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長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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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邃。巨大的榕樹與喬木的枝丫自天空結成蔥鬱的頂蓋,將所有的光拒絕在這片叢林之外。地麵上深綠色的荊棘和灌木相互生長,如鬼爪,又將前路阻礙。
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毫無顧忌,毫無防備的闖入這片密林。這位陌生的客人身上長滿漆黑的甲殼,甲殼的色澤黯淡,猶如剛從泥土中撅起的煤塊。散發著特有的黑色冷光。
理查蹣跚向前,他的身體異常的沉重。他能夠感受到全身的肌肉在以一種異常誇張的速度萎縮,將他全身的力氣都帶走。但是與此同時,一股新生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中醞釀而出,支持著他繼續向前行走。
腳邊的蔥鬱灌木隨著他的穿過,發出簌簌的低響聲。這低響聲與身體內部傳來的輕響有著迥異但是如出一轍的相同感覺。
他的麵顱已經被墨黑色的甲殼覆蓋,這些甲殼堅硬無比。在關節等地方,一些白黑相間的軟組織讓甲殼變得不至影響他的活動。
黑色的甲殼還在不斷的生長著,劇痛從骨髓中開始蔓延出來。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針管,分別瞄準他的、骨髓、血液、肌肉。不停的從他的身體中抽取能量來適應身體的劇變。
甲殼已經將他的頭顱完全覆蓋,頭顱的頂上出現兩根巨大的向後彎曲的角,如同地獄惡魔的羊角一般的角,麵顱兩旁也生長出兩排尖刺,棱角分明的甲殼上生長無數的尖刺和撞角。甲殼此時已經接近將他的全身遮蓋,然唯有他的心髒附近,還保持著強有力的人類身軀。
“血,鮮血!為什麽……我這麽渴望鮮血?”理查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生某種他並不清楚的變化,這種變化讓他畏懼。然而心底的一個聲音,卻在告訴他所有的變化都是為了成為最強生物。
“藥劑,是那個藥劑。”理查想起滴落在腿上彈孔中的幾滴藥劑。
理查覺得喉嚨發幹,猶如枯朽的沙漠一般,腦中又像是被填充了一枚網球大小的膨脹物,隨著他的虛弱,越發的膨脹變大。
“給我血……”
四周的叢林越來越密,一條條修長的身影在其中穿梭著,……一……二……三……四……,一共四隻。冰冷碧綠的幽光從這些森林獵手的眼中放出。一群狼盯上了蹣跚前行的理查。它們冷靜的觀察著眼前這前所未見的物種。尋找著他的破綻。
全身都是破綻!
它們看著獵物蹣跚的腳步,知道他已經虛弱的極點。
青白色短毫的鼻子聳動,鼻頭噴出白氣。喉嚨處發出咯咯的響聲,接著,這些叢林獵手躍出藏身的灌木,向著那黑色的身影躍起。
它們是群狼,身形三米,無論是亂石叢生的山澗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又或者此時,植物蔓生的叢林。沒有任何的物體和生物能夠阻擋一群狼的決心。
它們的獠牙和利爪,將是任何敵人恐懼的噩夢。
風馳電掣之間,它們已經來到理查的身後。頭狼猛地撲向理查,瑩瑩的綠色雙眼之中放射出興奮的光芒。狼吻張開,其中細長尖利的牙齒一顆一顆的清晰可見。它的目標是這怪異生物的脖頸。它要扼住獵物的咽喉,讓他痛苦的窒息而死。
然而它的大口卻始終噬咬不到獵物的喉嚨了。一隻拳鋒生長尖刺的黑色甲殼手掌,已經扼住了它的咽喉。巨大的力量將它的身體停在了半空之中。
為什麽?這不是一個毫無反抗的獵物嗎?
那個奇怪的生物,不應該毫無反抗的被撲倒在地嗎?
“嘶!”頭狼聽到一聲幹啞的嘶吼聲,那個奇怪的生物的口部甲殼上下裂開一道縫隙,露出猶如蟲一般的口器。
血花綻放,鮮血如同玫瑰,滴滴灑落。將頭狼胸前青白色的長毛染紅,頭狼的四肢掙紮,想要推開噬咬氣管的口器。但是終究是徒勞無用的。
其餘的狼哀嚎著,猶如喪家之犬一般圍住理查。它們敏銳的嗅覺已經嗅到了敵人危險的氣息,它們清楚的意識到了強弱之別。
頭狼的身體快速的幹癟下來,快速的失去水分和養分。終於,一個新的狼重新站出來,它衝著頭狼哀嚎幾聲,領著剩餘的狼快速的衝向叢林。
頭狼的身體終於失去全身的水分,幹枯瘦削如同木乃伊一般,就連皮毛也變得不再光線,而是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色。
理查跪在地上,他方才有短暫的失神。當他回過神來時,口中的鮮血和幹枯的狼屍已經告訴他發生了什麽。
我還是人類嗎?
他腦中升起這樣的想法。
他仰天大吼,然而在那猶如撕裂一般的口器之中,發出的卻是猶如蟲類一般的嘶嘶聲。
……
沈雪海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從遠方升起的日光,傾斜的灑在林間和房屋的屋頂上。陽光的餘韻好似在這些物體之上籠罩上一層光暈。光芒將天地照亮,無論是遠方的碧藍天空上移動的白雲和近處深邃的喬木形成的樹林,一切都變的明亮可見。
在村莊的空地上,斑豹大黃正與貝爾三人對峙著。當貝爾醒來的時候,這頭身長足有五米的猛獸,正用森冷的目光打量著她。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拿出弓箭對準了它。緊接著醒來的萊思,也發現這頭猛獸處於高度警覺的狀態,意識到它對她們而言,並沒有對沈雪海那麽友好之後,她小心的靠近手持弓箭的貝爾。隻有亞裏斯,發出恐慌的叫聲,接著,也在那森冷的目光中快速消失。
沈雪海就是被亞裏斯的叫聲吵醒的,昨夜他將帳篷讓給了貝爾和萊思,自己在空地上鋪了睡袋。他發現了場中凝滯的氣氛,大黃將熟睡的他護在身後。沈雪海急忙摟住大黃的脖頸,感受到大黃脖頸的短毛都如同針一般立起來。
“大黃,放鬆,安靜下來。她們不是敵人,是朋友!”
大黃轉過頭,它疑惑的看著沈雪海。它經常從沈雪海的口中聽到朋友這個詞,十一二歲的智力,至少讓它可以清楚的分辨這個詞的意思和另一個詞敵人之間的不同。
它看著這些相貌和沈雪海極為相似的生物,它意識到這或許就是沈雪海的同類。但是它的警惕心並沒有讓它第一時間放鬆下來,然而在沈雪海堅定的目光之中。它的身體還是慢慢的軟化下來。
隻是它卻在疑惑,它能夠感受到這些同類與沈雪海之間的不同,孱弱、無力、紙片一般,恐懼,在它的吼聲下瑟瑟發抖,它能夠輕易的用利爪撕碎他們。
但它低吼一聲,最終順從了沈雪海的決定。它慢慢的向著一旁的空地走去,趴在有陽光的地方,曬著它的皮毛。隻是它的目光還是審視著貝爾等人,發現她們有異動,它將會第一時間將她們撕成碎片。
沈雪海打量著大黃更加高大的身體。原本的它隻有四米長,加上尾巴有五米多。然而如今即便是不加尾巴,也有將近五米的身長。肩高也增加至兩米三左右。方才大黃身體緊繃的時候,身上的皮毛幾乎如同鋼針一般,隻有它放鬆下來,皮毛才會變得柔軟。這一點也和之前不同。之前無論何時,大黃的皮毛都是柔軟的。
它的四肢變的更加粗壯,腳掌也變得有些類似於老虎和獅子一般的模樣。這種體型結構,能夠讓它的爪子發揮出更為強大的力量。
“你們沒事吧?”沈雪海揮揮手。
貝爾放下手中的弓箭,“我們沒事,隻是看上去它對我們沒有那麽友好。”她說完,又馬上說道,“不過我覺得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吧。”
“以後我會把它的女主人介紹給她的,放心吧!”沈雪海笑著說道。
“是嗎?”貝爾雙眼含笑,風情動人,“那我期待著。”
萊思從貝爾身後走上來,叫了一聲,“卡洛斯!”她的臉上有厚重的黑眼圈,她昨夜有些沒有睡好。雖然沈雪海再三保證,但是她也很難在一頭猛獸旁熟睡。果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這頭猛獸果真對她不太友好。
她心中有種危機感。她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女人,她懂得機會與風險同在。所以她很清楚心中的危機感來自於哪裏。
她在恐慌。
當眾人在火堆旁坐下,亞裏斯再次為能享用森林特有美食的高興起來的時候。這種危機感和恐慌都未曾消散。
在這樣的叢林之中,她為了向上爬而努力學習的知識全都一文不值。無論是她的八國語言,服裝設計,還是她名校畢業的資曆,任何種種都無法給她帶來安全感。也無法在這樣的環境發揮作用。她的恐慌,來自於生物最基礎的無法保證安危的恐懼感。
她看著火堆旁熬煮食物的沈雪海,剛才沈雪海驅趕斑豹的那一幕已經給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心中想到,隻有這個男人,才能保證她能夠在這片恐怖的荒島活下去。
萊思看著一旁的貝爾,心中有些許的歉意。然而當她想起自己內心的恐懼時,她又將這種歉意壓在心底。
對不起,貝爾,我需要活下去。
萊思在心中道歉,她清楚這個名為卡洛斯的男人,在紐約還有一個女友。那是那些劇組的女人閑聊時她聽到的。這樣說起來,貝爾也是第三者。這麽一想,她內心的負疚感就大為減輕。
沈雪海注意到萊思正在盯著他看。他問道:“萊思,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
“你好像有些不舒服?”沈雪海看著萊思厚重的黑眼圈。
“隻是有些沒有睡好。”
萊思說完,低下頭,她覺得沈雪海的雙眼敏銳的嚇人,仿佛能夠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沈雪海點點頭,有些莫名的攪動鍋中的肉粥。同時,他還能夠感受到萊思的目光正在看著他,並且逐漸變得火熱起來。
在這樣的叢林,唯一能夠發揮作用的東西,或許就是女人對男人的吸引?