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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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木最終還是活了下來,這主要得歸功於當時男人想要將所有人嗆死燒死的緣故,現在的他還是過於脆弱了一些,不提和木子那個精英殺手相比,就連上一世得到相當鍛煉的禾子木,兩人也處於完全不對等的層次,因為想要過平常生活的緣故,他身體的素質,和真正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在這個過程中,他曾經醒過一次,那是第五天的午夜,之前一直昏迷的他,恢複意識後隻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痛的,嗓子更是如著了火一般,每一次呼吸帶來的輕微顫抖都如同小刀摩擦著自己的喉嚨,在一片漆黑的病房裏,他隱隱看到隔壁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可此時的他,根本弄不出任何聲響。

    那種身體上的痛苦瘋狂折磨著他,臉色憋得通紅,脖子和額頭上清晰可見小孩手指粗細的青筋,他雙掌緊貼著床單,用力直起上半身,這個舉動讓他嗓子裏的灼痛感加深了幾分,他的眉毛緊皺成疙瘩,目光慌亂又無助地掃視屋內。

    黑暗中他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個杯子,這個發現令他如獲至寶,連忙艱難伸手將其握住,一瞬間的觸感讓他確定那並不是一個空無一物的杯子,他也顧不得確定杯子裏液體的情況,仰起頭一飲而盡。

    此時他竟有一種發笑的衝動,自己僥幸成了幸存者,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如此狼狽,若就此因口渴而死,那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不能死,因為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完成。

    所幸裏麵裝的是普通的礦泉水,緊繃的狀態猛然放鬆下來,疲憊和虛弱如海水一般湧來,他才睜開沒多久的眼皮又變得千斤重,天地仿佛旋轉起來,他一頭重新摔回枕頭上,手中的杯子也順勢落在了枕頭旁邊,很快便昏睡過去。

    這一次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十分冗長繁雜的夢。

    夢裏的主角自然不是僅他一人,可從某些方麵來看這樣說也並非完全不正確,因為不論是最開始的木子,還是後麵的禾子木以及這一世的季木,不同皮囊中的靈魂,自始至終都是完全相同的。

    季木如同一個旁觀的第三者,靜靜地看完了他們所經曆的故事,他看到了飲下鴆酒嘴角流血的木子,也看到了在烈火中化為灰燼的禾子木,同時還看到了現在正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說來也奇怪,在這一係列奇妙的過程中,他的心境都沒有什麽變化,如同一灘平靜的湖水,更準確而言,好似死水一般沉靜。

    他的眼神稍微一動,下一刻周圍的一切盡數消失,黑暗重新將他籠罩,可他眼神中這細微的變化也隻持續了片刻的時間,雙腳仿佛在地上紮了根,不論外麵的環境如何,他始終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你瞧瞧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區區一個敵人,便能將你打敗得徹底!”

    恰在此時,一個帶著能將人凍結之冷意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一名男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模樣英俊,可嘴唇卻極薄,眼窩稍微向內陷,眼神之清冷,似乎這世間沒有任何人任何物能讓他在意。

    真要說例外,也隻有那個人是唯一。

    季木一點不意外他的出現,但不代表他認可他的到場,眉頭微皺,語氣不善地說道:“我混成什麽模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這個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根本沒有插手幹涉的權利!”

    那男人聳聳肩,眼神中的冷意濃鬱,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溢出的錯覺:“你心中真是這麽想的嗎,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會出現在你麵前,全都是因為你。”

    季木額頭的疙瘩愈發明顯,不過這次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那個人我會親手將他殺死。”

    “你做得到嗎?”男人緊接著說道,“你過了那麽久平穩的生活,骨子裏流淌的早已不是和我相同的鮮血,以你現在的狀況要想殺死對方,這種話你能說出口,要麽是你自己傻了,要麽就是你把我當成了一個傻子!”

    這番話說完,季木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以前他感謝木子,因為若沒有他,自己怎麽也不可能擁有和組織相抗衡的本事,然而現在他第一次覺得木子究竟多麽令人討厭,若目光可以殺人,他相信此時後者早已千瘡百孔。

    木子像是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一般,其實他本就是季木心中思想的產物,能有如此能力當然不會讓人奇怪,輕蔑地笑笑,他說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那人下手狠毒果斷,而且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除非他是個瘋子,否則他背後的實力一定不容小覷,這件事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你真的確定了嗎?”

    與其說現在季木在和木子對話,到不如說他是在和自己的另外一個想法討論,木子話音剛落,他緊接著說道:“你認為現在我還有置身事外的可能嗎,對方擺明了要的是我們所有人的命,這一次失誤便意味著一定會有下次,我是怎樣的人你特別清楚,被動等死根本不是我的性格,而且……”

    說到最後,他本就不平和的眼神,其中的波動更加劇烈。

    “而且他還傷了小哀,差點殺了小蘭,殺了博士,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擇?”他抬起頭來,眼神中不僅有著仇恨,還帶著濃濃的哀傷,他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況,而且在之前的一係列回憶中,他也沒有看到任何和博士有關的事情。

    木子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幻起來,他對現在的季木非常滿意,連連點頭,在消失的最後一刻說道:“我的決定和你完全相同,想做就去做吧,我隻有一個要求,即算最後失敗,也不要辱沒了我當年的名聲。”

    “現在,你應該醒了,整天躺在床上,那些需要你做的事情,可不會有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