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荒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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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海醒來的時候,天空還在下雨。他是被雨滴打醒得到,這裏的雨像是瓢潑一般。類似於電視中才能見到的那種熱帶雨林似的暴雨。
他稍微抬起頭,感覺腳下傳來某種浮力。一看,他的下半身已經浸泡在海水之中。身邊的沙子已經濕透,摸上去軟綿綿的。
雨水很冰冷,沈雪海被這冰冷的雨水淋頭,反而清醒起來。他躺在沙灘上,張大嘴,大口大口的喝著雨水。直到身體恢複一點力氣,他才從沙灘上爬起來,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綠葉如梭的椰子樹,三五成群的聳立在沙灘之上。白色沙灘遠離海邊的那一邊就是茂密的叢林。
沈雪海勉強將橡皮艇拉到一塊避風的岩石後麵,這個簡單的動作就消耗了他全身的力量,讓他不由得靠在岩石上喘息。
漫天的大雨,在幽深海浪席卷的沙灘上遠望,遠方的天空是灰沉沉的,與海麵相接。天空之中烏雲滾滾,漆黑的雲團之中不時有雷電滾過。雨水不停的落下,雨幕遮擋視線,再遠的地方已經有些看不清楚。
在這樣一個狂風席卷,風暴狂躁,大雨瓢潑的傍晚,沈雪海的心卻奇異的平靜下來。
耳邊盡是雷電的聲音,眼前是雨滴在空中滑過的清晰雨線。他卻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獨自坐在大雨中的沙灘上,身下是白茫茫的沙灘組成的海岸線,身後是堅硬的岩石,一股奇怪的安心就油然而生。
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十分的舒心。
“安全了。”沈雪海似歎息的說道。
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也有對未知前路的擔憂。身體還有些虛弱,但是中暑的狀況稍微好了一些,這讓他不是那麽頭暈。但是還有些感冒,有些冷,幸好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他抬頭望了望天,鉛色的雲層顯得十分濃重,在他的頭頂聚集,幾乎不會翻滾一般。沈雪海心想看樣子這場雨一時片刻不會停下。
稍微恢複一些力氣之後,他慢慢爬起來。
他不能再這樣等待下去,雨水正在降低他的體溫。他已經開始覺得有些冷了。此時他還有些感冒。一想到這一點,方才的那種奇異的安心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擔憂。
身體實在太虛弱了,這場冰冷的大雨可能會要了他的命。他原本的輕微感冒可能吧會變成重感冒,甚至發高燒,也許他可能就會在這場高燒之中送命。太多的也許,讓他的心顫抖著。
沈雪海起身,在四周望了望。
白沙組成的海岸線一直蔓延到很遠的地方。這似乎是一個很大的島,這讓沈雪海微微有些安心。至少目前看來,這裏不會缺少食物。沿著他的左手邊走,在盡頭可以看到高聳的懸崖。右手邊,則是一片稍顯平緩的丘陵。
現在首先要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丘陵看上去不會有什麽避雨的地方了,他想了想,向著左邊的懸崖走去。
船在水中翻滾的時候,船上所有的東西都掉入了海中。沈雪海如今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什麽都沒有。對了,他的脖子上,還有一塊火石製作的項鏈。
目前看起來,或許今後的一段時間之內,他都要在這座島嶼之上生活了。他決定先找一個能夠長期住下來的地方。
沈雪海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踽踽向著山崖而去。
望山跑死馬,腳下的沙土被雨水打濕之後,踩上去,腳會陷下去,這讓沈雪海不得不花費更多的力氣。這趟旅途注定是艱難的。
事實證明,一段時間之後。山崖看上去還是那麽遠。
天色變得更加昏暗,沈雪海看了看天。他必須走快一點,在天黑下來之前,找到住的地方。能夠讓他好好的休息一晚。
他一直向前,直到天色黯淡下來。他都沒有走到目的地。那個地方看上去可以清晰的看到,然而實際上卻顯得有些遠了。還好雨水漸漸的減小了,天中的雲層也開始散去。
天空之中滿布星鬥,將沈雪海的路照亮。
沈雪海終於走到山崖之前,然而他的麵前卻出現一片蔥翠的樹林。
密林之中顯得十分昏暗,那個深邃漆黑的世界,看上去和沙灘是兩個世界一般。沈雪海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進入密林的勇氣。
這片島嶼實在太大了,就算島上養育著獅子老虎,他也一點也不稀奇。
夜風很冷,恍惚中,沈雪海聽到隨風飄來的狼嚎。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心中對黑暗對密林的恐懼越強盛。
他在實在太過於害怕,在他發現一座孤立在沙灘上足有五米高的岩石時,他忍不住攀爬著岩石的邊緣爬到頂上。
岩石是橢圓形的,一部分插在沙灘上,一部分孤高的聳立著。沈雪海攀爬的時候,一直擔心岩石會坍塌下來。這個體積的岩石,看上去重量便不小,若是傾倒下來,他鐵定會丟掉小命。
還好,這塊岩石極為牢固,就算沈雪海中途有兩次踩空差點掉下來,也沒有弄倒這塊岩石。
他爬上了這塊五米高的巨石。抱著膝蓋,團坐在巨石上。夜幕之中,他聽到森林中窸窸窣窣的響動,就會驚嚇的向著那個地方看去。
越是恐懼,他就越是憤恨。對克雷的憤恨,還有一些是對整艘船上的人的抱怨。
海風實在是太冷了,沈雪海感覺自己的手腳都要被凍僵了。而且他的衣服,還濕透了。他哆哆嗦嗦的將衣服脫下來擰幹,又穿上,這才覺得好點。
他有些後悔剛才爬上來了,但是此時要他下去,他卻一點也不想下去,在黑暗之中,就是岩石下那片可以用肉眼清晰觀察的沙灘,也在他心中變成禁域。
他有些饑餓,沙灘上有很多成熟掉落的椰子,他恨自己剛才為何不撿起一個。他腦中各種思緒在飛逝。他又想到一些人。
克雷、卡爾叔叔、琳達阿姨,還有那些跟著劇組而來的的演員、模特。他腦中盡情的思考,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沒那麽恐懼。
他閉上眼,又想起自己遠在紐約的女友黛博拉?維斯。他們兩個是讀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的沈雪海是校橄欖球隊的中鋒、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相比完全不同。身材高大,麵容俊朗。相比於上一世隻能在出租屋之內觀賞各位老師的影片。
這一世的他因為是學校的明星人物,擁有眾多的迷妹和粉絲。然而沈雪海最終選擇了黛博拉?維斯,一名美俄中三國混血的混血兒。她的奶奶是中國人,為她取了一個中文名字。林青。
高挺的鼻梁、深邃碧藍的眼、柔順的長發以及飽滿的嘴唇和唇線。還有最讓沈雪海滿意的,玲瓏火辣的身材。
想到這些,沈雪海仿佛又看到兩人在沈雪海紐約的出租屋旁若無人的翻滾。那誘人的聲音、浮凸的曲線以及牛奶般的肌膚,還有那總是帶著淡淡的魅惑,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浮現在沈雪海的眼前,讓他心中火熱,恐懼感降低。
但是一睜開眼,被冰冷的海風一吹,他心中又升起深沉的悲哀。腦中充斥悲觀的想法,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睡那樣的女人。或許就這麽喪命在這孤島上,最後成為某個野獸的糞便,滋養某一棵大樹,讓其生長的更加繁茂。
就這麽迷迷糊糊之中,沈雪海就這麽睡去,在睡夢中,他仿佛看到一個進度條。已經走到80%。
……
第二日,沈雪海這一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來。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在陽光下暴曬了多久。
他覺得自己頭暈的厲害,他心中一沉,手掌摸了摸額頭。
好燙!發燒了!
沈雪海心中一沉,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然而卻還是發生了,仔細想想,昨晚淋了雨,又是被風吹了一晚。加上他已經四天沒進食,身體虛弱,抵抗力早已經跌破下線。發燒也是情理之中。
沈雪海感覺身體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他不知被太陽曬了多久,嘴唇又有些發幹,這是脫水的跡象。沈雪海摸索著向下,手指有些無力,抓不住岩縫。腳下一滑,他麵朝下摔在沙灘上,嘴裏一口的沙子。
吐出口中的沙子。沈雪海發現在不遠處,有一顆成熟掉落的椰子。他眼前一亮,手足並用的爬向那顆椰子。
太虛弱了!
他試了幾次才成功站起來,他咬了咬牙將椰子拿起來。手上沒有合適的工具,他就將椰子在鋒利的岩石上砸。
連砸幾次,終於將椰子破開。
看到椰汁從縫隙流出的同時,沈雪海的眼眶有些微的濕潤。
好甜!
他將椰子放在嘴邊,仰著頭,貪婪的汲取汁液。
實際上,椰子汁並沒有那麽甜。而沈雪海也並不愛喝椰子汁,曾經黛博拉給他一杯椰子汁,但是他卻淺嚐一口,便將它倒掉了。
他還記得當時黛博拉的話,“椰子汁很有營養,為什麽你不喜歡?”
“味道太淡了,我更喜歡喝柳橙汁。”他當時是這麽回答的,他記得後來他還說:“這種東西,可能也就你喜歡喝吧。”
但此刻喝著椰子汁,他卻十分想念那杯被他倒掉的椰子汁。其實黛博拉知道他喜歡喝甜的,在那杯椰子汁之中加了糖,可是他還是不喜歡,所以就倒掉了。
片刻功夫,椰子汁被他喝完了。
沈雪海又將椰子在岩石上繼續砸,一不小心,他的手碰到岩石,血液潺潺流出。但是他不管不顧,直到將椰子砸成兩半,看到果殼之中白嫩的椰肉。他伸出沾染砂礫的手挖起椰肉,放在嘴中。
椰肉帶著血腥味,還有粗糲的砂礫,但是沈雪海還是狼吞虎咽的將它咽下。
感受到胃部火熱刺痛的灼燒感隨著食物下肚而減弱,他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