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挖坑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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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燦,你隱藏的挺深的啊。”打量著盧燦家的別墅,許家耀開了句玩笑。

    許家耀出身船王許愛周家族,雖然隻是侄孫輩,但許家耀的父親很得許愛周看重,一直擔任順昌航業高管。許老去世後,許家耀父親自己開辟了兩條遠洋航線,專做前往英國的高端遊輪客運。許家同樣是殷富之家。

    許家耀隻是剛進來時看到雙聯別墅有些驚訝而已。這種雙聯別墅,即便是在沙田,也不便宜,因此,他有些好奇盧燦的家世。

    盧燦笑著招呼兩人在客廳坐下,揮揮手讓邊嬸下去,自己動手為兩位同學泡茶。

    嘿,你這就大驚小怪了?”許胖子坐下後,鄙夷的看著許家耀說道。

    你還不知道盧少爺的另一層身份吧。嗬嗬,堂堂納徳軒的少東家,每天躲在小茶館裏做小老板,誰能猜到呢?”

    許家耀一撫額頭,“這還真的想不到。有眼不識泰山呢。”

    這兩年香江風頭最勁的珠寶品牌,非納徳軒莫屬。

    從去年年初開始,納徳軒在香江兩大電視台加大廣告投放力度,新店頻頻開業,活動造勢不斷,不乏明星走秀珠寶展。許家耀雖然上學,同樣也有耳聞。

    嗨,家中的珠寶公司,是我爺爺在負責,與我沒關係。”盧燦將茶杯送到兩人麵前,攤手示意,“就沒必要和你們聊那些了吧。”

    許家耀點頭讚同,他對盧燦這種低調不炫耀,很欣賞。

    三人喝了杯茶,聊了幾句後,盧燦站起身來,“稍作片刻,我去拿東西。還請兩位幫忙鑒定。”

    盧燦可沒想著讓他倆進自己的收藏室看完後他們得瘋。他的收藏室中雖然還達不到大師級收藏,但在同年齡段中,絕無僅有。

    二樓盧燦的臥室隔壁,原本是一個大型露台,被他加蓋一間屋子,這就是他的收藏室。這座收藏室的暗門,開在盧燦的書房。

    書房中最大的家具就花梨木組合多寶書櫥,正是當年從緬甸阿爾薩汗家中弄回來的那個三組櫃。小葉紫檀條案,海黃圈椅,烏木茶幾,花梨木高背椅,香楠木的掛衣櫃,整個就是小型明代家具展廳。

    他用腳在掛衣櫃邊側輕輕蹬了蹬,這件衣櫃便在滑軌上緩慢的向右側滑去,露出一麵厚重的金屬牆。掀開金屬門上麵的一塊圓形遮擋板,將大拇指伸進去按了兩秒。鐵門內響起一聲清脆的滴答聲,安全指紋鎖打開。

    用力推了推,這扇鐵門無聲無息的向內打開。

    這裏的麵積足有一百五十平,安裝了兩台幹燥機沒辦法,香江的濕度太大,並不適合字畫、書籍類的保存。

    巨大的空間,被盧燦安放了十六個多寶閣,像圖書館的書架一樣,一排排,每個書架貼地部分,安裝了地鎖可防止七級以下地震傾覆。

    至於七級以上嘛,盧燦覺得自己存活都有問題,還管藏品?

    十六個多寶閣,空置的有很多。目前,這裏隻存放了六十來件珍品。譬如顧二娘的硯台、一套四隻的二十四孝人物譜青花花盆等。

    而這,僅僅是盧燦兩年來的珍品收藏感覺一般的,基本都轉手換成資金。

    這次調景嶺之行,他的多寶閣中,至少能增添六件珍稀文物。

    盧燦沒往多寶閣那邊去,而是落腳在門口附近。那些還未規整的包裝箱中,才是需要拍賣處理的東西。

    這次幾人準備拍賣的物品隻有三十六件,剩下的以後還需要處理。

    不急,慢慢來。

    盧燦先將那套裝著嘉慶青花花神杯的盒子拿出來,然後又將旁邊的董其昌紀遊畫筒夾在腋下,轉身出門,將收藏室重新歸置完畢。

    一打開硬質木的包裝盒,許家耀那瘦瘦的身軀,愣是將許胖子擠到一邊,喃喃自語道,“好東西啊!”

    看得出,許家耀比胖子更喜歡中華文物,要不,他後世怎麽弄個私藏小館的博物館呢。

    在香江摩羅街或者荷裏活道,花神杯經常能看到身影,但成套的十二枚,難得一見,即便是嘉慶朝的青花瓷,也是如此。

    為什麽盧燦如此喜歡康熙青花粉彩花神杯?它的工藝水平,並不算康熙朝最頂尖的瓷器工藝,還不是因為一整套嗎?

    盧燦第二珍愛的瓷器,也是一套,就是那四隻一整套的六棱形明代青花人物故事花盆,明版全部的二十四孝故事,以圖繪的形式,存放於盆壁上。

    在品味的過程中欣賞,在欣賞的過程中陶醉,在陶醉的過程中,收藏者就慢慢沉浸下去。

    這就是文化,這也是收藏的樂趣。

    許家耀已經有了這方麵的趨向。

    許胖子擠不動許家耀,於是將董其昌紀遊這幅畫,打開,攤在客廳的桌子上,獨自欣賞。

    這幅畫並非這次在調景嶺收到的,而是盧燦去年在樂古道的一位平板車主那搜刮來的。因為樂古道拆遷,那些平板車主麵臨無處可去的境地,很多人便開始轉行。

    轉行需要資本,他們平時積攢下來並頗為看好的存貨,不得不出手。

    於是,盧燦開始瘋狂掃貨。

    董其昌紀遊圖便是那時得手的。

    這幅畫並不大,縱二十厘米,橫十二厘米,為單幅風景畫。其上有“玄宰”二字,字下鈐“董其昌”印。底部鈐袁賦諶的收藏印。

    董其昌善畫山水,早年師董源、巨然和黃公望,筆致清秀中和,恬靜疏曠。此畫遠處濃墨著山,用墨明潔雋朗近處點柳,溫敦淡蕩,水草蔥蔥,青綠設色古樸典雅。

    雖是小幅,卻是精品。

    你為什麽不收藏?”這種大開門的畫,許胖子一眼就看明白,他帶著手套,摩挲著畫邊,有些不理解為何盧燦還要出手?

    這是殘頁。”盧燦搖搖頭,有點遺憾的解釋道。

    所謂殘頁,並非畫殘,而是它來自於一整套的畫冊中的某一頁。這點許胖子還是明白的。

    許胖子突然激動起來,“那你知道正本在哪兒嗎?知道正主,告訴他這裏能補全,他們勢必願意掏錢。”

    如果我們狠點,找個托,肯定能讓這幅畫頁的價格,翻個跟頭。”

    盧燦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確定要這樣做?”

    怎麽?來頭很大?”許胖子不解。

    我不知道台北故宮,算不是大來頭?”

    盧燦其實沒說真話。台北故宮確實藏有董其昌紀遊圖冊,十九開,加封麵封底,一共三十八頁,其中字畫為三十六頁。但事實證明,台北故宮所擁有的這圖冊,是摹本。

    正本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三十年後,它出現在皖省博物館。可惜,正本隻有十六頁,殘缺了整整二十頁。盧燦估計自己麵前的這張,就是正本中遺失的一頁。

    聽完盧燦的回答,胖子手扶著桌子,神色有點奇怪。

    嗨嗨想什麽呢?”盧燦連推了兩把,才讓他回過神來。

    許胖子反手拉住盧燦,往旁邊拖了兩步,低聲問道,“你確定在台北故宮?”

    當然確定,上輩子他們還舉行了“妙合神離董其昌書畫特展”,展出的就有董其昌紀遊圖冊,畫冊中竟然有十五幅與皖省博物館所收藏的董其昌山水冊完全相同。

    最為打臉的是,皖省博物館所收藏的畫冊中,每幅畫都有董其昌以及收藏者的鈐印,甚至還有董其昌在其首頁上書寫的“山色可秀餐,溪水清可啜”的冊文。

    這些,在台北故宮所收展出的畫冊中,什麽都沒有。

    這件事在當時兩岸三地古玩界鬧得沸沸揚揚,盧燦怎能不知呢?

    他們手中的竟然是摹本?”聽盧燦說出自己的懷疑時,許佳聞眼珠子都瞪圓了,“是盧教授親自鑒定後認為的?”

    他想當然的認為,台北故宮董其昌紀遊是摹本一事,是盧家老太爺告訴盧燦的。這件隱秘,想必盧老太爺以前去過台北故宮交流時得知或者親手驗證的。

    盧燦笑笑沒回答。

    胖子一拍手掌,嘿嘿兩聲,似乎在考慮什麽,連著轉了幾圈,猛然又站定腳步,“阿燦,我們的這次小拍,要出名了。”

    出名?”盧燦隱隱覺得他要幹什麽。

    對,出名!”他指了指桌上董其昌的畫說道,“正發愁沒話題,現在好了,有了台北故宮這個巨型靶子,再加上香江媒體這麽八卦,小拍,想不出名都難!”

    這人果然膽大,難怪那天汪明旭隻是一句話規勸盧燦的話,就讓他火冒三丈。

    你準備坑台北故宮?”盧燦問道。

    坑?”這個詞沒聽過,但很形象,許佳聞愣了片刻之後就笑道,“坑!就是要狠狠坑他們一次。”

    先找中大幾位知名教授為這幅畫鑒定真偽,然後我們找人捅到媒體上,就說台北故宮所擁有的畫冊,是假的!”

    逼著他們發聲!”

    台北故宮如果要和我們對質,那更好。這幅畫的聲勢,自然而然就上來了。”

    如果他們不理睬呢?”盧燦問道。

    不理睬也好辦,找台北的媒體質詢。”

    中大教授證明這幅畫是真品,無論台北故宮那邊是真是假,他們既然發現收藏品有遺失,就有義務將其收回。”

    媒體,嗬嗬,可不是吃素的。盡管台北還在報禁,那又能怎樣?我們這則新聞可不關乎政治。”

    這一刻,許胖子誌得意滿。

    唯一遺憾的就是,一張董其昌的真跡,有點少。”他發泄完之後,語氣有點可惜。

    這”盧燦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也許可能我還能找到另一張。”

    什麽?!”許胖子放高聲量,驚喜道。

    確實,當初掃貨時,盧燦也曾經詢問過那位平板車攤主。他告訴盧燦,剛收到這幅畫時,有兩張。他拿出一張放在攤位上,想找那些買貨的人驗明真偽。結果,那一張被一位新加坡人,以伍仟港幣的價格買走。

    那位新加坡人當時很可惜這幅畫隻剩下一張,找他追問其它冊頁的下落,不得,隨後告訴攤主真相,希望攤主能幫他繼續留意,並留下聯係電話。

    盧燦當時也想去新加坡追尋那幅畫,可是,盧老太爺以他還年幼,不希望他飛來飛去。

    盧燦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三位至親飛機失事,盧家尚且無後,他自然不希望盧燦再出丁點問題。

    這人叫劉作籌,新加坡四大著名收藏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