,見秒位朝零逼近,易夏先將焚好的符水遞向了床上的女人,待對方一飲而盡後,她悄聲念了幾道咒語,大約五秒的時間,女人漸漸昏睡過去。

    而就在這一刻,遠在千裏之外的某位褐發老翁,瞬時從入定中驚醒。

    從旁邊的草簍中拾出自己的器物,他慌忙朝門外跑去,正想敲響隔壁的房門,卻在下一霎急火攻心,一口汙血從口中噴出。

    拳頭攸然握緊,黃百鶴不用敲門,就知道房內之人已經死亡,盤腿在地上隨意坐下,他的目光出現一片陰狠,本打算通靈查看破壞他好事之人是誰,但唇邊無法抑製的血跡卻打斷了他這個念頭。

    不甘心的朝門後看了一眼,他拂袖朝村口走去。

    ——

    將正在淌血的公雞橫抱在胸前,易夏起身道:“大約半小時她就能醒,各位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你們幫忙招呼一下,我就先走了。”

    還未挪動幾步,就聽有人詢問:“大師,您不收費?”

    人人都想占便宜的心裏,心思微動間,不少人都將目光對向了她。

    偏頭看了問話之人一眼,易夏笑了笑,“怎麽可能,五萬一卦,你要算嗎?”

    “五萬?”瞪大了雙眸,常樂的嘴差點撇到天上,“厲害了,我的小姐姐,你這是搶錢呢吧?”

    那些街邊擺攤算命的最多收費五百,就這他還嫌貴,不過是看這美女一招一式都唬的像模像樣,他才多嘴問了一句,卻沒想到她還真敢要價。

    唇角揚的越發高翹,易夏不置可否的與他對視,“我就值這個價。”

    話畢,又將目光對向床上的韓渺渺,“一會這位阿姨醒了,你幫我告訴她,答謝金直接轉到一個靠譜的慈善機構,就不用再聯係我了。”

    看到韓渺渺點頭,才終於轉身朝門口走去。

    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常樂趕忙開口:“切,不當麵收錢,竟然讓別人事後轉,還敢開這麽高的價,真以為別人都是冤大頭啊!還什麽慈善機構,現在誰不知道慈善機構都是騙人的!連紅十字會……”

    發現眾人都不讚同的看向自己,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轉而小聲嘟囔道:“我就有些氣不過而已。”

    快被這不孝子孫氣死,常柏生從桌上拾起一個蘋果就朝他砸去,扔了個準頭後,吹胡子瞪眼道:“你個混賬,你知道那大師有什麽本事嗎你就在這胡咧咧,你爺爺我可能要因為你英年早逝了!”

    心中暗犯起嘀咕,常樂無語的向病床看了一眼,“有那麽邪乎嗎?而且您早就不是英年了。”

    話音剛落,小小的病房便被一道怒吼侵滿。

    時值正午,太陽毒辣辣的掛在當空。

    從醫院出來後,易夏懷抱著還未冷卻的公雞,腹中卻覺得饑餓連連。

    隨意走進一家小吃店,點了一道炒拉條後,她便閑來無事的劃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